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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的月色，不是特别好，天空有些乌蒙蒙的。
接近子时的时候，陈柱子驾着马车，送顾家大老爷从沈家的别院，回顾府。
顾家的马车车帘旁，挂了一盏风灯，原本的那灯笼上是糊着一层半透明的竹纸，点着后，是很有些亮的。今儿这灯笼上，又裹了一层竹纸，大约只能照见前方十来丈的距离，那灯笼的光却是柔和许多，人坐在马车内，隔着门帘子也不觉得刺目。
陈柱子将马车赶的极稳，那马的蹄子，落在石板路上，只有轻微的闷响，不像里往日清脆的那种吧嗒、吧嗒声，在暗夜里太过响亮。
马车顺着顾府的偏门，驶进园中，一直停到了，顾大老爷的书房院子外。
顾家大老爷的书房院子，挂了匾额，上面四平八稳地写了三个字“居安堂”，规规矩矩的，像个老学究家的私塾。
平素伺候在大老爷书房里的诗悦姑娘，已经侯在了居安堂院子门口，手里还托着一件灰鼠皮披风。
顾文恒是和薛管家一道下车的，薛管家面色还好，顾文恒的神色却是略有些阴郁。
但顾文恒下车后，却是转头看了看那挂在车檐前的灯笼，又瞧了瞧马蹄子。
等看到马蹄子上裹着得粗布，顾大老爷头一回停下脚步，他拍了拍陈柱子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车赶得不错，以后再出门，排上你跟车。
顾大老爷说完这话，扔了个荷包给陈柱子，转身就进了院子，那诗悦姑娘抖了抖手里托着的披风，紧跟着顾大老爷也进了院子，微凉的夜风里，只留下了零散几个细碎的字：老爷，您把披风披上，夜里风凉……
薛管家也拍了拍陈柱子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的机会来了。嗯，明儿个，我让常雨去回事处，把你的名字添上，往后，大老爷出门，也排上你这一班。
陈柱子连忙鞠躬道谢，又托着手里，刚刚顾大老爷赏的荷包，递到薛管家面前，笑道：谢大管家提携，小的不好收打赏，孝敬您老人家。
薛管家脸上带了丝笑意，笑骂道，你小子，倒是个机灵的，以后好好干活，不会亏了你的！这银子，明儿个，还是请门房上几个喝茶去。
陈柱子又是鞠躬行礼，连声道谢。
目送着薛管家进了居安堂，那道院门牢牢掩上后，陈柱子赶着马车，去了顾府西南角的马房。
陈柱子的心怦怦跳着，他觉得自己的怀里，像揣着一团火炭。那团炭的银子，就是那一千两银子。
他听了顾家表小姐的话，去压了二十两银子，然后，赢了整整一千两。
他又听了顾家表小姐的话，给灯笼糊了竹纸，给马蹄裹了粗布，然后大老爷说，以后顾大老爷出门，他也有资格赶车了。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往后，他在顾府，就不是那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小马夫了，也不是人人都能轻视的了小厮了。
而且，这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