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匠铺里的剑庐

　　一个月前，皋天镇，泗水河畔。
　　一个穿着麻布衣，系着皮革围裙，光着脚的少年在泗水河边捡石头。透亮的石头只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才能被发现，这石头是泗水河的特产，只有在皋天镇的附近才有，所以这透明的石头也叫作皋天石。
　　在普通人眼里这就是普通的石头，打磨圆了可以当弹珠给小朋友玩。在铁匠眼里这是上好的锻剑辅料，可以为剑锻炼出较好的控水能力。
　　与此同时，皋天镇铁匠铺后院的石桌上搁着一块巨大的黝黑的不规则石头，祁进和一名黑袍老者并肩而坐盯着桌上的巨石，两人背后束手站立着一位穿戴着白色面纱斗笠、粉色衣裙，背着一把细剑的小姑娘，她也盯着这块巨石。
　　河边的少年，捧着一兜皋天石，满意的回到铁匠铺，“哇！怎么好端端的做起了假山的生意。”少年率先打破了沉寂。
　　“爷爷，走了一路我也没见你带着这假山。”这小姑娘也把巨石当做了假山。
　　“黄爷爷好！”少年看了一眼小姑娘，低下了头，“你，你也来了！那把剑好用嘛！”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若水，过来看看这‘假山’。”老者头也不回的盯着巨石。
　　少年叫祁若水，祁进的儿子，小姑娘叫黄鹂是老者的孙女，她的剑是祁若水铸的，叫做千鸟，御剑的时候会发出各种鸟鸣声，非常好听，前提是心情要好。
　　黄鹂撩开面纱对着祁若水吐舌头做鬼脸，“好用！我可喜欢了。”她的笑声也跟黄鹂一样好听，吸引着祁若水走向她的身边。
　　祁若水在黄鹂身边站定，在装着皋天石的兜袋里挑了一颗最大的，“这次送你一个更大的弹珠。”祁若水左手捏了一个匠诀，皋天石就开始在他的指尖飞快的运转，右手拢在皋天石上方，飞散的碎屑在匠诀的作用下化作水滴。很快一个圆珠就成型了，圆珠中有一道道被扯的细长的弧形气泡波纹，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耀光。
　　桌上的‘假山’不再是他们所关注焦点，少女黄鹂捧着圆珠仔细端详，少年祁若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
　　“黄公不减当年啊，这次飞了多高？”祁进抱拳说笑，向黄迁拜了拜。
　　老者笑了笑，“不高不高，也就半个天”。上一辈的修士毕生所求的就是高度，渴望能摸着天，渴望看看天上有什么，去过最高的人不过才半个天高，而老者黄迁当年为源氏皇族抵抗修士篡权，孤身御剑，七把仿制的轩辕剑几乎与天平齐，一度让篡权者以为黄迁是来投诚的，然而当七把轩辕从天而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史书上称为齐天之战，不仅刷新了修士御剑所能到达的最高高度，而且黄迁还仅凭一人之力横扫无数修士，黄迁因此被源氏皇族封为齐国公，而铸造七把轩辕的人被封为平国公。
　　这“假山”也是用这办法被黄迁带到这里，“老魔头在西海海底发现的，而且还有很多，最近剑城吹的风都不太平，这石头交给你了”，黄迁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唉，你是不是该回来了！”祁进抬手示意黄迁不要再说。
　　这片陆地被三个国家划分，东方的源氏，北方的颜氏和西方的夏氏，三足鼎立，互相牵制。剑城位于三个国家的交界处，各占一点，看似公平，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定居剑城，剑城的城郭越扩越远，隐隐打破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祁进起身走向铁匠铺里的剑庐，穿戴好皮革围裙，往剑炉里扔满了煤，控火诀起，剑炉底部慢慢的涨起了火苗。
　　皋天镇铁匠铺的剑庐并不是什么秘密，每个月总会有两三人带好锻剑的材料找祁进铸剑，皇家的铁匠怕是都没有祁进的待遇，黄迁和他口中的老魔头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来这里不为剑，只为和祁进聊聊天，和这次一样说一些祁若水不太懂的话。祁进铸剑向来都是看心情，从不收一分钱，祁若水十七岁，从记事起，祁进铸的剑不过十把。
　　黄迁摇摇头，向前门走去，黄鹂放下白色的纱巾遮住面容跟在他身后。
　　祁若水看着黄鹂的背影，急的喊道，“这就走啦！”黄鹂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向前，黄迁没有吱声依旧头也不回，“爹，我去送客！”，祁若水跟着跑了出去。
　　祁进没有搭理，进了后院的屋内，在装满各色金属、石头的箱子里翻找能用到的材料，挑选了几颗较大的泛着青蓝色暗光的石头和一块白色的金属握在两手中，而后又坐在院内‘观赏’假山。
　　祁若水回来坐在祁进身旁，“这假山有这么好看？我怎么看不出什么门道。”
　　“一会把你的皋天石给我几颗。”祁进走向剑庐将手中的材料投进剑炉，右手捏匠诀，几颗石头悬浮在火焰的内焰处，左手接过若水递来的一把皋天石扔进剑炉里，在空中对着剑炉比划了几下，拇指扣着中指向剑炉推去，金色红光闪过，一道真火诀印穿过内焰中的石头沉入剑炉，剑庐的温度瞬间升高，剑炉的火苗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皋天石率先融化，透明的液体渐渐地包裹住其他的石头，渗入其中。
　　祁进负手站在‘假山’前，突然捏了一个剑指在胸前，甩向假山，当！清脆的响声，非常清脆，这山不是石头，而且是空的。
　　祁进捡起地上一点碎块，“若水去把你的剑炉也架起来，陨铁这东西可要好好利用。”
　　陨铁并不常见，是天降陨石的一种，不过陨铁不是石，而是一种颜色多变的暗色金属，因为没有杂质，几乎全是铁质，可塑性极佳，加入辅料后的硬度和韧性极好，所以陨铁成为了铁匠最喜欢的锻造材料之一。海洋比大陆大太多了，根据星官的记载，陆地上发现的陨铁只有海洋中的百分之一，并且绝大多数陨铁都在深海。可是让祁进想不通的是，那些人储存那么多陨铁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