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来了

　　东方的太阳露出脑袋，微弱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
　　彻夜未眠的我，并不觉得疲惫。
　　嗅着清晨空气特有的味道，我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放松了。
　　“玉，吃早餐吧。”
　　姑姑不知何时从小山包下，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的手上，端着一碗正在冒着热气的白粥。
　　白粥上，有一片从路边摘下的野菜。
　　虽然清淡，但却有有着浓厚的米香。
　　野菜在热气的作用下，让米香带上了一股青草气味。
　　“谢谢，吃完饭以后，就让孩子们进到我身上的式神录里吧。”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接过姑姑递过来的碗，轻轻抿了一口。
　　粥不烫，于嘴中停留片刻后，甚至还有一股甜味。
　　抱着把好东西留到最后一刻吃掉的想法，我准备将粥喝完以后，才去吃碗中的野菜。
　　不过这个想法终是没有机会实现。
　　姑姑在听完我的话以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看着我手中的碗，伸出了手。
　　面对我的疑惑，她冲着我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你看着办吧。
　　这让我不禁哑然，不过还是将手中的碗重新递了回去。
　　姑姑快速地接过碗，像是害怕我反悔一般，用嘴对着我刚刚喝粥时触碰的碗沿，将粥连带着粥里的野菜一起喝掉。
　　喝完以后，她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冲我笑了笑后，才走下小山包。
　　看到姑姑笑容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不同于白粥留于嘴中后产生的甜味，这股甜味更加清新。
　　看着山包下，围着用石头搭建起来的零食灶台，捧着碗吃饭的众人，我的内心格外宁静。
　　随着太阳露出全貌，早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途中也有被炊烟吸引过来的亡命之徒，但他们都在穿过结界的一瞬间，化为了尘埃。
　　孩子们在吃完早饭，消食片刻后，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化为颜色不一的光，进入了纹在我身上的式神录中。
　　这个过程中，也发生过一些意外，那就是奈奈子不管怎么样都想要看看我身上的式神录到底是何模样，不然就不进去。
　　有她带头，其他的孩子们也都趁乱出声，甚至姑姑她们也自认为不知不觉地掺和其中。
　　万般无奈之下，我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褪去身上的衣物，将缠在我身上的蛇状纹身暴露在她们的眼中。
　　结果不出所料地收获了孩子们的惊呼，奈奈子这家伙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还一脸求知欲地问雫，进入式神录后她们会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会不会被我操控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之类的。
　　在雫一阵汗颜地解释，进入式神录，她们会待在一个纯白的舒适空间后，奈奈子才作罢，随后调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第一个化为一道红色光芒进入其中。
　　嗯，总之，一切都很顺利。
　　到最后，孩子们中只有妖化程度不高地薇还留在外面。
　　不过，有雫她们在，保护薇还有橙子应该不成问题。
　　等到我们把山包下的痕迹清理干净，太阳已经悬于当空。
　　大白天还穿着一身黑袍的贺茂善如期而至。
　　这一次，他的手裸露在外面，手掌之上，托着一套纯白的狩衣，以及一块印着贺茂二字的黑色木牌。
　　“想不到阁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兴致，虽然在下对此无权干涉，但是希望阁下不要因为这些事儿耽误了个人修炼。”
　　贺茂善的余光扫过一众人后，一边用满是深意的眼神打量着我，一边开口劝诫。
　　虽然听上去是他在劝我不要沉溺美色而自误，但按照我昨晚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想要报昨晚的一箭之仇。
　　该说他是幼稚，还是小心眼呢。
　　“不劳费心。”
　　我接过衣物，对着他翻个白眼。
　　正当他露出笑容之际。
　　“不知是否婚配？”
　　用术法将衣物瞬间穿上的我，一边注视，摩挲手中的木牌，一边用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随后恰到好处地对他发出了疑问。
　　他微微咧开的嘴角瞬间凝固。
　　“扑哧……”
　　最后还是橙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阁下还是不要打趣在下了，随在下入京都吧，在下已经为阁下准备好了居住之所。”
　　见势不妙的贺茂善用折扇遮住他的半张脸，熟练地扯开话题。
　　“我再做些准备。”
　　我并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在橙子与薇的身上布下数道防御与攻击阵法，才在苦笑着的贺茂善带领下，向着京都城走去。
　　一路上，似乎是有贺茂善的缘故，我们没有任何阻拦地通过了京都城外围的建筑群落，就连京都城门外那一串长长的队伍都被我们略过，守门的武士虽然想要阻拦，但是在看到贺茂善手中的木牌后，还是一脸恭敬地让开了路。
　　进入京都以后，贺茂善转过身，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似乎想要在我脸上找到一丝不同的情绪。
　　只可惜，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倒是京都之中的景象让我有些感到新奇。
　　京都城中建筑，全部都由砖瓦砌成，让人看上去有一种规整利落之感。
　　只是刚入京都城门的街道上，依旧有着跪地乞讨之人，卖身者亦不在少数。
　　这些可怜人混杂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与商铺之中，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
　　如果我一路上所看到的是无序的荒芜，那么这里，就是有序的冰冷，两者孰优孰劣，我也不好判断。
　　贺茂善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熟视无睹地带领着我们在人群之中继续前进。
　　橙子与薇略带不安地抓住了我两边地衣袖，凛则扯住了我后背的衣摆。
　　我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默默抓住了橙子与薇的手，继续面向前方行进着。
　　我明白，现在的我所具有的条件，并不允许我救助他们，就算我救下了这些人，那么以后的呢。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煎熬。
　　好不容易快要走出这条鱼龙混杂的街道，明明只要越过这个由武士看守的关卡，我就可以得到我迫切希望的平静了。
　　一个比周围嘈杂环境更加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旁响起。
　　“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识好歹！我说了你和你身边的女娃娃和我回去以后，我自然会帮你埋了你的丈夫。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先把你丈夫好好安葬了才肯跟着我回去。你信不过我吗！你这个该死的x人！”
　　男人的声音落下后，就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随之而来的，是妇人低声的呜咽与孩童的大哭声。
　　这一刻，我感觉我心中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崩塌了。
　　“喂！贺茂善，就趁着这次机会，让我看看贺茂家的力量有多强如何。”
　　我松开了抓着薇与橙子的手，没有等贺茂善的回应，就穿过已经围成一圈的人群，来到了事件发生的正中央。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着套褐色水干，裹着白色袜子的脚踩着木屐，此刻正扯着一名妇人的头发，要将手掌挥下。
　　一边的女童哭着拉扯着中年人的衣物，想要阻止他再打自己的母亲，奈何力量太小，无济于事。
　　而周围的人，竟无人上前阻止。
　　不过都无所谓了，至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