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 上

　　“出人命了，啊啊啊”
　　随着一声尖厉的喊叫，王家大宅瞬间被人群包围了起来。
　　不久后，随着一声哨响，大通执法队赶到王家大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走进王家的院子。可当执法队员看到院子里的一幕，他们的脊背都感到一阵发凉，更有些心理素质差的队员禁不住呕吐了起来。只见院子的长凳上躺着一具老妇人的尸体，老妇人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圆瞪着眼珠，嘴巴张的很大，有些扭曲，仿佛经受了莫大的痛苦。她的腹部被切开一个大口子，说切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参差不齐，里面的内脏横铺在长凳上，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她正是王家的老夫人。而在长凳的左前方满脸不可思议的老人，正是王家的家主王威，他瘫在地上，老泪纵横，似不敢相信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
　　说起王威，在这赤溪镇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王威小时候家境贫寒，上面有四个哥哥，在家排行老五，赤溪镇的村民都叫他王老五。由于家里穷，很小就辍学务工了，年少时不务正业，成天游手好闲，到处坑蒙拐骗，后来家里人看不下去，出钱给他买了一辆黄包车希望他能自力更生，早些年在赤溪镇还没有马车，黄包车在赤溪镇是居民主要的交通工具。就这样，王老五有了一份自己的事业，事情的转折点就发生在他开始拉黄包车不久，那天下午，他接到一个水产商人，将客人送到市集，客人因为匆忙，下车时居然忘记了自己的手提箱子。于是这个手提箱子就落到了王威的手中，当他打开箱子看到那一叠叠大通币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这些钱够他拉十年黄包车了，可是高兴了不久他又开始犯难了，丢了这么大一笔钱，那个水产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要让他把这到嘴的鸭子还回去，王威是万万不肯答应的，于是他一咬牙，下定狠心，丢了黄包车带着钱就逃离了小镇。
　　就这样，王威带着一大箱子钱离开赤溪镇，随后在赤溪上做起了货运船只的生意。早些年大通国内治安还是很乱，就拿运船这一行业来说，很多人为了钱财就在赤溪上杀人灭口，尸体就沉入赤溪，回去后就谎称运船失事，遇上大风浪，而王威干的正是谋财害命的勾当。正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就这样短短几年间王威竟赚的盆满钵满。后来甚至在赤溪镇上有了自己的码头，货船。很快王威的事情就传遍了赤溪镇的大街小巷，说亲的媒婆们差点没把王家的门槛踏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威娶到了现在的王老夫人。说起来也奇怪，王威这么一个狠人居然也被王老太太治的服服帖帖，听人说刚结婚的时候两人整天也是吵闹个不停，王老太太要在赤溪镇收购房屋，王威不肯，就为这事年轻的王老太太差点上吊自杀。后来王威拗不过，不得已拿出了钱在赤溪收购了大量的房地产，当然在这期间，又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牯茶村的茶叶声名鹊起，大量的茶叶商人涌进了赤溪镇，带动了整个赤溪镇的经济的同时，赤溪镇的房价也水涨船高，短短几年之间，王威当初收购的房屋竟然翻了好几番，就这样王威再次大赚了一笔，也坐稳了自己赤溪镇首富的宝座，同时，他对自己的这个媳妇也是心服口服，从那开始就言听计从，被拿捏的服服帖帖。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对王威可不适用。就在他财力名望达到顶点的时候，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大喜事，王威的夫人怀孕，此时的王威双喜临门，正是春风得意，喜笑颜开。就这样欢天喜地过了十个月，孩子出生了，还是个男孩，一家人都像对待宝贝似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这个孩子和寻常的婴儿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不哭也不闹，家里人以为孩子懂事，又是欢喜了一阵。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家里人才发现不对劲，同龄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可是王家的大少爷还不能独立行走。直到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才知道王家大少爷天生智力发育迟缓，通俗的说就是弱智。大夫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王老太叫的下人打出了王府。
　　这件事彻底打击了王威和他夫人，两个人的脸上成天都是阴云密布。以往那些眼红王家财富的人，都在背后疯传，王家人缺德事干的太多，生出的儿子是个弱智。这些话，王威虽然也有耳闻，但也无可奈何，纵使他财力通天，也挡不住悠悠众口，只能唉声叹气，时间久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外面那些话是真的，真的是自己坏事做尽，才会有这样的报应。自那以后，他也很少去看自己的弱智的儿子，因为看到他痴痴呆呆的样子，王威内心就隐隐作痛。唯有王老太太，还是像以前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的孩子，也许在母亲心中，无论自己的孩子怎么样，永远都是自己的宝贝。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王家少爷也渐渐长大，可是依旧像五岁的孩子一样，不会自己吃饭，不会自己去上厕所，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这十几年，王家想尽了各种办法，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遍访名医，四处求药，依旧是没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王老太太也终日愁容满面，郁郁寡欢，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傻儿子的时候才会硬挤出一丝的笑意。眼看着孩子已经长大，王老太太找王威商量，要给自己儿子找一个老婆。王威只是苦笑，其实他也有想过，早点抱个孙子，以后也有人继承家业，难不成自己诺大的家业真的丢给一个傻子去打理吗？实际上，要不是王老太太的身体被检查出来无法再怀孕，他早想再生一个，可是看自己老婆为了这个孩子心力交瘁，他又实在不忍心再去纳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儿子再给自己生一个孙子，可是又有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想到这里，他也只能苦笑。王老太太看着自己的丈夫，夫妻几十年，王威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她没有多说，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为了儿子，做什么她都愿意。王威没有看到，此时王老太太的脸庞格外的狰狞。
　　阿秀是个可怜的孩子，十五岁的年纪就承起了家里的重坦，父亲在他小的时候上山采茶不小心摔断了腿，只能瘫在床上。母亲身体也一直不好，干不了体力活，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父亲。年幼的弟弟还在赤溪镇的学堂里上学。很小的时候开始，阿秀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然后独自一人去采茶，等到晚上回来还要做些女红棉鞋出去售卖，就这样想要维持这一家的生活还是不够，多亏了这些年村里人的接济，一家人才能勉强度日。
　　这天阿秀像往常一样向村里走去，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是很干净。瘦削的脸庞上带着笑意，微风轻轻吹起，鬓角的头发调皮的挠着脸蛋，洋溢着少女的气息。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大通币，这是她辛辛苦苦采茶的收获，收茶的商人看她可爱还特地多给了她一些，有了这笔钱，弟弟下半年的学费就够了，甚至还有多余，她想着能买一条裙子，镇上回来小芬就有一条，上次她远远的看到过，那花花绿绿的颜色，随风起舞的翩翩，据说那是赤溪镇最流行的款式。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快要到村子了，已经能够看见自己家房子的轮廓了，阿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阿秀，你去哪里了，你妈妈生病了”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村里的刘大妈。“赶紧回去看看，大夫也刚刚过去”
　　顾不得多想，急匆匆的赶回家里，阿秀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的肌肉时不时的抽搐着，额头上冒出细汗。旁边有一戴着圆顶帽子，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旁边把脉。而自己的父亲正在旁边的床上观望，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看见阿秀回来，急忙开口：“阿秀，你终于回来了，你母亲下午突然晕倒了，我吓坏了，赶紧叫村民帮忙喊了大夫”。阿秀听完这句话，顿时六神无主，也随着父亲在旁边紧张的观望。
　　许久，大夫放下母亲的手，替她盖好被子，伸手捋了一下胡须，看着阿秀缓缓开口：“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病人晕倒只不过是因为脑供血不足，说到底还是营养不良导致，我这就写下药方，你按照药方前去抓药，不消十天，病人自可痊愈。”说完便掏出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