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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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肠崖
　　夜色漆黑如墨，瓢泼的大雨在电闪雷鸣中如黑色的污血一样，从千尺的断肠崖上飘落。在乌云被闪电撕裂伤口的寒光照射下，一群乌鸦在绝壁上盘旋着，不断发出诅咒般的厉声啼叫。借着偶尔炸裂的闪电，只见滑腻腻的绝壁之巅，摇摇晃晃地挂着数十具被剔掉血肉的尸骨。那些尸骨狰狞恐怖，血红的骨头在雨水的洗刷下变得更加雪白可怖。每具尸骨的头颅都张着大口，舌头的残余红肉正被老鼠啃食着，没有了眼睛的红色眼眶里不断渗出鲜红的液体。随着一声惊雷，五六个被扒光衣服的汉子反绑双手，不知被谁人用铁链吊着脖子从断肠崖边扔了下来。一时间，那五六个汉子顿时双脚乱蹬乱踢，充血的眼睛暴突出来，喉咙里咕噜噜一阵乱响。这时，天上盘旋的乌鸦黑压压直扑那五六个不断垂死挣扎的可怜人。那些嗜血的乌鸦一落到那些人的头上，肩上就是一通刺啄，撕咬下来的血肉被囫囵吞下。那些汉子的喉咙的咕噜声凄厉起来，惨叫声顺着风声、雨声和血水落到了悬崖底部。地上饥肠辘辘的豺狼，张口等待捡食着从断肠崖上掉下去的碎肉、肝肠和骨头！
　　老房沟
　　这是一个宁静祥和且美丽无比的地方！
　　袅袅的炊烟伴随着云雾在山间飘荡着，四处的梯田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五彩的光。路上扛着犁头牵着黄牛的人互相让道打招呼。鸡鸣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果树下面拱土的猪仔“
　　吭哧吭哧”地寻着吃食。河谷里的风车在清湛湛的河水推动下吱吱作响，碾出白花花的稻米。河水里戏水的孩子泼溅出一朵朵漂亮的水花。
　　“忘啊忘，在哪儿呢？这孩子。”循声望去，一个老婆婆手里提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葫芦在四处找着什么。
　　“大娘，忘又在酒缸里睡着啦！”一个男人说。
　　“这孩子怎么老是喜欢在犄角旮旯里睡觉呢！”说着，那老婆婆就在几十个酒坛子间找起来。
　　那边个孩子趴在一口大缸沿上用一根稻草笑嘻嘻地拨弄着什么，进了看时，原来是一个打着呼噜的少年。那少年眉似刀剑有棱有角，发似乌漆又黑又亮，他一身灰布衣衫，猫卧在大酒缸里，时而呓语梦话，时而拨开孩子们戳到他耳朵上的稻草。突然，他惊坐起来，伸伸懒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那少年一睁眼就给了缸沿上个孩子一人一个脑瓜崩。个孩子立马双手捂着脑袋“哇哇呀呀”哭起来。见老婆婆在就都齐齐上前告状：“奶奶，忘打我！他打我头！看，我头上都起包啦！”老婆婆这颗小脑袋摸摸又摸摸那颗小脑袋，慈爱地说：“哎哟，包包散，包包散，吃个大鸡蛋！”个孩子冲着忘一阵挤眉弄眼吐舌头。忘举起砂锅大的拳头，蜷起食指一挥，个孩子便尖叫着一哄而散跑开了。
　　“忘啊，”老婆婆把葫芦递给少年说道，“咱们酒坊刚出了新酿的酒，你把这酒送到葛家庄去。”
　　听完，那少年摆摆手，一脸无奈：“啊，娘，又要去啊！每次去葛大叔那，他都非要拉着我看什么《黄帝很神经》啦，学什么《胳膊肘有点方》，好烦的啦！”
　　“是《黄帝内经》《肘后备急方》，傻孩子，你葛大叔也是好心啦，你总不能成天舞棍弄棒，不务正业啊，将来总得有一技傍身，也好安身立命啊！”老婆婆把葫芦塞到少年的手中，不由分说就催着他赶快动身走。
　　见忘又要进城，附近的村妇，都提着东西围了过来。
　　这个把鸡塞到忘的怀里，嘱咐说：“忘，把这个带给铁匠铺我二舅，回来时不要忘了带一把除草用的锄头回来啊！”
　　那个把鸭子塞到忘的怀里吩咐说：“忘，把这个带给布店我二叔，让他扯几尺红花花的布料啊，记得是红花花的哈！你上次就没买对喔！”
　　还有的把油乎乎的腊肉也放到忘的肩上，叮嘱说：“忘，把这个带给我爹妈，别忘了哈，忘！”......不一会儿，忘浑身都挂满了东西，就连头上都堆满了鸡蛋和蔬菜什么的。无奈，忘只能拿了竹篓背着大堆东西往城里去。
　　过了水车，到了石拱桥上，几个戏水的孩子叫住忘，忘大声问：“你们还要带什么东东啊？”
　　“糖人儿，我们要糖人儿！”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水里雀跃着。
　　“我要大公鸡！”一个说。
　　“我要大老虎！”一个又说。
　　“嗨，最酷的当然是神龙啦！我要神龙！忘，我要威武的神龙！”
　　几个孩子听了都又改口蹦跳着说：“我们都要神龙！神龙又酷又好玩儿！”
　　“好啦，我知道啦！都要神龙是吧！”
　　“啊！哎呀！”忘正要走，一个坐在水里的孩子突然大叫起来！
　　“又怎么了啊！”忘大声问水里的孩子。
　　旁边的孩子指着叫唤的孩子对忘说：“他又被螃蟹夹住啦！”
　　忘大声问：“那断了没有啊？”
　　“没有！呜呜......”水里的孩子哭着站起身来，只见一个红色的螃蟹用一只钳子咬住一侧的大腿肉。
　　忘幸灾乐祸笑道：“还不快给他取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稍大的孩子伸手就去抓螃蟹的壳。结果，这一抓，螃蟹夹得更紧了！
　　“疼，好疼！”那孩子喊着疼就给了身边取螃蟹的娃几个大嘴巴。
　　“忘，取不下来啊！怎么办？”旁边的娃也着了急。
　　“挠挠螃蟹的肚脐啊！”忘低头望着，想看个仔细。。
　　一个孩子伸手抠了抠螃蟹的肚脐，螃蟹一下子松了钳子，落在了水里。那娃吃了一疼，又给了挠螃蟹肚脐的孩子一个嘴巴。
　　“哈哈哈！”孩子们都笑起来，笑完了都附身去抓那只奸猾的螃蟹来。一时，水潭里水花四溅，本来清澈的河水慢慢浑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