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山制甃 上

　　舜继续骑着四不像，沿着黄河岸边继续东行，又走了两个月，黄河折了个大湾，进入一座山谷之中，沿着一座山的夹缝继续东流。这个地形就是小星星也感到奇怪，因为他从来没在山东见过黄河居然还从一座山的夹缝经过。想来四千三百年前，山东地势和二十一世纪有着很大的区别。
　　此山被黄河分割成两半，但看起来却是浑然一体。两山在高处看起来如同一条巨龙盘绕在大地之上，东边的山就像龙头，而西边的山如同龙身和龙尾。小星星从高处看着这座山，大呼此山如此险峻，如同盘龙卧于渊中，随时等待着飞翔的时刻。
　　舜看到这座山也不禁啧啧称奇，想来这应该就是东夷联盟的都城所在地——龙山。舜不再沿着河流而是沿着山脚的一条小路向着山谷缓缓前进。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道路越来越宽，地势逐渐变低，看着远处是一道长二里，高二十米的夯土城墙。目测周长至少又有十里，整座都城被引进的黄河水分割成四块。其中有三块从远处看去绿油油的，像是一个人工灌溉渠。周围是险峻的高山，阻挡了龙山城的三面，这让龙山看起来，像是套着一层坚硬的外壳，易守难攻。
　　舜骑着四不像，来到龙山城的城门口，与别处不同，这里是东夷部落联盟的都城，自然有着较为严格的审查制度。舜下了四不像，走到城门口，正要同城门口的士兵通报自己的来意。没想到，正在城门口卖陶的一个老者，忽然走上前来，打量着舜的坐骑，又打量着舜。
　　“敢问这位壮士可是姚重华？”
　　听老者一说，舜不禁大惊，没想到在东夷都城居然有人认识自己，怀疑是弼擎已经写信告诉皋陶，他找人接待自己的。
　　“正是在下。”
　　舜这么一说，城墙口处其他商贩都靠了过来，将舜和他的四不像围成一圈，纷纷指指点点，询问他的探险经历。有人还说出了舜的相关故事，就像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原来这就是在雷泽教导有雷氏结网捕鱼的姚重华小英雄呀。”
　　“这把剑莫非就是在历山斩杀鸣蛇的桃木剑吗？”
　　“这么黑，像根木炭。”
　　“你懂什么，这叫做乌木，我曾经在天山看到过，那是木头被埋入河床下经过上千万年的高压和炭化才形成的，比生铁还硬上三分。”小星星不屑说道。
　　那卖陶的老者，听着身边众人议论舜手中的黑剑，立刻现出一脸鄙夷的表情，“你们娃娃懂什么，这可是王母娘娘蟠桃园中桃木所造，能够驱邪避害，斩妖除魔。这种仙家宝贝，在人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娃娃家怎么会见过这玩意儿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舜手中的桃木剑，引起更多的人围观过来，都纷纷对舜评头论足。原来舜自从离开有莘氏部落之后，一路向东，雷泽捕鱼、历山耕地、陶村学艺，着实干了一番事业，四五年时间过去，他的名声逐渐向着东方传播，很多人都说有莘氏出了个少年英雄，背着一把黑剑，骑着四不像，四处行侠仗义，一些好事之人，更是将他的神话，编成故事在东夷境内传播开来。
　　舜想要谦虚一点，可是他手中这把黑剑，看起来就不像凡物。他也只好被龙山都城的人民簇拥着，走进城门，这倒也省了很多麻烦。舜想要到东夷王宫递交弼擎的举荐信，拜见皋陶。没过多久，一队士兵保护着舜，来到了王宫。
　　王宫是一座巨大的高台建筑，周长大概有七百多米，周围四角立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神兽的雕像。中间的高台是个高十米的正方形夯土建筑，大理石雕刻的台阶有三十多级。中央是一座木制楼阁建筑。东北方向立着十几根高二十米的石柱，看起来像是一种观星用的仪器，这个建筑也许具有非凡的历史意义，但对于见过故宫的小星星来说，他并不觉得有多么雄伟，可在舜眼中，第一次见到一个都城宫殿，就像来到了天宫一样，看到什么都充满好奇。在周围转悠了下，舜被召进大殿之中。
　　大殿内有六个长十米的石柱支撑着主体结构，中央是一个精致的木制龙椅，一个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龙椅上，显然他就是东夷部落联盟的首领皋陶，在他的身边有三个男子席地而坐，舜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可以看出他们是很受皋陶信任的大臣。
　　“寡人听弼擎说，你得到他的真传？”
　　“不敢当，”听着皋陶的话，舜不敢承认，因为皋陶才是当时最伟大陶艺师，“只是得到他的一点皮毛而已。”
　　“皮毛，呵呵，”皋陶走下殿堂，抚摸着座下的一个白色陶器雕塑，那样子看上去像是一条龙，“弼擎曾经烧出一件白陶，之后就再也烧不出来了。我曾经也钻研过白陶，可怎么也烧不出来，后来我听人说，弼擎在你的指导之下烧出了许多白陶，你别说是得到他的皮毛，说是他师父也不为过。”
　　听着皋陶的话，舜不禁满头大汗，自己是和弼擎学陶艺不错，但是那白陶的烧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说出来的时候完全受了小星星的感应，如果皋陶问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能否告知寡人应该怎么烧制白陶吗？”
　　果然，皋陶问起烧制白陶的事情，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把难题交给小星星。小星星也不是一个陶艺家，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多少知道一些陶瓷知识。
　　“这个嘛有点麻烦，小人也知之甚少，说错了还望海涵。”
　　“但说无妨。”
　　“这个白陶看起来是通身白色，其实它是另一种陶器，你们东夷人叫做白陶，可我们华夏人却叫做瓷。”
　　“瓷，寡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瓷和陶有什么区别？”
　　小星星其实也不太知道具体的区别，反正这时候中国也没有瓷器，即便瞎说，皋陶估计也不大明白。
　　“瓷和陶所需的原料不同。陶只要普通的泥土到窑中烧制就可以了，但瓷却需要一种独特的土，我们华夏人叫做麻仓土，据说南方长江岸边有个小镇盛产这种土，用这种土制成土坯之后，再到窑中烧制，制成的瓷器如同白玉一样精美。其次，烧瓷需要的炉温远远高出陶器所需的炉温，你们烧陶是用木材，而我们烧瓷是用一种黑色的石头，产在山中，我们叫做煤，因为这种石头能烧出更高的炉温，所以我们华夏人用这种石头烧瓷，自然能够成功。大概就是这样了，至于您所说的白陶，其实还是陶器的一种，只是它是通身白色而已，还不能叫做瓷器。”
　　皋陶听着小星星的话若有所思，不一会微微点头。
　　“敢问这种黑色的石头哪里才有？”
　　小星星知道山西产煤，可是却不知道古代如何称呼山西，突然想起《禹贡》中提到冀州，似乎包含着山西。
　　“我听说冀州产煤，您要是派人到冀州去看看也许能够得到这种东西。”
　　听了小星星的话，皋陶虽然很多没听懂，但对于瓷器的一些知识，皋陶还是能够分辨真假的，他认可小星星的判断，也的确听人说过有种黑色的石头是可以燃烧的，逐渐的他对舜更加喜欢。
　　“很好，难得你年纪轻轻就会有如此丰富的陶器知识，我们龙山有一座大窑厂，不知道壮士是否愿意来帮我们制陶，寡人定有重赏。”
　　“既然首领出言相请，小人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