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恐惧

　　吃完烧烤后，柳明玥也没有继续逛街的欲望，被罗夏阳送回家后，直接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草草吃完早餐出门上班。柳明玥所租的屋子在一个面积不大的老城区，附近也是一些城中村，治安比起城市的其他地方，自然算不上太好。但直租一千的房租还有一室一厅连带卫生间阳台的条件让她对此实在无法拒绝。况且从小区后门出去，再走一截街巷就能到地铁站，交通便利。
　　柳明玥上班所搭乘的地铁4号线，向来都是地铁黄金线，一到高峰时间段，人流就像是蚁群一样蜂拥而入，有时候运气不好甚至还会被门夹。因此柳明玥向来都有早起的习惯，抢到座后是能享受上班忙碌前的悠闲时光。地铁上大家都是低头看手机，有时候她偶尔抬头和一些同样早起上班上学的小男生对视，双方都会不好意思继续低头看手机。
　　大概是前几天地铁站的暴动事件发酵，后来警方对不少路段都进行封锁，城市的交通也因此有了小小的瘫痪。秋雨之后，气温下降了不少，柳明玥出门之后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人行道旁边还有一些无人居住的老屋，墙体上渗漏着雨水，门窗都被封死，里面总有悉悉索索的微小声音传出，大概是老鼠在爬行，但总会给人诡异的压迫感。
　　今天地铁上的乘客莫名的少，显得站口十分冷清，大概是之前的事让不少学校都停课了的缘故，柳明玥站在地铁入口的玻璃门前玩着手机，与其他乘客之间离得也比较远，大概是最近的一些暴动让人们都疑神疑鬼起来，谁也不敢确定站在附近玩手机的乘客下一刻会不会对你暴起出手。
　　不知是不是电力问题，站前不断闪烁的led灯光总是很瘆人，柳明玥总感觉由股冰凉的气息由后背游遍全身，有点后悔出门时没穿外套。由于地铁线修建时，对于换乘的安排不是很合理，导致前几站客流过分集中，到了柳明玥这里虽然是中途上车，但运气好一点还是有可能抢到座位。
　　前方有轰轰隆隆的噪音传来，像是某只巨兽在爬行而来，黑暗的隧道中昏暗的信号光不断接近。柳明玥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车厢的门缓缓打开，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突然记起罗夏阳的警告，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到什么可疑分子。她径直进去迅速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车厢内依旧是乘客寥寥，唯有的几个年轻人都在打盹或者看手机。地铁里的温度反倒比门外高一点，让柳明玥感到舒适一些，手机的内容也抵不过因为早起而阵阵袭来的睡意。
　　柳明玥靠着后座，打起断断续续的瞌睡，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惊醒，肌肉瞬间绷紧，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柳明玥视线在地铁车厢里扫视一圈，那些乘客还是在做着自己的事，仔细回忆那种说不上怎么出现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人靠近冷冰冰地不断注视一般。
　　柳明玥疑神疑鬼地拿出手机，惊醒之后她也无法再安心入睡，自嘲自己今天莫名的神经兮兮，都怪罗夏阳那小子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最近地铁怎么怎么不安全，搞得自己也有点神经质。
　　按了手机的开关键，没有反应，柳明玥皱了皱眉，不应该啊，自己好歹充了一晚上的电呢，应该是手机哪里坏了，真是倒霉，现代人手机出了问题可以说跟少了一只手没什么区别。把手机放进包里，有些心烦地抬起头，眼角余光似是扫到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柳明玥动作一瞬间停止，刚才那种不舒服地感觉再次回到她的身上，只不过这次她找到了这股恶意的源头。
　　借助车内的灯光面前看清车窗外的那道影子，在刚才地铁行驶间，有那么一个人把脸贴到地铁玻璃上注视着她，虽然在她目光接触到的一瞬间它就像受惊的壁虎一般离开，但柳明玥很肯定那不是人类的面庞，模糊而残缺的苍白面容，死死扣住车厢的布满鳞甲的手臂……
　　柳明玥很想把这解释成自己一瞬间的错觉，曾经她就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未见P过的“地铁鬼影”图片，但后来证实那只是一个印着比较夸张头像的广告牌而已。柳明玥的表情有些木讷，双手不断颤抖，但留在车窗上的人脸印不断告诉她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觉。
　　恐惧不断充斥柳明玥的心头，精神也有一瞬间恍惚，她知道，以地铁速度的速度没有什么人能扒在车体上反复注视着她。她自转世后就推翻了自己以前的科学世界观，也想过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许许多多自己未知的东西，但这半年忙碌的生活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快跑！快跑！快离开这里，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应该看到……远离它们！避开它们！躲开它的视线，不然它迟早会找上你的！
　　柳明玥一个激灵，从慌乱中惊醒，冷汗瞬间布满全身，谁？是谁在我心里面说话？
　　地铁里依旧十分安静，似乎没有乘客感到有什么异常，柳明玥心中却笼罩着浓浓的不安，地铁外的鬼影，心中的声音，一切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似是这次转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柳明玥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她现在怎么办？吸引其他乘客的注意，说明情况？且不谈他们会不会相信，她有种直觉，这样做会把她带入深渊当中。
　　柳明玥目光神经质地来回在玻璃上巡视，这辆钢铁的庞然大物依旧高速平稳地运行着，不给她逃跑的任何侥幸，柳明玥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笼子中匍匐的猎物，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绝望地等待。刺耳地噪音不断在狭窄密集的空间内传荡，以往隔音很好的车板完全失去作用。而车厢内的乘客却依旧没有任何察觉。
　　地铁突然刹车，柳明玥像是受惊的动物死死抓住面前的扶手杆，车门缓缓打开，前方是一片迷蒙的黑暗，似是有什么怪物要从中冲进来。心中的声音再次出现：快走！
　　柳明玥脸色苍白，一咬牙，在几乎没有任何照明设施的情况下拼命跑了出去，黑暗中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看到站台闪烁的灯光，几乎是下意识朝光明的方向走去。突然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柳明玥发出刺耳的尖叫前，一个手掌在黑暗中捂住她的嘴。熟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柳姐，跟我走。”
　　之后柳明玥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她是怎么被人带出隧道的，为什么没有反抗。只不过离开前，她鬼使神差向后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准备登上的陈旧腐朽的站台上空无一人，唯有灯光闪烁，身后的地铁再次开始运行，却不是自己登上前的样子，通体血红，像是上世纪的铁皮火车，却布满铁锈。车厢顶部像是有一个蜈蚣一样的黑影盘踞，冰冷的视线直勾勾穿过空间和她对视一眼。
　　柳明玥不敢再看，光明就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