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土坡上修路

　　晚上，几个钓友又上了几条鱼，直到十点多快十一点，鱼彻底停口了，才一个个地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肢。刘旭看大家起身了，就招呼人到折叠桌前坐下。
　　打开啤酒，给各位满上，然后拆开烟，给大家都发一根，才说到：“感谢各位哥哥来捧场，小弟这儿第一天营业，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话不多说，都在酒里！小弟先敬各位一杯！”说完先举杯干了。
　　李哥带头，说到：“老板太客气了！你这儿虽然偏僻，可是鱼情好！大家今天也都有收获，很痛快！何况吃的舒心，老板也敞亮！来，哥几个，我们敬老板一杯！祝老板生意兴隆、大鲫大鲤！”众人也纷纷举起杯子干了。
　　看得出，李哥是场面上的人，说话得体有分寸。今晚这一桌，都是钓鱼佬，共同话题很多，聊各自天南海北钓鱼时候的趣事儿和见闻，说到兴头上还不时争辩几句：
　　一个瘦小一些的钓友吹嘘自己手竿盘过鱼塘老板；一个高个子接着说如果不是我从后面抱着你，你得被那大青给拖水里、人身打窝了！瘦小钓友有点糗，争辩说没有！小胖子接茬说怎么没有？我都有视频！
　　一帮人在一起聊的火热，打打闹闹，互相揭短，也聊一些钓鱼的心得。钓鱼佬的开心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和直接。
　　每人一瓶啤酒，喝完的用可乐和雪碧接上，在水边不醉酒，大家都知道。吃完饭，分配了床铺，又把几根长木头杠子给架小马扎上，横在简易房门外两三米处，怕有人起夜时候发癔症往水边走。
　　收拾完碗筷，刘旭坐在门外，点根烟，想想离职后这这段时间的生活，不禁有些哑然。这两天的过的，简单又充实：告别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失去了还算体面的工作和收入，说真的心里有点空。
　　把刚吸了半截的烟扔脚下踩灭，站起身，到给自己预留的屋里躺下。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睡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醒来，穿好衣服出门，看到那群钓友早已各就各位，等待早上那波上鱼的窗口期了。刘旭笑了笑，自己也这么疯狂过。走过去给大伙打了个招呼，问问早饭想吃什么，就给刚过来的老妈交待下，然后往牛场走去。
　　牛场的牛刚喂完，牛倌正吆喝着赶着牛群去山上。刘旭找到正在清理牛圈的刘峰，递根烟点着之后才问：
　　“哥，你认识有钩机的么？我想给对面土坡上，挖个土路。”钩机就是挖掘机。
　　“有啊，咋想起来修路了？”刘峰不解的问。
　　“光这边还有坝上的钓位，太少了，想在对面再弄些钓位。万一来的人多了，走路也方便不是。”
　　“那中，我给你问问。在那坡上修土路，小钩机就够了。”刘峰说。
　　“中啊，那，你看着给联系个？”刘旭说道。
　　刘峰也不耽搁，掏出手机打个电话，然后告诉刘旭：“乡里街上的钩机，一小时70，按天是600块，油钱另算，得管中午跟晚上两顿饭，不用管住，你觉得可以的话让他吃了早饭加满油过来？”
　　“中！那我先去对面坡上，看看在哪儿修路合适，师傅来了让直接到坡上找我。”
　　说完话，刘旭回到水库边，给老妈说有钩机过来修路，要管人家两顿饭，然后就背个铁锨到小土坡上。
　　考虑到自己家水库偏僻，钓友应该都是开车来的。为了方便停车和钓鱼，刘旭觉得把路修在靠近水边比较好。毕竟来收费水库玩的，属于休闲钓的比较多；如果让钓友下车后背着装备，再走上太远的路，可能会劝退至少一半想来玩的人。
　　好在土坡比较缓，刘旭捡了些树枝、木棍，从大坝头上开始，非常不专业的规划了一条路。距离水面五六米远，路线随着地形蜿蜒，一直到小土坡和背后高山交界处的两棵大松树底下。
　　大概八点多时候，钩机到了。刘旭迎上去，给司机递烟打招呼，点着之后才对师傅说了自己的想法：大致就按照插树枝的路线挖，遇到有啥特殊地形的，师傅自己掌握。得保证小轿车能爬上去还不被挂底。路宽有个三米就够了，每隔100米再向山体内侧挖个小停车场，能停三四辆车就行。
　　师傅姓张，四十多岁年纪，是干惯了山区修路的老手，沿着刘旭指的方向打眼观瞧，又大概想了下，说有个六七天应该差不多。刘旭一盘算，感觉还能接受，就同意了。
　　这时候，刘峰骑着三轮摩托车过来，停在大坝头上；大伯、二伯、老爸跟在车后面也走过来。大伯问刘旭：“小旭啊，修路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这么唐突，不跟家里人说呢？”
　　刘旭有点诧异，挠挠脑袋，说道：“大伯，我就是盘算着，这边挖条路，方便别人过来钓鱼走车。这有啥不妥当么？”
　　大伯说：“不是说你修路不对。修路前得先放一挂炮，预祝万事平安！”
　　“哦，这个，我没有想到！嗯，还是您想的周到！”刘旭不好意思的说。
　　两人说话间，刘峰打开三轮摩托后斗，从上面滚下来两块大石头，招呼刘旭过去，俩人一起把大石头分别推到大坝头上的两边。然后又拿下来一挂万字头的鞭炮，就在大坝头上噼里啪啦的放了。
　　鞭炮响起来后，老爸给钩机师傅塞了个红包，说道：“孩子一直在外面上学上班，不懂家里的老风俗，失礼了！”
　　钩机师傅也是个趣人，哈哈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年轻人修新路，新时代新做法！”
　　等鞭炮放完，大伯大声喊了句：“修路开工！”
　　钩机师傅笑着转身上车，发动机器，吭哧吭哧的开始挖土。
　　老爸赶紧走过去，隔着窗户又给师傅塞了两包烟，才走回大伯旁边。
　　二伯对刘旭说：“娃儿啊，这自古修路搭桥就不是小事儿，要敬告天地的。现在新时代了，放炮、摆路墩子看起来像是搞迷信，可实际上这算是一个仪式，是告诉大家伙儿，谁谁家要在这儿起个路，让周围人都知道这儿以后有路可走了。”
　　刘旭点点头应下，内心有点感叹：别看自己三十多了，可乡土风俗、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懂得不够多；做事也有些轻浮孟浪。特别是平时有点闷，原本自己认为这是低调，可在家待着这几天，感觉这样不太好，至于为啥不好，还没想清楚。
　　其他人先回去，刘旭在这边看了一会儿钩机挖土修路，又给师傅点根烟，交待师傅注意安全，中午过大坝那边吃饭，才慢慢走到简易房前坐下。
　　掏出手机建了个微信群，名字就叫“北阳市召南县杨树沟水库野钓群”。在群公告里写上水库介绍、钓费、吃住收费标准。把自己的微信钓友都给拉群里，大概有四五十位全国各地的钓友。
　　刘旭把这几天的鱼获照片、视频发群里，引起钓友的围观：
　　“阔以哦！老道，我说你怎么好久不张罗着钓鱼，原来偷摸的回老家搞水库去了！”
　　“顶楼上的，老道不仗义啊，必须组团去盘他！”
　　“按照视频里的鱼情来看，老道家水库这收费不算高啊！很容易回本上岸！”
　　“查了下，离我有点远。要是能上巨物，我觉得，距离就不再是问题了。”
　　刘旭等了一会儿，在群里发言：“各位大师，水库钓场刚刚开张，还需要大家的口碑支持。水库里的大物、巨物，应该是有的，前几天我的矶竿挂的12号海夕钩，都被拉直了。至于跑掉的鱼有多大，希望有兴趣的大师过来，把它牵出来晒晒。”
　　有人接话了：“老道，要是上了巨物，能带走不？”
　　刘旭想都没想，写到：“鱼获自由！这水库修了五六十年了，水没干过，听老辈人说我们这边曾经有娃娃鱼。所以，如果碰到牢底坐穿兽，还请放回。”
　　“那是肯定的，相比于钓鱼，我还是更敬畏刑法的。”
　　“嗯，同意楼上的大师！老道，没事多发点大物巨物的照片，勾引我一下。你知道的，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强。”
　　“嗯嗯！好的，我这平时就在水库边上，多发视频勾引你！”刘旭知道这位是位甘肃的钓友，在甘肃肃北县那边开加油站，每月都要几次开车去钓鱼，他的钓点在几百公里外的JYG，中间要翻海拔3700米的祁连山的。
　　跟群里人聊了一会儿，眼瞅着中午了，老妈把饭做好，刘旭喊各位钓友和钩机师傅来吃饭。
　　午饭后，几个钓友也算过完瘾了，打算回去。众人把鱼获提出水，不看不知道，最少的也上了两条三四斤的红尾大鲤鱼。李哥的鱼获，尾数最多，可是库冠却是小胖子，昨晚的那条大物，一条顶别人好几条的。
　　几个人从车上拿下活鱼桶，加水打上氧气，刘旭帮他们把鱼获装车，加了微信好友，才送他们离开。
　　这些人的一共消费了将近3000块钱，除了550块钱的钓费、食宿费、饮料等钱之外，中午吃饭前还冲老妈买了不少柴鸡蛋，还从牛场买了一只羊，让刘峰现宰了给带走-嗯，虽说是牛场，可是也顺带着养了几只羊的。
　　钓友走后，老妈有点感慨的问刘旭：“娃啊，钓鱼的人都这么有钱么？”
　　刘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妈，你瞅人家开的车，都是五六十万的。真要没点挣钱的门路、没点家底儿，哪有那么多时间出来钓鱼啊！”
　　老妈觉得刘旭说的在理，又说道：“早知道这样，春天时候就多让老母鸡孵几窝小鸡了。你爸光嫌鸡子吃的多，不让喂太多了。给抱窝母鸡打得上蹿下跳的。”说话间，还瞪了老爸一眼，看得老爸挺不好意思的。
　　“妈，没事儿，现在再让母鸡抱窝也来的及啊！还有鸭子跟鹅，要不也喂点？撒水库不用管，他们自己找食儿吃。咱还可以卖腌鸭蛋跟鹅蛋，有鹅还能防黄鼠狼呢。”
　　“嗯，那也中，我明儿就上街看看有没有卖的。对了，你看看咋着给这儿接个水管，要不光拎水过来也不是个长法。”
　　“水管我接吧，他不会弄。”老爸接腔了。
　　“那中，接水管我不在行，我爸弄。我正好准备点东西，看看水库里能不能钓点老鳖。”刘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