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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荡塞北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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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际的伦真大草原上,已无放牧的牛羊,亦无律动的青漪,更无蓬勃的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战火纷飞,是肃杀,是苍凉。
  阿尔那庭,又叫单于王庭,是匈奴单于的王城。单于的皇宫大帐,又叫穹庐。
  阿尔那庭的穹庐里,躺着一个命如悬丝的人——匈奴大单于达默尔。
  达默尔单于,挛鞮氏,是冒顿单于的后人。
  几千年前,他的祖先冒顿,驰骋草原,称霸牧场,建立起了强大的匈奴帝国。
  大汉的高祖皇帝刘邦,就是打败霸王项羽的那位,也曾有白马之盟的耻辱。不过后来嘛,霍去病的封狼居胥,窦宪的燕然勒石,让这支游牧民族不得已迁徙。
  史书上能见到的,匈奴人最后的辉煌,怕就是睥睨欧洲的上帝之鞭阿提拉了。
  只叹,已成过往。
  经过几千年的摔打和淬炼,匈奴人也算恢复了元气。
  达默尔,倒不失为一代雄主。他弑杀了自己的兄长登上王位。此后,励精图洽,整顿军制。仅仅用了六年的时间,便组建起了二十万纵横北漠的铁军狼骑。
  在位的十七年里,南征北战,统一了草原各部,成为了他们的大首领,愈来愈有重振祖先雄风之势。
  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狼群逐鹿,惊扰了酣睡的雄狮。
  大梁,自太祖宣武帝顾焘开国,到武襄帝顾元泽拓土,已历三世,传国六十三载。武襄帝即位之初,大梁便已然民丰物阜,国库充实,军备齐全。
  恰巧,正值匈奴对中原这块沃土虎视眈眈,屡屡犯境。休养生息的功业,前代已做得无可挑剔了,那为子孙开疆拓土的事,朕来!
  龙象六年到二十八年,武襄帝九征漠北,拓土万里,无一败绩。把匈奴人从长城边境,一直打到了苦寒的塞北之地——伦真草原。
  多年的马背生涯,既让武襄帝感受到了快感,又令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心力俱疲。
  第八次北征班师后,本欲与民休息。却不曾想,匈奴人如同打不死的蟑螂,趁着大梁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又越过梁匈军事分界线进行大规模掠境。
  武襄帝心一横,又重披战甲,挎上战刀。
  不服?就继续打,直到打服为止!
  结果定然是显而易见的,大梁配备了那个时代威力最大的热武器:红衣大炮。
  而还在手撕羊肉的匈奴,只有弯刀和弓箭。
  三日前,两军恶战,大梁的炮兵营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向前推进。忽的,一枚来自红衣大炮的炮弹从天而降,在匈奴主力部队中央开了花,达默尔被炸得血肉模糊。
  “不想,我胡……人的……竟要在我的手上……”达默尔瘫在病榻,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紧睁着双眼,恨恨地晃动裹满血淋淋布条的脑袋。
  胡人,是匈奴人的自称,意为天之骄子。他也曾努力诠释过天之骄子,只可惜落幕之后,便是史书的奚落。
  榻前,十几个匈奴的贵族和部落首领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大单于油尽灯枯,草原需要选出一个新的掌舵人。
  “至高无上的大单于陛下,大梁兵锋正盛,我军连吃败仗。用汉人的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如——暂且议和吧!”右骨都侯须卜跋伊谏言道。
  “须卜跋伊,你个混蛋!”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便跳了出来,怒不可遏地拔出弯刀,架在须卜跋伊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叫道:“议和?懦夫!难道我数万狼骑兄弟的血,白流了?”
  此人,正是达默尔的独子,左贤王沃帖,乃顽固不化的主战派。
  “放肆!咳咳咳……咳咳咳,把刀放下。”
  敌军未却,内讧又起。
  达默尔又惊又气,声嘶力竭地连咳了十几下,左右女侍赶紧端来铜盂接住,数口殷红的老血喷涌而出。
  沃帖极不情愿的把刀收回刀鞘,恶狠狠地瞪着须卜跋伊,轻蔑地说道:“即便战至最后一刻,我也是胡人的好男儿,不像某些人,卖国求荣。”
  哼!须卜跋伊冷笑一声,反手一巴掌重重打在眼前这个愣头青脸上。
  压抑已久的心火霎然烧了起来,一把扯住沃帖的领襟,破口大骂道,“我早就劝诫过,顾元泽是个狂人,大梁又是个强国,不是好惹的!可你呢?屡次三番带兵抢掠大梁的边境,让他们出师有名,就因为你这个蠢才,胡人险些要亡族灭种了!匹夫!”
  许是一巴掌不过瘾,借着怒气,又接连在沃帖脸上掌掴几下,方一脚踢开。
  “须卜跋伊!”沃帖擦擦嘴角流出来的血,正要还击,两个匈奴兵却不合时宜的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大梁军官进帐。
  须卜跋伊白了怒目圆睁的沃帖一眼,走上前去,立马便认出了来者,面色一转,赶忙抱拳施礼,笑盈盈的问个好:“赵都尉,久违了。”遂令人松绑。
  “这……这……是何人?”达默尔有气无力地问道。
  军官谢过须卜跋伊,上前下跪行礼道:“外臣赵桀参见大单于陛下!
  “赵……桀,是?”达默尔努力撑开肿得厚厚的眼皮,扫了他一眼。
  “大单于陛下,此人乃是我在梁军的内应。此刻他来,定是大梁军中出了什么变数。”须卜跋伊道。
  赵桀拱起手,夸赞道:“右骨都侯果真料事如神呐!此番外臣入冒死前来,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讲……”达默尔晦暗的目光突然变得炯炯有神。
  “梁太子——薨了!”赵桀喜不自胜的说道。
  “薨了是何意?”沃帖好奇的问道。
  “当真是不识世面的匹夫!”须卜跋伊不屑地耷拉下眼角,解释道,“汉人是礼仪之邦,注重礼教,身份不同,死去的叫法便不同。天子之死称驾崩,诸侯之死称薨,大夫之死称卒等等云尔。”
  哼!沃帖冷哼一声,抱着胳膊咕哝道:“等你死了,便称死吧!”
  “匹夫!”须卜跋伊啐了一口唾沫,便回归正题:“此时大梁新丧,看来要撤兵了。”
  “正是。”赵桀惊讶地点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达默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紧绷肌肉也塌了下来,口中弱弱地发出沙哑的感激:“冒顿老祖保佑,天不灭我……”
  “时机到了。”须卜跋伊捋了捋短胡,得意地摇了摇脑袋。
  阏氏帐中,顾承恒趴在榻上,仔细研究着一张三尺宽的伦真草原匈奴军事分布图。
  一柱香的功夫,整张图的布局便了然于心。
  随即,向一旁兴致勃勃沏奶茶的上官容薇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王后殿下果然颇有手段,如此要图都是囊中之物,给你点个赞!”
  啪!上官容薇将青瓷茶壶重重地拍在梳妆台上,面带愠色看着顾承恒。
  他心里有些发毛,便小声问道:“莫非是在下说错什么话了?”
  哼!上官容薇嘟起嘴,嗔怒道:“你这小厮,怎生如此忘事?”
  “嚯,掌嘴掌嘴。”顾承恒轻轻在自己腮帮子上拍了两下子,思索片刻,道,“日后总得有个称谓,王后不让叫,慕容芸朵又太长太生疏,不如——就唤你容薇吧。”
  “这……”听到这个软绵绵的称呼,上官容薇羞涩地低下头,脸蛋儿泛起一片红晕,一下红到脖子根。
  “称呼,代号而已。惹你欢喜,我亦顺口。若非容薇要嫁小厮,扭扭捏捏做甚!”他耸耸肩露出一副坏笑。
  “逃出生天,我便是你的人了。”上官容薇抿了抿朱唇,强压住笑意,娇羞地用玉手捂住了眼睛。
  “嘿……”
  顾承恒暗忖:莫不是做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呀!他使劲儿掐了一把腮帮子,立时验证了——自己活在现实中。
  “你这是做甚?”
  看到顾承恒一连串奇怪的动作,容薇把手从眼睛上挪开,不明就里地端详着他,一脸问号。
  “打蚊子。”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新单于都该继位了,顾承恒赶紧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抱起胳膊,“说说谋划吧。”
  上官容薇摘下发髻上长长的玉簪,当作指挥棒,有条不紊地在地图上进行自己的“战略部署”:
  “此时,大小首领都聚集于穹庐内。西北,右谷蠡王部守备最薄弱。达默尔身受重伤,怕只在朝夕之间。各部野心勃勃,王位更替,必定大乱,我等趁乱逃出去。”
  “一介女子,思虑如此周全,可敬可佩。”顾承恒佩服的点点头,遂吸了一口气,疑惑道,“既然你已谋划得当,我又能出什么绵薄之力呢?”
  打眼望向帐外,上官容薇皱起宫眉,唉声叹息:“塞北苦寒,心也冷,寻不到知心人。”
  顾承恒喝了一口奶茶,淡然一笑:“你又怎知我必知心?”
  上官容薇自信地摇起食指:“女人的直觉。”
  虽然顾承恒是一代太孙,可毕竟也是凡人一个,他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带上官容薇逃出生天呢?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为何对他如此信之任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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