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那个家伙退役了

　　“叶秋？你说的是嘉世的叶秋？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儿？”张佳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赶忙去开电视，调到了电竞频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叶秋的职业生涯赛事精彩集锦，解说员和特邀嘉宾在讨论叶秋突然退役的原因。屏幕下方则在滚动播放“嘉世战队队长，一叶之秋操纵者叶秋突然退役”、“退役也神秘——叶秋本人未发表任何声明”、“嘉世引进孙翔接替叶秋队长位置，其操纵一叶之秋的水平有待联赛检验”、“XX评论员指出，叶秋退役是因为嘉世战队成绩下滑”之类的新闻快讯。
　　原来，嘉世俱乐部在中午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发布了叶秋退役的消息。同时宣布，第七赛季最佳新人孙翔，转会加盟嘉世，出任战队队长，成为荣耀最强角色“斗神”一叶之秋的继任者。
　　“那家伙还真退役了呀！”张佳乐很惊讶地对电话那头的岳枫华说。上赛季嘉世成绩不太好，但也进季后赛了，以他的观察，这赛季叶秋的个人实力并未下降，团队赛打得一盘散沙，只有他和苏沐橙之间的配合依旧默契精彩。
　　“接替叶秋的这个孙翔，不就是之前百花没能挖来的打狂剑士的那人嘛！还有传言冤枉你，说是你怕被孙翔抢了位置，不同意，战队才得不到孙翔之类的。这回他们都乖乖闭嘴吧！明明是孙翔自己心高气傲，看不上落花狼籍，想要最强角色——斗神一叶之秋的吧！”岳枫华和姐姐一样，一直替张佳乐感到委屈。
　　“孙翔的事儿外面怎么说都无所谓，我从来也没在意过。倒是叶秋这退役太突然了，虽然嘉世的成绩下滑得厉害，但他的状态一直挺稳定，这是嘉世团队的配合问题，不是他的问题，为什么他要退役离开呢？”张佳乐对于叶秋在赛季还未过半时的突然退役感到很吃惊。
　　“果然是这样吧？这就跟你突然退役一样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那会儿电竞频道也是这么来回放——啊！抱歉，阿乐！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事儿让你难受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岳枫华在电话那头儿一个劲儿地道歉。
　　“枫华，你不用道歉，我没那么在意退役的事儿。倒是你，不赶紧去登录第十区吗？现在去新手村领任务，应该不像半夜刚开放时那么困难吧？”张佳乐心里当然不是毫无感觉，但他装得若无其事地就把话给岔开了。
　　“这不刚上网就看到铺天盖地的叶秋退役的消息，就给耽搁了嘛！好了，不管他了，我这就登录去了。你就等着枫云枫雨转职吧！到时候咱俩修正场见！拜拜！”说起进荣耀新区练新号，岳枫华显然更有兴致，看来是挂断电话直奔电脑去了。
　　“唉——叶秋这家伙，像我一样，不转会，而是用退役的方式离开嘉世吗？”挂断电话，张佳乐不觉叹息。叹息之后，他猛然发觉，自己刚刚自然而然所想到的，是离开“从出道至今一直效力的战队”，而不是离开“荣耀职业圈”。
　　“我这是真想——”他惊讶地脱口而出，却立刻用手捂住了嘴，仿佛怕什么不被允许说出的话，从自己口中漏出一般。
　　当晚，荣耀竞技场某普通房间中，看到浅花迷人准时入场，韩文清在公共频道跟张佳乐打招呼：“满级了？”
　　“满级了。”张佳乐答。他把浅花迷人练到70级后，今早用QQ给韩文清和张新杰留言，说今天不必再使用修正场。那几件70级紫装浅花迷人已装备上身，武器用的仍是岳枫华很珍视的那件65级橙武：自动手枪火刃，其性能威力相当于70级紫武。虽然浅花迷人的角色实力仍比霸图众人的马甲号稍差，但对于张佳乐这样的顶尖大神而言，这些差距完全可以用技术来弥补。
　　“那就打吧。”说完，韩文清的不动如山就果断地向浅花迷人冲去，张佳乐让角色走位避让，拉开距离的同时，攻击如同百花齐放一般地展开。
　　一开打，张佳乐很快就感觉到韩文清跟以往有些不同，不动如山的攻势一上来就特别凶狠，好像在发泄着闷气似的。他在心中稍一寻思，随即了然：是因为那个家伙今天退役了嘛！
　　叶秋与韩文清，打从荣耀联盟成立之前，在网游里就是有名的对头，是对彼此最熟悉的对手。在旁人看来，自己最大的劲敌——叶秋的退役，对于韩文清而言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跟这两人打了六年交道的张佳乐知道，韩文清现在一定倍感遗憾与不甘，甚至还有愤怒，而当所有这些情绪平复之后，最后剩下的将唯有寂寞。
　　难道只有你遗憾，你不甘心吗？谁愿意退役呀！我也遗憾，我也不甘心啊！了然之后，张佳乐情不自禁地也跟韩文清较上了劲儿——你拿我发泄情绪，难道我会怕你、会在你的利齿之前退让吗？于是，他不但毫不退让，而且越打越强硬，拿出拼命的架势和韩文清战在了一处。
　　不大会儿，观众席上的霸图众队员就被场中那两人不同以往的激斗给点燃了。
　　“哇！韩队今天好威武！”
　　“这是打疯了吧？”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着。
　　“打疯了！张佳乐今天绝对是打疯了！一会儿韩队下场，让我先上啊！”
　　“凭什么你先呀，按张副队排好的顺序，下一个是我！”
　　在绚烂的百花式光影中，张佳乐表现出了不输韩文清的勇猛。从今天的浅花迷人身上，霸图众人仿佛看到了第七赛季的百花缭乱。他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切地等待两人打完，好上场去领教今天这疯狂的百花。
　　只可惜，他们再燃也上不了场——这一晚，韩文清操纵着不动如山，就这样和张佳乐的浅花迷人一场接一场地打，完全没有要下场换别人上的意思。直到围观的张新杰提示他们已到该结束的时间了，他才和张佳乐一起停手。
　　“多谢指教！”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他俩在竞技场对战时从未关闭语音，平常还不时说两句，今晚除了开场时在公共频道用文字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居然谁都没有和对方说过话。虽然意犹未尽，但停下来后，此刻两人都感觉到了疲倦——毕竟今天的对手比往常更加凶猛。
　　这一晚战下来，韩文清的心情变得怎样了，张佳乐不知道，反正他是舒畅多了。与霸图众人道别后，张佳乐让浅花迷人下线，随后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去厨房为自己做了杯咖啡，回来电脑前隐身登录QQ，进入职业选手群潜水，隔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雾气，看大家在群里热烈讨论叶秋的退役。
　　“叶秋这家伙，会就这样离开荣耀吗？”他盯着屏幕喃喃自语道。
　　转眼到了12月下旬，因为咖啡店总店决定要在圣诞节到元旦期间进行优惠促销活动，岳浅华所在的分店因此而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张佳乐见岳浅华回家时间越来越晚，心疼她如此操劳的同时，也很担心她的安全，每日除了白天去帮忙，晚饭后会再去店中帮忙一直到咖啡店当日所有工作结束后，同岳浅华一起回家。因为与霸图众人的约战因此需要暂停，他提前打电话跟张新杰打招呼说自己元旦前的晚上都要加班，抽不出空，过了元旦再和霸图的各位去竞技场。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晚上还要这样连续加班？”听到这个消息，张新杰问。
　　“是在一个朋友的店里帮忙，年底促销，有些忙不过来，我也跟着加一加班。”张佳乐没有明说。他有女朋友的事，除了孙哲平和百花战队的老板、经理，圈中并无他人知晓，他不想女友和家人的生活因为自己而被媒体或狂热粉丝干扰，一直都很注意对他们的保护。
　　“店？是经营什么的？”张新杰又问。
　　“你先答应一定会来消费捧场，我就告诉你。”张佳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他知道以张新杰的严谨，没弄明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先做承诺才这样说的。
　　张新杰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一笑之后没再追问，只是又确认了再进竞技场的具体日期，然后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元旦后的第一个周末，荣耀联赛休赛，由轮回战队在S市承办全明星周末活动。咖啡店分店的促销活动刚好在全明星周末的前一天圆满结束，岳浅华难得地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休息。张佳乐本想订S市的酒店，陪岳浅华去现场看，但岳浅华怕分店随时有事需要她出面，就婉拒了。于是两人就在家看全明星周末的电视直播。
　　当看到百花战队的邹远携百花缭乱出现在全明星阵容中时，电视机前的张佳乐心中五味杂陈。邹远的水平他是知道的，目前蓝雨战队同样使用弹药专家角色的选手郑轩，实力就比邹远要强出很多。敏感的张佳乐察觉到，邹远的入选无疑是粉丝们的意气之举。然而百花最出风头的，是出言不逊以下克上击败第一流氓林敬言的唐昊。
　　而在职业选手与幸运观众对战的环节中，疑似叶秋的人打出的那记伏龙翔天之“龙回头”，令张佳乐感到不可思议。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用出来吗？他决定等再和霸图战队员在竞技场PK时，问问韩文清——毕竟韩文清当时就在现场。
　　“那个肯定是叶秋！他退役后，在第十区从头练了个叫‘君莫笑’的新号，职业是散人。圣诞节前我在竞技场里和他打过，我确定他一定会复出重回荣耀赛场的。他没有放弃荣耀，所以，你也回来吧！”
　　于是，全明星周末结束后的周一晚上，在竞技场里过招时，听到张佳乐问起这件事，韩文清就这样回答了。而张佳乐给他的回答既非“不”，也非“好”，而是沉默。
　　“他没有断然拒绝，他在动摇。新杰，之前我跟你提过那个让张佳乐无法拒绝的条件，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在结束了竞技场PK后，韩文清问身边的张新杰。
　　“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从目前来看，成功率应该很高。”张新杰回答。
　　“那么，安排个时间和他见面谈吧！”
　　“直接提出这个不是百分之百能做到的条件？”
　　“对。再加上你对目前态势的分析。战队上层和对方谈过了，对方没有断然拒绝，只要张佳乐答应，到时战队会全力去争取。这些我们就对张佳乐坦诚相告。”
　　“嗯，好的。也许，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他。”张新杰若有所思地说。
　　“哦？去哪里？”韩文清问。
　　“上次我们要去的那家咖啡店。”
　　“就是在半路遇到张佳乐，所以没有去成的那家？”
　　“是的。”张新杰微微地笑了。
　　“具体时间你来定吧。就我们两个人去。”张新杰没有多做解释，韩文清也没问他为何知道在那里能找到张佳乐，只是把一切都交给他信任的这位搭档。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好时间。”张新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