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可愿以命换命?

　　青黛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语气，暗道不该，竟不知不觉得好似使起了小性子一般，可涉及到他的事，又哪里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呢？语气回转：
　　“太子妃对穷苦百姓的恩赐施舍，我替她办了。但她无视因果不理命数我也无法。说起来，若不是她那些黄金替她积了一份功德，现在哪还能安然躺在那里，只怕产子当场便要香消玉殒了。”
　　“那敢问姑娘，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苏醒过来？若是金银之物可以办到，本宫必不会惜财。若要别的什么奇珍异宝名贵药材，本宫也能尽力寻来，但求姑娘施以援手，本宫必定铭感五内，涌泉相报。”太子不提天道，没有被她牵着走，而是又绕回了救人之上。
　　“做不到，我没有办法！”青黛回绝得干干脆脆。
　　“姑娘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
　　“天道因果，逆天改命，必定要以一命换一命。若是救了她，报应就要落在我身上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天道命定的说法，太子仍旧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他认为民间自有高人，眼前之人必是有着不寻常的医术手段或是精于此道。
　　“我说了，若是救了她，出事的就必然是我。太子难道认为太子妃的命就比我金贵？合该拿我的命去换她的？”青黛怒从心起。
　　“本宫根本不信这鬼神之说，怕不是姑娘当时用了什么偏方产生了这般严重的后果，不敢承担，故而编些胡话推卸责任，企图蒙混本宫？”太子见她推脱，语气有了些不善。
　　“后果自然是有的，我也告诉过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她不听啊。至于是不是偏方——求仁得仁，她求的是子，我做到了啊！”
　　“既有如此代价，那姑娘当时为什么不告知太子妃？”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我告诉过她了，而她并没有理会。”
　　“姑娘当时大可以直言相告到底代价为何的，不该那般拐弯抹角。”太子责怪道。
　　“她无视告诫，我提醒了她，她不问，怪我咯？况且太子妃目中无人，这也是她该受到的教训。”
　　“什么教训就要用命来尝？姑娘当时要是告知明白，太子妃一定不会愿意用生命来换取这个孩子。”太子还当她是狡辩。
　　“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青黛突然发问。太子一时语塞——是啊，这一切若都是此人信口雌黄，那这个教训的说法又从何而来，也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太子殿下，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你连你的枕边人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也可以说你不了解人心吧。你既然自己都不相信因果报应，那太子妃便会信了吗？退一步讲，就算她相信了，以你们的感情如此之好，她会不想为了和你有一个孩子而甘愿冒险？又或者，一个能坐稳太子妃甚至将来皇后之位的机会，还不值得她冒一次看起来根本是子虚乌有的险吗？”
　　太子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沧云不是这种人！”
　　闻言，青黛嗤之以鼻。
　　太子不再多言，只是坚定抱拳，深施一礼：“请姑娘赐药，救她一命。”
　　“我说了，这种舍己救人的事我不做。我可没有那般高风亮节。”
　　“姑娘，这种说法本宫自幼便是不信的，皆是无稽之谈。姑娘是世间少有的高人，必是家学渊源，精通岐黄之术。无论需要什么，只要姑娘提出要求，本宫都会尽量做到。”太子固执己见，定要青黛救上一救。
　　“你既执意如此，那办法也并非完全没有。”青黛气急反笑，突然调转话头。
　　太子欣喜若狂：“姑娘且说无妨，本宫一定竭尽所能！”
　　“我且先问你，你可愿意用你的命换她的吗？”
　　太子一怔，不明所以。
　　“若是愿意，我可以替你换命。”青黛突然起身，绕开桌案缓步行至太子面前，隔了一步距离，虚空戳着太子的心脏位置：“你就要问问你的心，你到底有多爱你的太子妃了！”
　　随即又补充道：“别琢磨他人，他人的命不够尊贵，换不得太子妃的。”一句话将他的后路堵死。她太了解皇家之人都能做得出来什么事了，寻个死刑犯替死什么的这种事，她在小黎带回来的话本子中见的可多了。
　　但紧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不对，还有一人可与她换命。”那个做作的语气叫小黎都忍不住要叹气摇头。
　　“父皇九五之尊，休得再提。”太子这时才如同回过神来一般。
　　“谁说是皇帝了，你在想什么？”青黛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哪怕天下毁灭了，也不能指望皇帝去舍己救人。”又换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给他：
　　“我说的那个人是小皇孙！皇长孙生来尊贵，且还母一命也是天经地义人伦纲常，何况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于世，是他娘用命换来的！要孩子还是要妻子，就看太子如何取舍了。”
　　见太子还是沉默不语，青黛转身挥袖，桌上凭空出现两只木盒，竟是一般模样。打开来里面各有一丸青色丹药，看起来也是毫无二致。
　　后面两名侍卫被这一幕惊得屏住了呼吸，似不可思议，便是自称不信鬼神的太子看到这凭空出现的小盒子也是在心中直呼神奇。
　　“这两枚丹药可以替人转换寿元。您与太子妃一人一枚，同时服下后，你们二人所剩寿元便可互换，她便能替你好好活下去。”青黛好整以暇的看着太子的脸色不断变幻。
　　太子伸手向前，终又半途停下——这太突然了，来的猝不及防。
　　“你要的直言相告，喏，这回我可是没有丝毫拐弯抹角了。您若不信这鬼神之言，大可一试。这回我说的可够清楚明白？“青黛语带嘲讽地看着他。什么真命天子紫微下凡，呸！这才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大义大道的师尊。
　　太子仍旧不言语，青黛发出幽幽一声叹息，衣袖轻拂过桌面，木盒便又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