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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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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灾渐退后的武汉,又在恢复着它的“秩序”。
  这片“富人区”和汉口租界又开始歌舞升平,“富人区”吃的种类有限,粮食可不会缺,比我们这些民夫在家强。县政府人员不回去,我们提都不提回去的事,做活轻松,回去还有工钱拿,不要太幸福。
  汉口租界,是汉口英租界、汉口俄租界、汉口法租界、汉口德租界、汉口日租界和汉口比利时租界的统称。汉口已经成了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国际大都市,被称为“东方芝加哥”。
  警察挂着警棍巡街,报童晃着报纸叫卖,长褂礼帽行色勿忙,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仕女美丽的西洋裙,富太太的华丽旗袍,人力车夫在奔跑,有轨电车时不时叮当鸣响,不是有卷缩在地的老人和脏兮兮的娃娃在乞讨,该是多美一副影像。仕女们不能去郊外落花丛悲天悯人,只能买点包子、点心去施舍善心,而后打着小花伞落寂回家。
  小玉玉亢奋而又疲惫,想向我们倾诉,被我和田芽子赶去洗澡换衣服,小玉玉看着干净,隐约带着股味道。
  “就喝上了,也不等下我啊你们……”小玉玉端着木盆过来。
  我指指那昏黄灯光下更显油腻的鸡腿,道:“给你留的,你和田芽子一人一个。小点声,不然里面办公的人要赶我们走。小玉玉,今天忙啥呢,这么乐呵。”
  小玉玉从油纸包里拽过鸡脚,边细细的啃边说:“去灾民所维持秩序,后来跟那些学生去灾民聚集地宣传防疫了。我回去以后要和父亲大人商量,我要来武汉上大学,那老师考过我,我这学问能来上,学好了报效国家。”
  “多大个人了,还上学?尽被带歪了。还大学,大学什么私塾,家里不也好多私塾,家里不能上跑这老远,回去叫你爹揍你。”我反手拍死咬自己的蚊子,抓挠两下在衣服上擦擦,指指地上道:“坐着吃,看你蹲着累的慌,这走廊比我们床还干净,坐着吧。”
  小玉玉盘腿坐下,把碗和我们碰杯,喝了口酒,道:“我虚岁才二十,足岁还不到十九呢,咋不能上学。大学不是私塾,唉,也不对,怎么说呢,大私塾、高级学堂?嗯,总之是学大本事的学堂,好多同学呢,我很喜欢。回去就把事辞了,原来世上还有这种活法,我一定要来。”
  不理这没喝多就胡言乱语的,和田芽子连干好几口,说道:“田芽子,回去了是先住我家还是哥先帮你搭个棚?吃的话,你一个人太麻烦还是先跟着我家吃,你咋说?”
  “恩,好的哥,都听你的。呵,呵呵……来……来,再敬下哥,干……”田芽子很高兴的和我举碗碰杯,一大口酒下去辣的脸皱起。
  小玉玉突然放下鸡翅,手臂捂肚子皱眉,停了一会,站起来道:“我上个茅房。”
  大通铺,我们都被小玉玉折腾的不轻,一晚上来来回回,开始只以为他吃坏肚子,早上大家起来,小玉玉还在床上啍唧,感觉不对,忙紧着看看,见他脸发红,冒虚汗,时而皱眉,时而捂着肚子。
  “咋的了?还发烧了。”我摸了摸小玉玉的额头。
  “拉肚子,半夜开始发烧了,肚子一痛就跑茅房,拉了还想拉,刚天亮了见拉了血,我是不是惹到那些人的病了?不是瘟疫吧,他们说是痢疾的。咋这么难受,我是不是会死啊?”小玉玉吓的直掉眼泪。
  “叫你别乱跑不听。是拉痢,我见过,还用草药治过好几个,不算啥事。没你这么穷折腾的,本来人就单薄,不像我们作田的,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不知道多歇歇,还跑出去作死。田芽子去找下这里的郎中,先治着,我去找草药去,去凉点温水他喝,都拉脱像了。”
  众人还是吓的站远点议论着:“是痢疾不?拉这么利害,肯定是痢疾不是瘟疫?这不是害人吗?要死了也死外边啊,别把我们害死了。”
  小玉玉更是被吓的带哭腔了:“哥,哥。我觉得我还可以救一下,哥快去找药吧,救救我,哥救救我……”
  “别怕,没事,相信哥,这毛病哥会治,这就去。”我把冷汗巾敷小玉玉额头上,又去骂那些咬舌的:“滚,你们咋这样说话,一起来的人咋这么没情义。”
  “还一起的?情义?喝酒咋没见情义的一起喝……”
  “呃……”
  “……”
  没空答理这些丧良心的混蛋,见小玉玉样子稍微好受点,临走不忘交待道:“小玉玉,现在上茅房吗?田芽子马上回来,你这样别摔喽,田芽子马上回来的,我先走啊……”
  我对武汉完全陌生,借问警局在哪,寻带我施粥的老警察,找隔几条街的警局打听,碰巧老警察接早班出来。
  “吴叔,麻烦您个事,天大的急事,帮个忙。”
  “仁义啊,有啥大事叔还帮的到忙?叔可是快退休的老头叻。”
  “别人还真不行。吴叔认得黄荆吧,在哪见过?我小兄弟得了痢疾,发得重,要这救命。”
  “黄荆?这治的了痢疾啊?见是见过,经常要带砍点小柴禾当引火柴点煤用,看见过,有点远。我这刚接早班,等我去找人代班,看你样子是等不了我中午下班了。”
  “多谢,多谢,您真是帮大忙了,等我小兄弟好啦,带他来给您磕头。”警局好威严,不敢进去,在外面等吴叔寻同事代班。
  见吴叔出来,忙迎上去,边走边问:“吴叔,到那要多久啊?黄荆要五叶的,三叶的起不了大作用,要找五叶的。”
  “五叶,三叶?没注意这事,谁会注意这个。大水后路不太好走,现在还只我们这片电车才在用,还是走着去,我去那熟人店里拿个柴刀,用的着。”
  “那真是谢谢吴叔了。”忙着脚步跟上,感激涕零。
  吴叔快退休,长年巡街面相出老,人还算健硕,一路指指点点,那里花天锦地,那里人好心善,那里鸟语花香,苦恼那里不久前浮尸乱飘,那里饿死人最多,感叹受灾的凄苦,我哪有心情去同情这满目疮庚,只想快快的救小玉玉性命。
  小玉玉和善,知书达理,我和田芽子喜欢和他亲近,再说乡里乡亲,见死不救的事可不能做,和田芽子一样都喊我哥,得照顾着。
  心焦怎么把小玉玉救一救,其余哪能顾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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