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会场危机 一

　　第二天，康德早早起床完成当天的锻炼。无论是常日还是寒冬，每天固定的身体锻炼是康德的习惯。好天气就到屋顶的天台上，寒冬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完成身体锻炼后，琳也就差不多做好早餐。她的烹饪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加工手段，味道也说不上有什么特点。能填饱肚子，不会吃坏身体，这在遗忘岛上已经算是对食物比较高的要求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吃饭的时候琳问康德。
　　“嗯，得去参加拍卖会。武爷说开始之前他会派人来通知我。”康德回答。
　　“拍卖会，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昨天来的三艘大陆舰船是来找武爷买奴隶的。武爷好像要把他珍藏的那些卖出去。”
　　“就是他调教了好几年的那批？他终于舍得卖了，之前望和的人找过他好几回，都被他拒绝了。”
　　康德有些疑惑地问：“琳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琳得意地笑着说：“嘿嘿，姐姐我有渠道呗。别以为只有你们才知道岛上发生的事儿，街头巷尾的小孩，到处闲逛的流民，他们都知道很多零散的消息呢。”
　　“然后你就去找那些人搭话？”康德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那多危险啊，我才不会直接去找他们呢。再说消息都是长脚的，自己就会走。只需要在人稍多些的场合适当引导大家的话题，然后耐心地听着就行了。”
　　康德恍然地说：“琳姐你可真厉害，这么困难的事被你说的好像很简单似的。反正我就做不到。”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夸姐姐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吗？我去想办法打听。”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武器，昨晚我就感觉很奇怪，长明帮的人怎么搞到长矛和长刀的。而且我毁掉他们武器的时候也不觉得他们有多心疼。总感觉这里有什么问题。”
　　琳沉思片刻，郑重地说：“我听说，有人前几天在望和庭院的后门看到一群人搬了一车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用两个大木箱封装好带走的。好像是四天前吧，或许五天前。之前我没有太留意这个，就没细问。”
　　“与望和有关，那武爷应该能知道点什么吧。能确定搬东西的是长明帮的人吗？”
　　“或许吧，具体我就不知道了，等我找机会再去打听打听。”说着，琳的话锋一转：“对了，你可要多留神。这岛上对外的交易以往都是经过望和家族完成的，这次有大陆人直接来找武尔奇，搞不好会惹上麻烦。到时候你可躲着点，别被卷进去了。”
　　“不会吧，这次的人都是上回那个领主带来的。上次那个领主不就是跟着望和的船队一起来的嘛，他们应该相互通过气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放心吧。”
　　琳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说法，缓缓地摇头说道：“总之你多留神就对了。发现有问题要优先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看到你死在这个小地方，我还等着看你到外面的世界去大放异彩呢。”
　　康德倒是轻松地笑了笑，回应道：“放心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吃完早餐后不久，小六就跑过来通知康德到会场去。这会还是清晨，新一天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前一夜的清凉，遗忘堡中的大多数人仍然停留在睡梦中。
　　毕竟是偏远的小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除了那些每天上矿的工人之外，其他人的生活大多都很懒散。太积极也没有什么用处，这里既没有农田也没有牧场，整座岛的生活几乎完全依赖外出的船队，要不是这里有品质上乘的矿石，大概也不可能养活全岛这么多人。
　　一路行至会场附近，周围才逐渐热闹起来。这座会场是在原址的基础上修缮而成，当初的废墟到底是因何而建早已不得而知，修缮之后的会场也就仅被用来作为居民们交换物资的场地，岛上居民相互之间的交易规模很小，这里的用处并没有多重要。
　　尤其是望和家族独揽岛上贸易之后，即便是有些手艺的匠人，做出来的东西直接送到望和庭院去交换生活物资就好，通常没必要和其他人做交易。
　　今天的会场算是过去很长时间里最热闹的一次了。
　　康德到达会场时，所谓的拍卖已经马上就要开始了。与其说这是拍卖会，倒不如说是展示会。根本就没有第四位买主，就连在场的三位买主也是明显的以荣昕亲王为主，只要是他看中的，卡戎领主和莱妮副会长根本就不可能加价去争抢。而卡戎领主看中的，莱妮也不会插手。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拍卖”这个环节。
　　荣昕亲王饶有兴致地和卡戎领主在说着什么，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都不曾在意会场里多出来两个人。
　　倒是莱妮对康德的出现格外在意，甚至还朝他挥了挥手。她的举动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武尔奇朝康德投来一道怪异的目光。
　　康德并没有走进会场中心的圈子，只是在比较外围的地方站定而已。
　　随后就是一段蛮长的介绍，今天作为商品的奴隶一共有九位，四位男性，五位女性，除了其中一位女性是青色皮肤，头生独角的蛮族，另外八个都是人类。
　　蛮族的外表与人类相似，体型上大多亦差别不大，差别主要体现在皮肤颜色和一些特征。比如头上生角、比例异常的腿、尾巴或者手臂数量等等。
　　与人类相比，蛮族在力量上更有优势，但头脑方面要比人类逊色许多。据说能识字的蛮族大多都是各部落的长老或者干部之类的身份。
　　他们不事农作，很多部落都生活在大陆南部缺乏食物和淡水的沙漠区域，平均寿命比人类短得多。相对的，蛮族人身体的成长速度更快，经过两冬的蛮族就能从事大多数的体力劳作，而人类至少要到八冬之后才能有相应的体力，一部分人类甚至要到十冬之后身体素质才能达到接近的水平。
　　尽管食物匮乏，但蛮族生养后代的能力和速度都是人类的好几倍，数量始终处在快速增长的状况。以至于他们为了食物分配问题经常会在族内各部落之间进行死斗，每年也会有大量的蛮族跑到人类的领地抢夺食物并因此而死。只有数量很少的一些才有机会离开故土的沙漠，到其他地方讨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成为人类的奴隶为其做工以便换得生活资源并不完全是坏事。
　　整个大陆就处在从北向南分别被异族、人类和蛮族瓜分的状态，以土地为主的生存资源使得大陆上争纷不断。
　　武尔奇用尽全力向客人们推销自己培养出来的奴隶，希望可以卖出好价钱。
　　康德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倒是跟在三位客人身边的侍从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荣昕亲王身后跟着六位全副武装的侍从，身上都披挂着统一样式的精美锁甲，各式武器随身。光是这套行头就足够让康德羡慕了。
　　卡戎领主身边是三个人，身上的装备看起来更随意些，不过这三个人警惕性更强，始终在戒备着周围的一切。每次康德的目光看过去，他们都会回应给他一阵无声的威胁。
　　倒是莱妮身边只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都不像是侍从，更像是随从。其中那个女孩似乎就是昨晚在船舱里给康德送饮品的女仆，不过康德也不完全肯定。而另一个男性则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还和莱妮说上几句话。
　　会场中互相之间的讨价还价持续了很久，始终没见他们敲定任何一桩交易。康德对于这些商业谈判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为了钱币浪费时间在康德看来既无乐趣也无必要。他更愿意将精力用在其他目的性更强的事情上。
　　中场休息时，武尔奇安排人送来酒水和餐点。直到这时，康德才有机会和莱妮说上话。
　　康德按照昨晚琳教给他的说辞对莱妮讲了一遍：“很高兴认识莱妮姐姐，不过我还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莱妮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提及那五十枚方纹币的事。简单交谈几句后，莱妮将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取下来送给康德。吊坠就是代表凯撒商会的镂空十字形状。
　　“那将来等你回到大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带着这个吊坠到凯撒商会找我吧。任何一个凯撒商会的据点都可以，即使见不到我，其他人也会尽可能给你提供帮助的。当然，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到王城来吧，姐姐等着你哦。”莱妮丝毫不着急带康德离开的事。反正这些许诺也未必真的能实现，谁知道康德会不会哪天就死在遗忘岛上的某一场战斗里呢。
　　经过一晚上的认真思考，莱妮已经意识到自己昨晚有些过于高看这个男人的价值。既然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投入，适可而止，静待花开就好。太过急切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
　　莱妮这样的态度确实完全打消了康德的疑虑，要是她继续表现出热切的情绪，康德反而会认为她是别有所图。
　　放下心来的康德便将莱妮送给他的吊坠随身带好，他预感这东西迟早可以用得上。
　　交易的谈判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九个奴隶终于商定出最后的价格。加在一起武尔奇能有将近两百枚方纹币的入账，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期。要知道如果没有今天的交易，武尔奇就只能将奴隶卖给望和家族，这些人原本也是他从望和家族或者海妖团手中买来的，他赚的就只是训练奴隶的劳务费而已，以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些经过训练的奴隶这么值钱，交易给望和家族的话，九个人也就只能换回最多一百枚方纹币而已。
　　有了钱，武尔奇已经开始计划能不能自己也搞条舰船，以后就可以直接与这群大陆贵族打交道了。
　　就在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宣告交易完成时，会场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一大群带着武器的人冲进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