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立威

　　只见蔡邕，挥毫着墨。笔走龙蛇，眨眼间就洋洋洒洒一篇。见蔡邕写好，刘宏面带笑容。毕竟蔡邕的文学水准自己是十分认可的。
　　刘宏示意旁边侍立的赵忠下去取稿，只看到上面写道：“以臣f所闻，黑气不见足尾者，不能称龙。雌鸡化为雄，名实都变改！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臣尝试以意推之，头为元首，君王的象征。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意。至于青虹见玉堂后殿庭，战乱未息，威权转移，后宫之中没有忠言，这是青虹出现的原因。至于消复之术，抑内宠，任中正，决毁誉，分直邪，各得其f所，严守卫，整武备，威权之机，不以假人，就可以了。现在的太尉张颢是霍玉推荐引进的；光禄勋伟璋是有名的贪官，还有长水校尉赵祺、屯骑校尉盖升，中常侍程璜都同时得到宠幸，享尽荣华富贵。应该顾念小人在位的灾祸，退而思考抽身让贤的福佑。他们将要成为国家的祸患。应该高筑堤防，明白设置禁令，以赵娆、霍玉作为最深刻的鉴戒。”
　　刘宏读后，脸色阴沉不定。顺手放下，拿起了帝师杨赐的谏言。
　　只见杨赐写道：“《春秋谶》书上说：‘天上投下彩虹，天下怨恨，海内大乱。’再加上四百岁的周期，将要来到，而今妃嫔、侍妾以及宦官之辈共同专断国家朝政，欺罔帝王臣民。还有在鸿都门下招集一群小人，依靠写作辞赋，受到宠爱，互相推荐，不出十天到一月的时间内，每个人都得到越级提拔和擢升。
　　乐松担任了侍中的职务，任芝做了尚书的官职，仇俭、梁鹄都受到封为高爵和越级提拔的荣宠。而今却令士大夫们屈身乡村田野，口中朗诵唐尧、虞舜的言论，亲自实践超出世俗之上的行为，而他们却被遗弃在水沟山谷，不能把才能贡献给国家。这是一种帽子和鞋子颠倒穿戴，山陵和深谷交换位置的反常现象。幸赖上天降下灾异，谴告陛下。
　　f所以只有请陛下斥退和疏远奸佞的臣属，迅速征召品德高尚，言行一致，被世人f所称道的人士，断绝假传圣旨的渠道，停止没有节制的娱乐游戏，才能希望上天平息愤怒，各种灾异才能消除。”
　　刘宏边观看边叹息，随后刘宏便起身更换衣服，奏章就放于案上。一个黑影拿起看后，发出桀、桀的笑声。
　　眼见蔡邕离开金商门，陶应便走上前去问道：“蔡师，写的不偏激吧？”
　　蔡邕笑道：“我乃大汉臣子，自然如实禀报。何来偏激一说？再说陛下命我谏言，必会保密。伯承无需担忧！”
　　陶应听蔡邕如此说，心下一沉。这蔡邕多半没当回事，看来贬谪一事无从避免了。遂说道：“蔡师回去速速收拾衣装，恐怕牢狱之灾难免！”
　　“呵呵，伯承！陛下乃圣明之君，往事皆是奸佞蒙蔽圣听。此次老夫密言，陛下必然有f所动作。”蔡邕依旧一副智者神态。
　　陶应见来往人过多，也不愿与蔡邕争执，只得说道：“蔡师，你且多保重吧！”
　　蔡邕看着陶应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觉摇了摇头。
　　中常侍程璜府
　　“蔡邕放肆，咱家也是他能说得？”接到宫中传信后程璜一摔酒盏，怒声喝道。旁边侍立的婢女纷纷跪倒，并无一人敢向前安抚。正咆哮间，管家请来了其女婿阳球。但见阳球一摆手，众侍女起身离开。蹑手蹑脚的样子，唯恐被主人留下撒气。
　　“岳丈不必动怒！些许小事，何须担忧？”阳球走进房间面带谄媚之笑。
　　“贤婿，这蔡邕放肆！咱家忠心为主，何时招惹过他？竟欲置我于死地！”程璜胸脯起伏，面容涨红。“贤婿，你一定要帮我整治整治他！最好弄死他！”随着声音发出，房间气氛越加凝重。
　　“容小婿思量思量。”阳球坐在席上陷入沉思。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沉寂，只有程璜的喘息声久久未曾停歇。
　　待过片刻，阳球脸色一喜，缓步走到岳丈面前，附耳轻语。“明日。。想那蔡邕。。”
　　程璜脸色慢慢变好，最后高声笑道：“就依贤婿！”只是这笑声有些渗人。
　　待阳球走后，程璜阴狠的面孔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蔡伯喈，我要你家破人亡！”
　　次日一早，程璜便指示自己的门人投出匿名奏章：“蔡邕、蔡质多次因私事请托大鸿泸刘郃，都被刘郃拒绝，因此蔡邕怀恨在心，蓄意打算中伤刘郃。”
　　刘宏看到奏章后微微一笑，便知自己的‘疏漏’被看到了。
　　“命尚书召唤蔡邕，问问情况！”刘宏一扔奏章，严肃的吩咐。
　　“诺！”当值的中常侍吕强应道，迅速告知门口的小黄门传命。
　　“蔡邕，你的事儿发了。快随我去尚书台。”小黄门带着甲士来到了蔡邕府上。
　　“哦？容我呈交一份奏疏就随你们去！”蔡邕转念一想便猜到了。
　　蔡邕写道：‘我实在愚昧，完全没有顾及言语取祸，陛下接到臣的密言，应该加以掩蔽和保护。可现在诽谤一出现，便对我产生怀疑和责怪。我今年已有四十六岁，孑然一身，孤立无援，得以寄托忠臣而显名，虽然身死也有余荣。’随着笔墨的写下，一行清泪随面孔留下。
　　这封奏疏抵达后不久刘宏便收到了另一份弹劾奏章：臣以为蔡邕、蔡质公报私仇，企图伤害大臣，犯了大不敬的罪，应绑赴街市斩首示众。
　　刘宏看到奏章后苦笑连连，“蔡邕虽愚，却也是个忠心的书生。杀他也太过了。。”旁边侍立的吕强拜倒进言道：“陛下，蔡伯喈虽言语冒犯。却并未实际伤害大臣，依汉律不应严惩。而且他多次上书，陈情利弊尽忠尽责。请陛下念在其忠心可见份上，宽恕宽恕。”
　　刘宏沉思片刻，肃声下诏：“减死罪一等，和家属一道全都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贬逐到朔方郡，即使遇到赦令也不得赦免。”
　　“谢陛下开恩！”吕强叩首后起身传命。
　　看着吕强离开的背影，刘宏不禁想到：‘蔡伯喈这只鸡杀得应该能吓到猴子吧？不行，还不够啊！蔡伯喈只是个儒学宗师，分量还不够。胆敢攻击朕的新政，哼哼！’
　　“启禀陛下，中常侍王甫求见。”正想间，刘宏接到吕强的请示。
　　“宣！”刘宏回过神来，点头说道。
　　“启奏陛下，臣核实皇后宋氏采用巫蛊、方术等邪门旁道诅咒陛下一事属实。”王甫拜倒进言。
　　“哦？证据确凿？”刘宏眼神凌厉。
　　“启禀陛下，确凿！宫中嫔妃多有举证，请陛下明察！”王甫与皇帝对视一眼交流了眼神。
　　“那好，传旨收宋氏符宝印信，压往暴室监狱。”刘宏尽显帝王无情。
　　“诺！”王甫起身拱手，转身离去。
　　一旁看着的吕强心中惊惧不已，‘陛下这是。。。。’
　　“传旨！连坐诛杀不其乡侯宋酆以及濦强侯宋奇一门族。吕强，你去监旨！”刘宏暴怒喝道。
　　声音震的吕强拜倒在地浑身颤抖：“诺！”
　　看见吕强的背影，刘宏心中冷笑：“这回分量应该够了吧！”
　　宫中命令迅速传达四方，袁隗得闻后不禁一叹：“此乃皇帝杀鸡儆猴之策，我等需要多加小心了。”言罢拿起空白信件，笔走龙蛇之后命下人发给自家子弟。
　　休假中的司徒袁滂端坐在府中书房，听闻后心中阴郁：“这陛下是要大动干戈了，不知多少人要遭殃。”正思索间，下人来报：“启禀主人，中常侍蹇硕命人过府。”
　　袁滂闻言神色一变。他是帝党自然与中常侍交流很深，这也是他能在汉末漩涡中始终屹立不倒，并且荣登公的根本原因。只见下人恭谨呈上信件，袁滂打开看后微微一叹。顺手便将信件放于灯火中，眨眼便化为灰烬。
　　过了良久，其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份公函。其书法一般，但公函很快写好了，只差加盖司徒印信便可生效。
　　看着这份公函袁滂心中有些悲哀，他是有理念的士君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草拟这份公函。刚刚接到蹇硕来信，他打开一看。偌大信纸上仅仅两个大字：曹操
　　稍稍思索之后，便是想到已经年前被外放的原雒阳北都尉。听闻其是正直青年、不畏豪强、勇于任事，虽出身不正却也是个有为的忠义之士。。
　　蹇硕这封密信未必没有皇帝的意思，当初曹操打杀蹇图，皇帝也是震怒了。思前想后之间，公函已经草拟完毕。袁滂淡淡叹息后，想到自己已经留情，便去休息了。
　　而远在顿丘的曹操也成了这事儿的连累者，只见微风吹过翻开了公函。上面写着：查顿丘令曹操，系废后宋氏姻亲。其与废濦强侯宋奇关系密切，有怨言。经司徒核准，免职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