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里春风暖人心

　　在杭州城西的碳火巷里住着一位叫张喜和的厨子，他的妻子卢氏一共给他生下了四女一男五个孩子，长女张小娘，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从小就喜欢针织女工，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到巷子口的徐记裁缝店学艺，次女张小瑛，比大姐张小娘小一岁，三女张小素和次女张小瑛是双胞胎姐妹，四女儿张小桂比她大姐小两岁，和弟弟张元为是龙凤胎姐弟。张小娘的家并不大，只能勉强搭下两张大通铺，一张是给张小娘她们姐妹几个住的，另一张是给张小娘的爹娘和她的弟弟住的。
　　自从张小娘姐妹几个陆续到裁缝店学艺，而裁缝店里又是包吃住的，所以张小娘家里也只剩下了三个常住人口。裁缝店里除了包吃住外，每个月每人和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银，到张小桂去裁缝店的时候，家里面已经不需要为姐妹四个再花一分钱了。而张小娘的爹张喜和平时在家里开了一个小饭馆，有的时候也会去接一些私人家里面的家宴。
　　张小娘她们姐妹几个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自然也不乏来上门定亲的。张小娘家隔壁的罗老六，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和张小娘的岁数差不多。于是很想给自己的儿子求娶张小娘，可无奈这罗老六家的儿子是个病秧子，像张小娘这种自幼习武的人眼里自然是瞧不上这个病秧子。张小娘和她娘说“娘，您给女儿找女婿最起码也应该是身体健康，四肢健全。而媒婆说的这些人要不就体弱多病，要不就缺胳膊断腿的。能不能给我找个正常点的男人行吗。”
　　张小娘那个时候也才十一岁，觉得嫁人这样的事情还早着呢。而苏姊那个时候还是徐家大公子徐文韬的贴身丫鬟。
　　徐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之家，徐家的房子从地面上看平平无奇。但地下却大有文章，当时徐家在这里盖房子的时候就是看对了这里的地下温泉。地面上也是和寻常人家一样的三重院落，分别是中院，东院，和西院。中院主要是接待客人的前厅，商议家族重大事项的中堂。后堂则是祠堂。家主和夫人住在西院的中院，北院是花园，南院是各位姨娘住的。东院是给客人或家里的长辈居住。徐文韬因为是徐夫人所生自然是和徐夫人一起住在西院里中院。
　　苏姊是宜兴人，自三岁时被卖到徐家，起初是在厨房帮厨，八岁时，徐文韬觉得苏姊乖巧听话，就和徐夫人把苏姊要到了自己房里。白天就让苏姊陪他一起读书习武。晚上就让苏姊陪他睡觉。
　　自然苏姊平时的衣着打扮要比寻常的丫鬟好的多。苏姊在十一岁那年的端午节那天和张小娘来了一处不打不相识。
　　那天早上苏姊刚睡醒，而徐文韬早已经睡醒了。对苏姊道“小姊，你这只小懒猫终于醒了。”苏姊说“”
　　少爷不是小姊起晚了，是您起的太早了。徐文韬说“小姊，你陪我去街上逛逛，记得换上男装。”苏姊说“是的少爷，小姊明白了。”
　　而张小娘正带着她的几个妹妹在街上逛。则穿了一身白灰色的粗布上衣，下面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而且这还是张小娘仅有的一条裙子。从张小娘还在她娘怀里的时候就穿了这条裙子。后来就行张小娘的个子长高些，就会把裙子加长一截，加粗一些。所以张小娘的裙子虽然是白色的，但因为布料的新旧差别是可以看的出很明显的色差。
　　张小瑛，张小桂，张小素索性连裙子都没有了。腿上面直接就是一条灰色的裤子。张小瑛觉得穿着像百家衣一样的裙子实在太难看了。再说她们平时干活的时候也是不穿裙子的。她们正在街上走着，张小桂就直接撞到了苏姊的怀里，苏姊正穿着黑色的圆领袍，脚上穿着高腰靴。再加上苏姊比同龄的女孩子个子高不少。张小娘看到苏姊搂着张小桂，连忙上去拉开张小桂，对苏姊道：“小公子，你这是要轻薄我妹妹吗。”苏姊见到张小娘的时候，觉得张小娘生的好漂亮，让同为女子的苏姊感觉自愧不如。苏姊轻轻拨了拨张小娘的下巴，道“好漂亮的小妮子，嫁给本公子如何。”张小娘说：“能娶我张小娘的人还没生出来了。”随后便一把抓住苏姊的手，苏姊连忙用右脚去踢张小娘，直接在张小娘的白裙子上留下了一个大脚印。张小娘一看自己的裙子被弄脏了，完全不顾形象，撩起裙角，对着苏姊的裆部就是一脚，苏姊心里想好在我是女的。但还是被张小娘一脚踹倒。苏姊的身子直接撞翻了一个卖伞的摊子。苏姊拿起一把伞就朝张小娘的头上砸去。结果却把张小娘的妹妹张小瑛给砸晕了。张小娘又靠近苏姊，苏姊又扔出了两把伞，把张小素和张小桂也砸晕了。张小娘还不知道妹妹们已经被砸晕了。张小娘脚上一个没踩稳，直接扑到了苏姊的身上。徐文韬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张小瑛张小桂张小素和抱在一起的张小娘和苏姊。还有被苏姊撞倒的摊子。她们两个还把一个茶叶蛋摊子也给砸翻了，滚出来的碳火引燃了周围的摊子，一下子街上就着了火。张小娘和苏姊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周围的人四散奔逃，最后只剩下张小素张小桂张小瑛还躺在地上。好在发现的及时，只是烧毁了四五个摊子。徐文韬只好先给人家陪了银子。
　　徐文韬见张小娘的几个妹妹还昏迷不醒，对张小娘道“姑娘，我家就在附近，姑娘可以和你的几个妹妹先到我家休息一下。”张小娘道“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这么能随便去不认识的男子家里。”而苏姊此时也露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对张小娘道：“姑娘，我也是姑娘家，你可以去我的房间。”张小娘道：“原来你是个姑娘家，是我刚才误会姑娘了。”苏姊说：“姐姐，你生的好漂亮，只可惜妹妹也是个女的，要不然我苏姊就娶了姑娘你。”张小娘说“就算你能娶我，我还不想嫁你了。”苏姊说“莫非姐姐想入宫为妃。”张小娘说：“就我这出生，就算是给大户人家做妾，人家还不一定能瞧得上我。”苏姊说：“只要姐姐愿意，我就让我家公子纳了姐姐做妾。”张小娘说“此话当真。”苏姊说“当真。”徐文韬道“小姊，现在都开始给我纳妾了。没关系，小姊我纳妾的时候第一个就纳了你。”张小娘道“原来姑娘是想自己做妾”徐文韬一把拉起张小娘的手往徐夫人的屋里走去，徐夫人这时正在那里喝茶。徐文韬拉着张小娘直接跪在了徐夫人面前，对徐夫人道：“娘，我想娶了这姑娘。”徐夫人被惊呆了，她没想到她儿子今天突然带回来一个姑娘，还说要娶人家。徐夫人道“文韬，这个是谁家的姑娘。”而正在上菜的张喜和直接跪在徐夫人面前道：“回夫人，这个是我的大女儿张小娘。”徐夫人道：“原来是张师傅的女儿，好姑娘。就做个妾吧。张师傅你觉得怎么样。”张喜和道：“夫人您喜欢就行。”徐夫人道：“今天就让张师傅的爱女过门吧。”张小娘还没反应过来，苏姊已经带她去换衣服了。徐夫人道：“小姊你今天也一起嫁了吧。”苏姊带着张小娘刚下去，就有人在帮她们两个换衣服。
　　张小瑛她们醒来的时候，婚宴已经结束，张喜和喝了不少酒，最后是徐夫人派人把他送了回去，张小娘和苏姊则盖着盖头，坐在徐文韬的床上。她们两个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毕竟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徐文韬进来之后先揭了张小娘的盖头，张小娘的小脸早已经羞红了。接着和张小娘喝了交杯酒，徐文韬知道张小娘还是个孩子，所以就以茶代酒了。然后才揭了苏姊的盖头，和苏姊喝了交杯酒。苏姊的脸就没张小娘的脸红的那么厉害。喝完交杯酒后，徐文韬让丫鬟们都退下了。然后亲自给张小娘和苏姊卸了钗发。张小娘苏姊和徐文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张小娘和苏姊两个人一起盖一张被子。徐文韬睡在外面。苏姊觉得一下子多了个人还有点不习惯。张小娘也是觉得自己昨天还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结果今天却已经是初为人妇了。张小瑛张小桂张小素按照惯例给张小娘她们准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而张小娘也给妹妹准备了礼物。
　　苏姊醒来的时候，发现张小娘已经钻到了徐文韬的被窝里。张小瑛也已经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张小瑛就看到她姐姐张小娘，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徐文韬身上，一只胳膊正楼着徐文韬。嘴已经吻在了徐文韬的脸上。张小瑛心里想姐姐你也太主动了吧。原来姐姐你早就想嫁人了。
　　张小娘睁开眼就感觉床上面空荡荡的。张小娘觉得自己莫非是被人给骗色了。张小娘往后面一看，苏姊还躺在床上。而床头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小娘，小姊，你们两个在家里好好待着，我现在要去京师国子监求学，要离开杭州几年。
　　徐文韬留
　　张小娘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过门竟然就要守活寡。实在是难以接受。苏姊说“小娘姐，咱们两个一起过几年难道不好，再说咱们现在还是孩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少爷现在不在，这房间就是咱们两个的了。”
　　徐建略走了没几天，张小娘和苏姊约了姜家的小姐姜小婉和她的丫鬟小翠一起到外面玩。而她们四个人的缘分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姜小婉比张小娘小一岁，是她们四个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但却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小翠比苏姊还大一岁，个子自然比还是孩童的张小娘她们三个要高出不少。小翠已经十二岁了，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月事。所以她的身体显得比较成熟。
　　小翠因为年纪最大，自然生火，烧水，做饭，搭棚子这样的苦活累活都是她的。小翠因此也在张小娘的心里留下了善良贤淑，温柔大方的印象。
　　到了外面，自然少不了游山玩水。苏姊于是就带着张小娘和姜小婉去山里抓野兔。只留下小翠一个人在原地做饭。外面能找到的吃的东西实在太少，毕竟又不是找到的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吃的。
　　小翠于是便去池塘里钓了一些鱼，然后用带来的锅熬了一锅鱼汤。因为只有一口锅，想吃什么都只能一样一样的来做。
　　小翠因为已经十二了，再过三年她就要及笄了。所以是陪不到姜小婉出嫁的那天，因为姜家家里的丫鬟过了十五岁以后就必须返家嫁人。可小翠的家里只剩下了小翠和她八岁的妹妹芍药。
　　小翠因为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嫁给谁所以只好拿着她娘留下的簪子在那里发呆。
　　小翠在揭开锅盖的时候竟然忘记垫一块布子。结果手指上烫起了泡来。小翠只是用纱布简单的包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苏姊回来后看到小翠用纱布包起来的手指，说
　　“小翠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姜小婉这才发现小翠受了伤。徐建略接着就拿出了一个小包就要给小翠包扎，但小翠说
　　“小翠只是个丫鬟，实在不敢麻烦小姐为我担心。”
　　苏姊说
　　“小娘姐，小婉姐你们两个帮我摁住小翠姐。”
　　然后苏姊一个绊脚，小翠就直接摔倒了，小腿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小翠的腿伤也是因此落下的。苏姊摁住小翠的上身，张小娘摁住小翠的腿。苏姊则迅速的给小翠处理身上的伤。
　　小翠的手艺确实不错，在野外都能做出地道的东坡肉，肉汁醇厚，里面还有吸足了汤汁的鸡蛋。搭上一碗白米饭真是美味。还小火慢炖的鱼汤。小翠因为选的是少刺的鱼，而且在舀汤的时候把鱼刺捞了出来。张小娘知道这样的条件还可以做出这么好的饭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心里想徐建略娶了小翠真是捡了大便宜。这么好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吃完饭后，苏姊他们几个便去周围走走，只有小翠一个人在原地收拾东西。正在这个时候，有个猎户正瞄准一只兔子。搜的一声一只箭射在了一旁的地上，而地上正趴着一条蛇，蛇被惊吓后开始四处攻击，站在附近的张小娘就倒了霉，张小娘被咬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而这时苏姊正提着一篮子蘑菇走了过来，和张小娘说“小娘姐我采了些蘑菇，晚上我们就可以加菜了。”张小娘看了一下说“小姊你知不知道你捡来这些蘑菇是有毒的。”苏姊说“糟了，我刚才还吃了一个。”张小娘说“小姊，你安心的去吧。明年的祭日我会给你烧纸的。”苏姊直接就趴在一边开始吐了。姜小婉说“小娘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于是张小娘就扶着苏姊开始往回走。回到空地，小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张小娘她们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小翠就看到张小娘走路的时候一瘸一瘸的。腿上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小翠说“小娘妹妹，你是不是被蛇咬了。”张小娘说“小翠，我刚才确实是被东西咬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蛇。”小翠说“小娘妹妹你坐下来先让我看看。”
　　张小娘坐下后，小翠挽起了张小娘的裤脚，在张小娘的脚后跟上发现了一个很小的伤口。小翠根据伤口判断咬伤张小娘的应该是条毒蛇。小翠然后从自己裙子上撕下来一块布，扎在了张小娘腿上，然后用嘴去吸里面的血，小翠吐出来的血都已经是黑的了。看来张小娘确实已经中毒了。小翠吸出毒血后，又用找来的草药给张小娘包扎伤口。
　　小翠说
　　“小翠虽然吸出来大部分毒，但不敢确定夫人身体里有没有残余的毒。还是赶快回去让大夫看看。”
　　小翠说完就晕了过去。姜小婉只好自己把她们这些伤病员一个个扶上了车。
　　张小娘她们晚上到家的时候，徐夫人已经等在了门口，当她看到张小娘一瘸一瘸地被扶下了马车，徐夫人便直接让丫鬟把张小娘抬到了她屋里去。另外把苏姊也叫了过去。苏姊刚进徐夫人屋里，就看到姜小婉正跪在里面，苏姊只好走过去也跪在那里。徐夫人说“你们几个跑哪里疯去了，小姊你刚嫁人怎么就这么不稳重，大少爷几天不在家你们两个就造反了。还有小娘是怎么受伤的。”苏姊说“小娘姐她是被毒蛇咬伤了，要不是小翠舍命给小娘姐吸出毒血，小娘姐她就没命了。”这时大夫走过来和徐夫人说“阮姑娘和小夫人中的是同样的毒。阮姑娘可能是在给小夫人吸毒血的时候，毒血沾到了嘴里的伤口所以才中毒的。不过她们两个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