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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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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酷暑,清晨五点,N市的一个花园小区内,朝西的一套两居室,朝南的卧室里,空调安静地运转着,这时,手机的闹铃音乐响起,白色的被子动了动,坐起一人。眼神还未清醒,长发耷拉在肩上,坐了片刻,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烟灰色的窗帘,打开一扇窗,放下纱帘,转身拿了床头的床刷,扫平床单,抖平被子。
  李叶看了眼仿若样板间的卧室,一面墙的隐型衣柜,空无一物的床头柜,房间非白即灰,只有精致的白色床品,不明显地提醒着主人的性别。
  李叶转身去卫生间,十分钟后,黑色T,白色亚麻裙裤,打底的妆容已经到位。打开冰箱拿了昨晚买好的面包,就着一杯清水,面朝客厅的落地窗,坐在空无一物的木质餐桌前,发着呆吃完,冲洗杯子,放回原位,随后拿上手机和客厅角落的旅行箱,出门。
  李叶最后扫了眼客厅,木色地板,原木色沙发,白色和灰色亚麻软装,依旧一层白纱窗帘。
  一切都在该待的位置,李叶关上了门。
  三十的李叶,活成了别人眼里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事业小成气质女,沉默寡言洁癖女等等形象,用她发小张芃芃地话说就是无聊无性别无钱的三无女。
  “你除了工作,打扫卫生,有兴趣爱好么?说你无聊你服不服?”
  “哪有女人内衣袜同款成打的买?衣服黑白灰都挑不出二色,说你无性别你认么?”
  “年纪轻轻贷巨款买房,每月苦兮兮还贷,说你穷你每月能多大拿一分钱出来么?”
  张芃芃大学和李叶都在N城读的大学,毕业后做房地产销售,正值地产行业兴起,张芃芃凭着天生微胖的亲和力,做的是风生水起,奢侈品细节到位,妆容无懈可击,每天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漂亮精致的小肉团!
  曾经的三小胖,就剩张芃芃唯一孤品,其余两位,都被岁月夺去了肉肉,为此,张芃芃经常哀叹老天不公!
  大美毕业后回家进了银行,被银行行长看中,做了儿媳妇,在老家舒服的躺赢。李叶和张芃芃都留在N城,各自有机缘,但殊途同归,都没结婚!是张大芃同学是谈了一个又一个,李叶则一直单身狗,见证张芃芃的每一次轰轰烈烈,又陪伴她每一次的伤心欲不绝。
  李叶学的药学,毕业后进入这家小药厂,后来药厂改革,被收购,她一直跟着颠簸,吃了委屈,也吃了红利,自己一边考研究生,一边因为磐石不移被董事长青睐,逐步委以重任,拿了股份,担任一部门小领导,手下管着几个人,半市场半推广。
  小药厂发展迅速,没几年成为当地的小而精企业,这几年大方向准备上市。每年的盛夏,小药厂都会组织精品旅游,核心领导层,加上邀请的重要客户和合作伙伴,共度美好时光,一是回馈答谢,二是增进感情,其实说到底,药厂这几年赚钱。这也是李叶敢自己首付30,贷款买了这套市中心,120平的房子的主要原因。
  今早8点20的飞机,目的地三亚。李叶6点准时坐上了地铁,全城一个半小时到机场。清晨车厢里没有几个人,她看着一个两人位的角落坐着,地铁微微的晃动,带着她闭起了眼睛,半醒半睡间,李叶回忆起20岁的夏天,那时,自己才上大一。
  李叶的成绩一直平平,如其人,不温不火,却在高二时遇见一以梦为马的班主任,天天文学灌溉,还时不时邀请自己曾经的得意弟子来班里做演讲,刺激大家认真读书。班主任刺激了很大一批同学,其中包括李叶,也因为这份刺激,高考的时候,李叶超出期望的考进了N市知名的药科大学。
  那年,自殷知离开,已经11年,前几年,打,叶总问妈妈殷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后来巷子里陆续装起电话,大叶又想着,殷知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
  没想到,自那次分别后,殷知和王阿姨,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而殷老师第二年就又结了婚,把房子也卖了。殷知的家,没了。
  后来,殷知的名字,在大叶心里,落了灰,渐渐变成一个灰暗的角落,大叶不去想,殷知就不会跑到她脑海里。
  大学的生活超出李叶的想象,自己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小学,初中,高中,下了早操,其他姑娘都三五结群,大叶经常孤身一人,好在自己习以为常。不是没有人对大叶伸出橄榄枝,只是每每收到别人友谊的邀请,大叶总心生惶恐,不知所措,最后要么别人悻然撤退,要么大叶落荒而逃。高中的同学,直到毕业,大叶都没全部认识。
  大学宿舍,6人一间,室长活泼大胆,带着一帮离家的丫头们吃喝玩乐,一学期,大叶宿舍的六个人,全部长圆了一圈,果然酒肉朋友,对大叶而言,这种结交方式,安心又愉快,不想说话,就听姐妹们讲,被逼着急,有人出来拔刀相助,大叶的人生,在大学里开了花。
  大一暑假,大叶回到小城,竟然可以和高中同学,一起聚餐,逛街了。
  这条,住的近的几个男女同学,约着晚上吃火锅,离大叶家近的一位女同学拖着大叶逛街买衣服。天气虽热,老街上绿荫成伞,个个店铺都打足了空调,逛街的人竟然不少,大叶和同学进了一家店,里面衣服精致时尚,不大的店,竟然挤了两拨人,大叶帮着同学拿包提袋,挤着走到门口,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午后的太阳炙热,透过老街的飞檐,绕过大树的枝桠,把最后的热点点扔到地上,大叶有点恍惚,茫然的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目光渐渐穿过人流,对面一张微笑的脸,撞了大叶一下。
  有些天旋地转,大叶握住店铺的门把手,转过头,等心跳恢复平静。这时同学走了出来,看大叶这样,问怎么了,就这时,对面传来一声高呼,“李大叶!”
  声音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大叶,有人喊你哎,睡呀?”
  大叶转过头,一眼望去,对面是几个高个子的男生,看着不像本地人,其中一位,剑眉星目,红唇带笑,身材修长,正是喊大叶的人,周边来来往往,因着喊声都看向他,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大叶记得,5岁时,第一次见到殷知,也是这样的触动,此时的脸,第一次见到的脸,瞬间重合。
  大叶抓着同学,笑着说,你不知道,是我小学同学,小时候的,还是我邻居,后来走了,都没见过,大叶喋喋不休的说着。却不知道,自以为笑着的表情,在女同学看来,比哭还难看。
  女同学看着大叶,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几位高大帅气的男孩。少女情怀总是诗,女同学瞬间心里生出无数八卦版本。顾不得大叶失态,突然抓着大叶的手,两眼冒光地说,“李叶,他过来了,喊你的人过来了!”
  李叶突然醒来,看着车箱里不知何时挤满的人,有些恍惚。看看手机,6点25分,自己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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