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想与表白 二

　　“猜？嗯……岳倩花？”尽管立刻就想知道“岳浅花”的真名，但对方偏偏这样调皮地让他自己猜——这是女孩的特权吧！张佳乐无奈，只好顺着她猜她的芳名。
　　“不是。再猜！”女生不慌不忙地摇摇头。
　　“岳千花？”张佳乐试着再猜。
　　“不是——哎呀，我的名字里没有‘花’，第三个字是‘中华’的‘华’。‘浅华’的意思是‘月色浅浅的光华’，被枫华拿来起角色名时用了谐音，我这么说你明白啦？”女生终于公布了正确答案。
　　“原来是‘岳浅华’呀！虽然名字搞错了，但好在人没错。”张佳乐也笑了，他居然误会了一个月。“我觉得这个名字比‘岳枫华’好——虽然你给我的感觉更像阳光而不是月光。”他说。
　　像是要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一般，张佳乐稍作停顿后郑重地说：“很抱歉弄错了你的名字。现在我重说一遍：岳浅华，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然后，他用紧张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岳浅华的双眸，等着她的回答，仍然攥紧的手心里不知不觉已满是汗水。
　　岳浅华的脸蓦地红了，低头避开了张佳乐的目光。第一次喝现磨咖啡时，张佳乐的反应和她如出一辙，令她如遇知音。就凭这个共同爱好，她早已视他为朋友。尽管自己学打荣耀只是好奇玩玩而已，但张佳乐从不敷衍，教得特别认真而有耐心。这样一个朋友她真心想一直交往下去。
　　网游是现实社会的缩影，看看玩家的行事作风，便可大致知其人品。张佳乐无论带队下副本，还是竞技场中PK，不仅是高手风范、大将风度，而且特别重情义。游戏内外，张佳乐的行事作风很统一，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这点岳浅华很确信。接触荣耀时日尚短的她，虽手速平平，但眼光独到，直觉敏锐。张佳乐那宛如百花绽放般的打法，不仅绚烂，更是那么地富于想象力和创造力，令她颇为赞叹。
　　每每从旁观看张佳乐游戏，那修长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声音，干脆利落而富于节奏，仿佛在指挥着鼠标与键盘共舞一般，对岳浅华而言，无论听着还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张佳乐打荣耀时那认真的侧脸，和现在同样认真的正脸——还真是挺帅气的嘛！
　　想到这儿，岳浅华的心跳加快了——原来我不但不讨厌他，其实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岳浅华终于缓缓抬起头迎上了张佳乐灼热的视线，双眸盛满羞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镇定地问道。
　　“应该说是一见钟情吧！那天你一来，我就觉得整个人立刻就被你的‘阳光’照亮了，更具体的我也解释不清，但肯定不是单纯地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叫‘眼缘’吧！后来我们一起喝咖啡、打荣耀、聊天，你接触个新东西时那么好奇和期待的样子，我觉得特可爱。还有说话直接、性格乐观……这么说吧，所有的我都喜欢。特别是你说到梦想是开自己的咖啡店，样子特别认真，让我觉得你特别了不起，从那时候起，我确认我就是喜欢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被张佳乐这么当面夸赞，还比作“阳光”，岳浅华害羞地再次避开了张佳乐的目光，心里却是甜甜的。
　　张佳乐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补充道：
　　“还有，除了父母，我还没告诉过别人我的梦想，岳枫华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特别想告诉你：我要当荣耀职业选手，去拿总冠军。我爸妈都挺开明，给他们解释清楚之后，他们都没反对，还鼓励我去勇敢地做。他们唯一的要求是：我必须先把高中好好念完。所以我打算今年夏天毕业后，进职业战队，然后一年之内成为上场比赛的职业选手。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其实最近有几个大本营在别的城市的战队，通过他们的网游公会邀我过去试训。但我得先完成和家人的约定，好好毕业，而且我听说，K市也有一些人想成立战队，所以先都回绝了，目前暂时在这里观望。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对方已有未来奋斗的目标，那自己也得说清楚，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个游戏宅男，将来一事无成在家啃老。虽然自己不在意文凭、年龄上的差距，但难保对方不注重这些。能……成功吗？不管了，反正说都说了，成功与否都没有遗憾了。
　　张佳乐用“豁出去了”的心情，一股脑儿地倒出了心里话，虽然尚未得到答案，但心情却比刚才畅快了。
　　接下来是半分钟的沉默，岳浅华没有马上表态。在这半分钟里，张佳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紧张得气都不敢喘。
　　岳浅华是个美丽的女孩。从小到大，她没少被周围的人夸，也不乏男孩追求，但她更重视人的内在，讨厌以貌取人。高中时，一个让她感觉不错的男生向她表白，在被她问到“喜欢我哪里？”时，对方的一句“你漂亮、温柔、开朗”，让她感到这男生喜欢的只是表面的自己，于是拒绝了。而眼前的这个人，很明显地是喜欢全部的她。
　　“了不起的梦想！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她终于说出来了。
　　“那么，你是愿意当我女朋友？”闻言，张佳乐心跳加快，向岳浅华确认最终答案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嗯！愿意！我想跟你在一起，助你梦想成真！”岳浅华轻轻点头，明确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呼——太好了！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了！谢谢你！”等得快缺氧了的张佳乐，把手按在胸前呼出了一大口气，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真没想到，第一次对心仪的女孩表白，竟会如此顺利。
　　接下来，两个人却因为普通朋友关系就此解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各自红着脸儿，沉默了。
　　“啊，那个，你得赶紧回家是吧？我们走吧？”最后还是张佳乐想起来，自己是在送岳浅华回家的路上。
　　“啊，对呀！那咱们赶紧走吧！”岳浅华在他的提醒下反应过来，转身继续朝自家的方向前进。张佳乐紧走两步与她并肩，但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配合着她的步伐。
　　接下来这一路，两个人继续沉默，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岳浅华家的小区门口。此时，他俩不约而同地开口问对方：“你说，什么时候……”一见对方也要说话，又赶忙“啊，抱歉，你先说吧！”这样互相谦让着。
　　如此的同步默契，让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心中充满了喜悦的同时，拘紧的感觉也在逐渐消散。
　　原来，张佳乐和岳浅华同时想到，要尽快把这件事情告诉岳枫华，想与对方商量由谁来说。最后因为岳浅华早已与弟弟约好，彼此交了男/女朋友一定第一个告诉对方，于是决定由岳浅华来告知岳枫华。
　　两个人刚刚商定，一拐弯就见岳枫华正在自家的单元门前，向不远处的他们招着手。
　　张佳乐赶紧上前打招呼：“嗨！补习回来啦？辛苦了！美女就护送到这儿，交给你了。我先走了！”他因为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怕被岳枫华追问，想赶紧离开。
　　“今天是不是打到橙装了？看你喜笑颜开的，快说说是什么好东西？”岳枫华问道——喜爱着荣耀的他，看到张佳乐特别开心的样子，直接就想到游戏里去了。
　　“啊？没有没有。橙装哪儿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不过今天确实有一件比打到橙装还高兴的事儿——让她告诉你吧！我得赶紧回去了！”张佳乐朝着岳浅华那边笑着点了下头，不理岳枫华的追问，转身快步向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
　　“哎？怎么啦？这人真是！”岳枫华一愣，来不及琢磨对方话中的深意，向姐姐抱怨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向快速走远的张佳乐大声喊道：
　　“喂——！明天我姐回Q大，早上7点我去东站送她，你来不来？”
　　张佳乐闻言，步履未停，轻快地转回身一边倒着走，一边把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回道：“必——须——的——”然后举起双手朝向他俩做了个“OK”的手势，跟着转身，很快消失在了姐弟俩的视野中。
　　岳枫华回头看了看姐姐，疑惑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让这家伙这么高兴？走路跟装了弹簧似的！姐，快告诉我呀！”
　　“等吃完饭你陪我散步的时候再说吧！爸妈还等着我们开饭呢，别让他们担心，先回家吧！”岳浅华嫣然一笑，却不回答，拉着岳枫华进了楼门。
　　“非要搞得这么神秘！”岳枫华无奈地只得先跟着姐姐回家了。
　　晚饭后，岳浅华没再故弄玄虚让弟弟多等，一出楼门就给他讲了傍晚时发生的那一幕。
　　“啊？你俩这进展得也太快了吧！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还有，这家伙想当职业选手的事儿，居然都不先跟我说！太可气了！”岳枫华佯怒道。
　　“他或许是想等正式定下来再告诉你，不想你提前替他担心吧！”岳浅华替张佳乐解释。“枫华，张佳乐是真心的，我也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跟他一起加油。请你支持我们俩的交往！”岳浅华郑重地对弟弟说。
　　“姐，张佳乐这人挺不错的，重感情，聪明，做什么都很认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配得上我姐！你俩能走到一起，我很高兴，所以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你们的。”岳枫华不再假装生气，明确表态支持姐姐和好友交往。
　　“谢谢你，枫华！”岳浅华开心地笑了。
　　“好了，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你还要早走呢！”岳枫华催促姐姐回家做返校的准备。
　　不过嘛，当职业选手的事儿瞒着我，也不想想你是因为谁才打了荣耀的，哼哼，张佳乐，你就等着吧！——岳枫华对这件事还是有点介意的，他打算明天捉弄一下张佳乐。
　　次日清晨，因为父母都要上班，就由岳枫华一人陪姐姐去了K市东站。这时，张佳乐早已到达，正在站外等着他们。
　　“你这家伙真行啊！居然都不告诉我你要去当职业选手！”互相走近后，岳枫华马上向张佳乐抱怨道。张佳乐没想到好友先来抱怨这件事，不由得就是一愣，然后赶紧解释：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枫华！你正准备高考，我不想拿这种还没做成的事让你担心！我本想夏天跟战队签好合同，第一个就拿给你看，让你为我惊喜一下的！”张佳乐一边说一边看了好友身后的岳浅华一眼——女生调皮地对他吐了下舌头。
　　“好吧，说得也有道理，原谅你了。走，我们进去吧！”岳枫华本来也没有多生张佳乐的气，他只是要一个解释罢了——却故意不提那二人要交往的事，径直向东站候车大厅走去。
　　“等等，那件事，你也知道了吧？”张佳乐见好友仍不提那件事，只好追上去自己主动问。
　　“知道了！你俩真是太过分了，一点没让我察觉——都没机会给你们制造曲折了！”岳枫华板起了脸来。
　　“你，该不会反对我俩在一起吧？”张佳乐紧张了。
　　“你觉得呢？”岳枫华面无表情地反问。
　　“枫华，别闹了！”没等张佳乐回话，一边的岳浅华已经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谁叫他不告诉我要当职业选手！好了，不捉弄你了。我支持你们俩在一起！”岳枫华其实已经憋不住了，他笑出了声。
　　“谢谢你！”张佳乐这才松了口气。得到好友的支持就好，他哪里还会介意被岳枫华捉弄？
　　“但是——”岳枫华突然正色道。
　　张佳乐的心被这个“但是”又给揪紧了。
　　“你要珍惜她，不许花心，不许让她伤心，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向你保证。”岳枫华紧接着说道。
　　“我会用行动证明的。”张佳乐直视好友双眼，也正色道。他属于行动派，只要说了就会去做，从不轻许诺言。
　　“那我姐就交给你了！行李接着！”岳枫华灿烂一笑，跟着把岳浅华的行李一把塞给了张佳乐，然后转身就走。
　　“你……”体格并不强壮的张佳乐，被行李袋冲得就是一个踉跄。
　　“我不当电灯泡了——友情提示：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你俩抓紧时间！”岳枫华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了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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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成真吗？”回忆至此，张佳乐顿觉口中的食物变得苦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