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个不错吧，法式餐厅。”
　　眼前是一个三层的餐厅，装修风格董怡也不懂，但至少是欧式的。
　　“西餐厅好吃吗？我从来没碰过。”董怡想起了不知在哪些地方看到的法式蜗牛，突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第一次吃我会给你点容易接受的，放心吧。而且听说老板和厨师都是真正的法国人，味道应该不差。”
　　“要不，咱还是去吃那边的快餐？”董怡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天生对这种充满小布尔乔亚恶臭的场所有抵触。
　　“吃快餐我可怎么跟我父亲交代？要是伤了‘小姐’金贵的胃可不好。”方家邦抓着他的手臂，防止他逃跑。
　　“金贵个屁，我不吃这个！”
　　“反正是我出钱，你跟着吃就行。”说着就不顾董怡的奋力反抗，直接就把人拉进去了。
　　董怡人一进门，就像发飙的母老虎瞬间变成了温顺的母猫，只敢躲在方家邦身后，心里总感觉和这里格格不入。
　　粗略一看，餐厅里的服务员真是五花八门，有一看就是本地人的，也有白人，甚至还能见到黑叔叔。不错，髪国特色。
　　前来为他们服务的是一位白人，董怡就在后边看着两人流畅地交谈，甚至还能扯几句大概是法语才是最离谱的。服务员在领他们前去餐桌的时侯还对着他笑着大概是夸赞了几句，为什么说大概？毕竟是法语啊！
　　董怡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前面这个憨批能听得懂不代表我听得懂啊！只能笑笑应付一下。
　　还好某人还有良心，马上给他解了围。
　　“非常抱歉，美丽的小姐，让您心情不愉快了。”服务员诚恳地道歉并帮董怡拉开了椅子。
　　“啊，没关系的，倒是您的汉语非常流利呢。”董怡感觉这两句话就耗费了他毕生所学，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谢谢，为了客人得到更好的服务，学习汉语是我应该做的。”服务员又为方家邦拉开了椅子。
　　旁边的服务员助手递上来一本封面很厚但没有几页的菜单。
　　“女士优先。”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董怡。
　　“您交给他就行了。”董怡可不想不懂装懂。
　　“我来吧。”方家邦拿过了菜单。
　　接下来服务员就静静地在一旁记菜名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董怡不禁想到，能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帅大叔对两个高中生毕恭毕敬的，也就只有金钱的力量了吧，果然，金钱才是上帝啊。什么顾客才是上帝，不过是资本家粉饰自己的又一套说辞。用服务他人，奉献自己的精神来掩盖自己唯利是图的本质。
　　点完餐，助手就把点餐单送去厨房，然后又推了辆餐车回来。
　　服务员马上又开始摆餐具，倒柠檬水什么的了，繁杂的服务看得董怡眼花缭乱。
　　接下来的就餐期间，因为是第一次，总是生疏的，时不时就要犯一些礼仪上的错误，所以经常受到服务员委婉的提醒。董怡悄悄抬起头一看，发现两个人都轻轻笑着，服务员是包容的鼓励的笑，至于方家邦这个崽种就是幸灾乐祸了。然后董怡就再也不敢抬头，心里还骂着方家邦。
　　这顿午餐前前后后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当吃完饭的时侯，董怡才发现，吃顿饭居然也能这么累！
　　“结账吧。”方家邦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把账单拿来。”服务员对他的助手说到。
　　董怡趁账单拿来的时侯瞟了一眼，好家伙，两个人一顿饭花了近2000！
　　看着他刷卡的样子，董怡突然感觉既有点心疼又有点爽，虽然那不是自己的钱……
　　不过，董怡又开始胡思乱想，以后这个憨批要是找到了女朋友，对方一定会很喜欢他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吧，虽然自己似乎也挺喜欢的……
　　不行不行，警惕消费主义陷阱！说到底，他未来的女朋友还是老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可能是我。对于这种消费行为居然感到愉悦，说明我的信仰还是不够坚定，思想觉悟有待提高。而且，我依然没有彻底摆脱小布尔乔亚陋习啊。
　　董怡马上就进行了自我检讨。
　　“发什么呆呢？”方家邦的手在董怡面前晃了晃。
　　“啊？”
　　“小姐一定是沉迷于先生您买单时的英姿了。”服务员笑道。
　　“哦――是吗？”
　　“才没有啊！”董怡这才反应了过来。
　　“唔……”董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对于这个餐厅来说太大了，马上又低下头自闭。
　　“别装鸵鸟了，走了。”方家邦把手伸到他面前。
　　董怡还能怎么做，只好主动牵上去。
　　等到出了餐厅，董怡马上就甩开了手。
　　“真是无情啊。”方家邦笑道。
　　“牵一个男人的手你不隔应吗？”董怡一脸嫌弃。
　　“无论视觉还是触觉，我的大脑都告诉我这是个女人。”
　　话音刚落，董怡的小拳拳就往方家邦的脸上砸去。当然，被对方轻松接住了。
　　“接下来去哪？下午这么热干脆去看个电影？”方家邦的嘴也没停下来。
　　董怡不答，继续跟他角力，然后，就败下阵来。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董怡掉头就走。
　　“电影院在另一边啊。”
　　“我就走这边！”
　　“……”
　　无奈，方家邦只好跟着董怡绕远路。
　　“我看你挺矜持的，对陌生人也很有礼貌，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这么恶劣？”
　　“哼，我很讨厌那些做事高调的布尔乔亚，特别是小布尔乔亚。”
　　“高调嘛，算是吧，但我本来是想让司机停在一旁的，结果他不听我指挥啊，就进去了。”
　　“哦――那我怎么不见其他富家子弟这么高调？”
　　“他们早在前一天就让人把行李送进宿舍了，人的话只要在第二天的夜自修前到就行，那时候可没有人跟他们挤校门。”
　　“这么说，他们可比你低调多了，专挑没人的时侯来，不用脏了我的眼。”
　　“行，那我走？”
　　“钱包留下，你可以走了。”董怡跟他开玩笑道。
　　“……”
　　“算了，我的错，谈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哦，对了，你知不知道城东那边有一家叫‘先驱’的书店？”
　　“诶？你怎么知道的？”董怡一脸震惊。
　　“嘿，这就是网友的强大之处了。我昨晚跟你打电话的时侯就是在去那里的路上。”
　　“你老爸知道你去那里岂不把你打断腿！而且你腿断了是小事，要是那书店没了我可怎么活啊！”董怡停下了脚步，一脸蕉急。
　　“……不至于不至于，我一个人去的。”
　　“呼，我还以为你爸全天24小时都盯着你呢。所以，你在书店是不是遇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老爷爷？”
　　“是啊，怎么了？”
　　“哼哼，人家在我们这个年纪的时侯都去西班牙参加国际纵队了！”
　　“国际纵队？”
　　“果然不知道呢，算了，解释很麻烦，你去问网友吧。话说回来，老人家是不是给了你一本宣言？”
　　“对，我昨晚大略看了一遍，我看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正常，好好干，不要让老人家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