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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鲜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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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姐角子。
  
  刘姐为了抢回客源,昨夜一夜未眠,琢磨出很多对策。
  
  她把各色饺子降了五至十文。虽然天气逐渐转暖,但偶有倒春寒的几日。刘姐给店里多装了几个暖炉,让客人吃着饺子的时候心中一片暖融融;
  
  何记穷寒碜,只舍得用低贱的豚肉制饺子,不像他们家舍得用羊肉、珍贵海鲜,刘姐打算给进店买饺子的客人,免费送羊骨汤一份。
  
  近来多雨,刘姐又备下了上百份毛巾供进店的客人擦拭雨水,她甚至打算高价购入几套金碗金碟,让贵客进食时更舒适。
  
  春日水果不便宜,刘姐欲免费送瓜果与客人食用,用料珍贵、店里环境好,何愁客人不回头吃刘姐角子?
  
  她认为这些举措过于明智,必能拉回很多客人。
  
  刘姐的伙计天不亮就在门口吆喝:“来喽——刘姐角子让利与食客,每份角子今日便宜十文钱!进店买角子皆可送一碗掌柜秘制羊骨汤。”
  
  “羊骨汤味道鲜美,滋补养身,不要钱白送啦——”
  
  刘姐洋洋得意地等客人上门,不料从五更等到了六更、直到辰时日上三竿了,角子馆寥落清冷,仅有几个熟悉的老食客,竟是比昨日还要凄凉几分!刘姐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体摇摇欲坠。
  
  到了正午,州桥街客旅如织,人气渐旺,行人接踵摩肩。密密的行人居然排起了长龙。
  
  这条长龙队伍,惹来许多铺子的伙计伸长脖子去看,一路寻摸到尽头是那开张不久的何记!
  
  刘姐看到何记的客人将将要排到角子馆门口,脸色蓦地变白。
  
  她从厨房抡起两把大刀,气势汹汹地来到何记门口,喊道:“何记何大爷、何二娘,你们给老娘滚出来!”
  
  何珍馐本在店里招呼客人,闻言走了出去。何记的食客见刘姐拿着刀,大伙连忙劝阻,“刘姐有话好好说,火气那么大作甚?”
  
  刘姐骂道:“我承认,我耍了一点不入流的手段,但你何记如今不也好端端地开起了店?我孤儿寡母经营生意数十载,实属不易,今日何记这般赶尽杀绝,竟是要亡我一家人?”
  
  “何记究竟要如何才能放手,我给你赔不是!你们原本做灌汤包做得好好的,何苦来抢我们的生意?”
  
  何珍馐很惊讶,对方竟然毫无羞地卖起惨,博取大家的同情。刘姐嘴巴上说着赔不是,可是眼里那燃烧的怒火,让人怀疑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她。
  
  更何况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怎么可能抹平所有伤害。
  
  何珍馐摇摇头,双手作揖惭愧地道:“不敢不敢,岂敢让刘姐角子少东家给区区何氏赔礼道歉?”
  
  “刘姐不入流的手段在我等眼中,已是高超至极,随便动动拇指都能捏死我们。前阵子你家亲戚收了我家摊子,我全家老小几乎生路断绝,可谓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
  
  很多新客人不知道何记被断生路这前情,便有热心肠的老顾客说给他们听。
  
  何珍馐望天微微自嘲,作了首打油诗:“门庭清寂蛛丝结,炊具冷落凝陈霜,座中泣下谁最多,州桥何记布衣湿……”
  
  排队的食客们不禁噗嗤一声,俱是笑出声来。谁说商贾不识字,这何娘子不就化用乐天居士的诗,揶揄和讽刺简直登峰造极。
  
  许你刘姐点灯,不许何记放火?人家还没怎么着你,似你那般找人把你店弄关门了,你倒是先扛刀来门口叫骂。真当人没脾气的?
  
  何珍馐一脸凛然地道:“若这便是抢你生意,那我何记日日都要这般做下去,你若连旁人的优秀都无法正视,那便趁早关门!毕竟没有我何记,州桥街日后也会有赵记钱记孙记……”
  
  她转头去问食客,“你们说,何记应该为照顾刘姐脆弱的心,不卖饺子吗?”
  
  食客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该!”
  
  涉及到他们碗里的饺子,他们在意得不行。找一家好吃的饺子店太难了,何记饺子难得做得如此出色。凭啥刘姐卖了饺子,何记就不能卖?饺子是她刘姐一人发明的?她这么能耐怎么不把州桥街所有的吃食都卖一遍,且看看旁人会不会避着她。
  
  难怪州桥街没什么饺子馆,他们还当是巧合,今日一看原来不是。
  
  一些排队排得火气老高的食客,不由地张嘴骂了起来:
  
  “刘姐做人要聪明些,有空来何记卖惨不如回家好好练功夫!!”
  
  “这条街五家炊饼烧饼店、六家炙肉铺子、数不清的酒肆茶馆,若东家都似你这般气量狭窄,开什么店,抹脖子自尽算了!”
  
  “你别挡着我排队的路,东西难吃没人愿意买,你有脸上门骂别人?”
  
  刘姐本就挖心般难受了一夜,此时听了客人这些话更是心中一梗,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原是想敲打敲打何家,再拿有人想对付何家的秘密当筹码,让何家收敛。不料事情根本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成了这样。
  
  她捂着心口,恨恨地道:“何二娘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刘姐角子本不欲对付你们,你们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别揪着我刘姐不放……”
  
  这已是刘姐硬邦邦的嘴里能说出的姿态最低的话。
  
  何珍馐听完内心毫无波澜,没找人痛打刘家人一顿已是费尽涵养。她不是受虐狂,难道因为刘姐通风报信的一丝善,便原谅了她加诸在何家与自己身上的恶吗?
  
  刘家背后有欲要置何家于死地的敌人,虽是何珍馐所意外的,然而让何记为此与刘姐谈和,拉倒吧。
  
  她记下了刘姐这番话,待铺子关门再好好问问爹爹与祖父。
  
  何珍馐微笑地说:“我们开店做生意自然是什么好做,便经营什么,没有闲工夫针对刘姐。”
  
  “话已至此,毋庸赘述。午食饭点到了,我这会忙得脚不沾地,刘姐也回自己的角子馆忙活吧,估计您也挺忙的,我们就别互相耽搁了。慢走不送——”
  
  所谓杀人诛心就是这般,整条街想吃饺子的人都聚在了何记,刘姐角子馆哪里还有什么生意?
  
  刘姐看着何记门口热闹得排起长龙的队伍,想到刘姐角子馆日后门庭寥落,炊具落满灰尘的情景,她心一梗这回真的昏倒在地上。
  
  排队买饺子的客人一阵傻眼,不是吧?方才刘姐还抡着两把刀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地骂人,这回就直接晕在地上了?大伙俱是不敢碰她,焉知扶她会不会被赖上。
  
  众食客皆道晦气,但她好像是被他们气昏的,万一真闹出人命、赖上他们就惨了,饺子饺子没吃上,还惹了一身骚。热心的食客只好捏着鼻子去刘姐角子馆通知伙计,让伙计把自己的东家抬回去。
  
  ……
  
  正午时分,正是一日之内最忙的时候。
  
  何父光擦汗便用去了十条毛巾,身上的长衫脱下来拧一拧能挤出几两水。他看了一眼厨房所剩的面粉与豚肉一应食材,心中估摸着能做的饺子份数。
  
  何父便跟女儿说道:“二娘,我们最多还能做三百多份饺子馄饨。”
  
  “你去数数人头,让往后的客人别排队了。”
  
  何珍馐点头应下,立即去数铺子前排队的人。数够一百五十人,便跟后面的客人说:“本店的饺子馄饨到这里便卖光了,客人请明日早些来吧!”
  
  后边的客人长叹一声,失意地离开。他们没想到竟有自己花不出去的钱……给何记花点钱当真不容易。
  
  午食时间,何珍馐果然忙得脚不沾地。这时她想起谢侯、刘夫人二人的口味,琢磨片刻干脆送去了何记饺子馄饨,各五种口味。
  
  送何记的饺子不算寒碜,何家人最近两天都是吃饺子度过的,吃得很满足。何珍馐打算让他们都尝尝鲜!
  
  刘府。
  
  刘夫人此时胃口已经好转不少,不单单只能吃河鱼,连豚肉这般腥臊的肉也能入口,是以对何珍馐送来的馄饨接受良好。
  
  不过午食只吃饺子馄饨,到底显得有些简单随意。
  
  何珍馐同她介绍,所谓的三鲜水饺其实是三种不同口味的水饺,每种分别用三种精肉与三种蔬菜制成,包罗于一张饺子皮中,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大有文章。何记铺子里卖得最好的便是三鲜水饺。
  
  何珍馐离开后,刘夫人开始享用起午食。她轻咬一口三鲜水饺,蓦地一股浓郁汤汁流入口中,那肉馅不知是何物做的,竟然流出了鲜虾清甜鲜醇的汁水,一股豚肉香浓的滋味占据了味蕾,唇齿咀嚼之间有荠菜的清香、也有韭菜的鲜嫩,刘夫人一顿,眸中闪过惊愕的光。
  
  区区水饺竟然如此味美!
  
  她万分汗颜地收回自己浅薄的想法,午食吃饺子一点也不随意,若是日后顿顿午食都吃这个刘夫人也很愿意。
  
  待刘夫人吃完饺子后,方才听到下人羡慕地议论:“我们夫人今日竟然吃到了何记五种不同口味的饺子,何记的饺子近来好难买到。”
  
  其他下人吃惊道:“五种?那得找出三个人排队才吃得上这么多花样。”
  
  “我好生羡慕夫人,隔壁王员外想吃水饺,下人去何记都排不上队。”
  
  原来这水饺寻常人还难以吃上,刘夫人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对何娘子升起了一丝感激。
  
  ……
  
  何记。
  
  正午过去一个时辰,最后三百份饺子馄饨卖光了,何家人俱是累得瘫软如一堆烂泥。
  
  为了确保挣到剩下的十二两,他们今日做的份量与昨日是一样的。因是第二天卖饺子,大家的动作比昨天利索了很多,昨日到傍晚五袋面粉方才用光,现在晌午刚过他们便用光了食材。
  
  田秀珍笑了笑,兴奋得脸颊涌起一丝红意。
  
  她从厨房端出了十一碗水饺,这是何父用剩下的材料做出来的,河鲜馄饨、老鸭饺子、荠菜豚肉水饺、笋丁虾仁各做了一份。热腾腾的汤散发出浓浓香气,汤底用的是熬了十个时辰的老汤,比早上的汤更浓郁。
  
  “我们吃饭,吃完歇息片刻。不等明日了,今日我们便去钱庄!”
  
  今日关门关得早,他们吃完饭还来得及去钱庄。
  
  大家凑在一块,捧着碗享用着可口的午食。何嘉仁啜了一口河鲜馄饨,馄饨皮滑溜溜地划过舌头,轻吮一口吸出肉馅,薄薄的肉馅尽显河鲜精华,鲜美脆嫩,清淡不腻。他简直要醉倒在自家的馄饨中,不愿意醒来。
  
  何嘉仁已经连续吃了六顿馄饨,丝毫不觉得腻。他很能体会到来何记排队的客人的心情,若他也是手里有些钱、工作清闲的人,恐怕也会心血来潮想吃上一碗。
  
  酒足饭饱,大家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稍作歇息后便迫不及待地出发去钱庄。
  
  他们迅速清点了今日的进项,连并打赏今日入账二十五贯又六百零二文。
  
  何翁翁找来不起眼的麻袋装钱,田秀珍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准备了许久,她每每总特意把银元宝留下来,一百两里头有八十五两是银锭,剩下的十五两是铜钱。
  
  但这十五两铜钱却足够把人累坏了。
  
  何珍馐换算一下黎朝的铜钱重量,便算出一贯铜钱六斤重,十五两便是九十斤。这对于清晨的何家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干了一天活的他们来说,便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何嘉仁背一会,便轮到何嘉信背,何父背、何翁翁背了一会又换了何美馔背,如此轮流每人都背了一阵……
  
  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温暖的春风仿佛卷起细小的沙尘,吹进了何家人的眼里,他们不自觉地擦拭起了眼睛。不算长的一路,大家沉默相互扶持着走得小心翼翼。
  
  这一路走来太艰辛了,所以他们要走得慢一些、更稳一些,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何家人心里充满了希望,他们相信今后再难,只要有彼此的陪伴对就不再害怕。
  
  何珍馐走进了钱庄,从兜里掏出一份利息契子,底气十足地说道:“小二哥,速速找来钱老板。我们何家应一月之邀,来还债了!”
  
  “好咧,客官您等着!”钱庄的伙计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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