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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代价,你可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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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对青黛的叙述当然没有这么详尽,只说自己如何成婚多年未曾生育,太子经人指点,可来此求医等寥寥数语。可青黛只消动动手指,便可知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这种人和事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了,于是不由轻笑了一声:
  “求子吗?你能承担得起这代价吗?这代价可是极大的。”
  感受到了话语中隐隐的调侃与轻视,饶是太子妃自幼便受严苛教导,言行举止待人接物端庄优雅,皆是女子典范,可也终究做不到太子那样的随意自然浑不在意。不免带了怒意,端起了上位者的架子,清冷地唤了声:“香袖!”。
  那个名叫香袖的侍女会意地屈了一下膝,便走到门前向外面低低吩咐了一句,立时便有几名侍卫端了几只大木匣走了进来,站立一排。匣盖打开,只见木匣内整整齐齐码放的俱是一锭一锭的黄金。
  “这些仅做药资,本宫有孕之后必还有重谢!”太子妃抬了抬下巴。
  青黛莞尔,身体前倾,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闻见了一阵特别的气息。这气息似乎很熟悉,却又想不太真切,待要再仔细感受一下,却又被满室暖香淹没,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青黛心念微转,收回了刚要出口的话,挺直身子,仅道了一句:“甚好!”
  太子妃心中便生出了些轻蔑:原来也是个贪财之辈,原先还以为有多清高呢。
  青黛岂能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当下也不见动作,桌案上凭空多出一只红木方盘,盘中鸽蛋大小三颗雪白药丸,浑圆无暇。这一手引来侍女一声轻呼,太子妃也怔了一下,可到底还是说服自己,这只是个障眼法的小把戏而已,糊弄人的。
  小狐狸掩嘴偷笑:神女竟还有些小孩子的好胜心性。
  虽然不复当初神力,但毕竟也曾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修道、救人济世受万民信仰得来的神位,百姓愿力不散,神性不消。如今要再修出些仙术来也是轻而易举,不算难事。当下露的这一小手,便是存了显摆之意。
  “三天一粒,嚼服即可。”青黛边说边起身往后厅走去:“小黎,送客!”
  小狐狸一下没反应过来:小黎?是喊我吗?神女给我起的名字?神女赐名儿了!
  “是!”小狐狸开开心心地干脆的应道。捧起木盘递到太子妃面前:“贵客,请吧!”
  侍女上前一步替主子接下了,暗道:这就逐客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目的达成,太子妃也不愿再多做停留,起身,向小黎轻点了一下头以做示意,便转身当先抬步离去了。
  侍卫们依次将木匣放在案上,也护送他们主子离开了。
  “照常将黄金散了吧!”已回到后厅的青黛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前面,小狐狸和茯苓赶忙答应了。一挥手,黄金已经不见了踪迹。
  “花也都撤了吧。”青黛又补充道。小狐狸瞬间垮下了脸,茯苓喜滋滋地照办了。
  日子风平浪静,偶有些郁郁不得志,妄图遇到伯乐,便可一鸣惊人自此飞上云端之人上门。又有些人或为自己或为家人求医问药,但也有人用健康换取身外之物。他们付出或大或小各种代价,换取自己和家人的健康或通往成功的捷径。这世上不缺身处逆境之人,也不缺身处逆境却仍继续坚持的人。但不是所有的坚持都会有回应。
  “比如我。”青黛如是想。
  “比如我。”祝融也如是想。
  药铺成全了人们的愿望,可谁又来成全他们呢?
  什么时候发觉到青黛对紫微的情意的呢?祝融时常回想。
  那时的祝融还不是火神,但光明是一切黑暗的克星。在那场让他年少封神的人魔大战中,他身穿火红战甲,召唤出滔天火焰逼退魔族大军,一战成名,以战证道!
  以战证道,这代表着何等的英勇与无畏!是历经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在生死边缘不断徘徊。不同于魔族的天生异相和与生俱来的魔力,也不同于紫微神君的道法自然。人类的力量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与弱不禁风。他是带着怎样的勇气和情愫,投身到在当时看来是如此令人绝望的战争中去的?终在漫天的腥风血雨中功成名就,以战证道!划下波澜壮阔的史诗!
  战胜归来,年轻的火神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怀着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无比的思念,归家心切的他离开大军,日夜兼程。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回去之后,该怎样向青黛表达心意求娶于她,只要她点了头,那便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心怀忐忑的少年神祇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即使当年初次面对魔军的千军万马也面未改色。
  立于初代紫微宫的石屋门前,想象中青黛向他飞奔而来的情景没有发生。迎出来的青黛向他打了招呼,便向他身后张望,看到他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他人之时,眼中流露出的掩饰不住的失望。
  祝融终于知道他在等谁了,盼君归,盼的却不是他!
  在紫微宫中忙忙碌碌救治伤员的青黛,每日心心念念翘首以盼的人,不是他!
  藏在她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光缝隙里的,不是他!
  祝融仍旧会在处理完繁忙的公务后,前往名山大川亦或是荒野乡间寻来各种美酒,前来与青黛小酌闲聊。凰木架上各式酒瓶越堆越满。
  药铺的小院里也可以看到漫天星辰,紫微星确实异常明亮,可紫微宫的主人却不知道在人间经历了多少世了,祝融说他这一世就在这京城之中,他在哪呢?也许就在自己的隔壁呢?
  青黛只呆呆望着天出神,却不肯让祝融告诉她那里的任何事。
  “那里发生什么也与我无关了,我现在也不过只是仗着神骨,还在腆活着罢了。”
  即便当初被贬谪至这间小小药铺中时,天帝并未要她禁足于此,但她千余年也从未踏出过这药铺一步。长街的热闹是他人的,与她无关——这也是这个炎帝的小女儿能做出的最后的骄傲和倔强吧!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对抗着天帝,以及所有指责过她的天神——她不认为自己有错。青黛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间小药铺待了多少个年头了。她无所谓,也懒得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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