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情就是扯犊子

　　这就是让我们梨花沟人天天想，夜夜盼，见了先要磕头的宝贝……松茸。
　　我激动到不行，比第一次拉艳艳的手，还要激动，颤抖着双手，挖出了宝贝。
　　松茸一拃多长，鲜灵灵的，沉甸甸的，脑袋上顶着几粒细沙，还有一截草叶，绝对一等货。
　　小心翼翼的把松茸装进背包。
　　今天这耳朵真是立功了，竟然能听见松茸破土的声音，这特么分明是数钱的声音。
　　顾不上兴奋，摇晃一下脑袋，所有的熙熙攘攘的杂音海水落潮般散去。
　　侧着身子，耳朵在前，雷达搜索一样前行，忽然，前面2米远的地方，传来“吱嘎”的声音，一步抢过去，果然在香达子花中，又冒出一个。
　　半小时的功夫，我在这座山头上，找到了8个松茸。
　　随后魏传武立即转场，一路上耳朵向前，收拢远近此起彼伏的蘑菇破土的声音，到太阳落山时，我就采了大约十五斤左右。
　　背着松茸下山，我兴奋得走起路来带着风。
　　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五六家贩子在收松茸，我也顾不上回家了，直接去问价砍价，几个松茸贩子围上来，谁都不想放过我，相互抬价，每斤一等松茸给到400块钱。
　　然后就是开始验等级称重，一共连一等货，2等货、三等货加起来卖了5080块，整个这条街上都疯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劲儿拿眼睛瞟我。
　　把钱小心装贴身的口袋里装好，我就美滋滋的回家了。
　　我等想象出来，爹和娘要是看到我拿回这么多钱，该是多高兴。
　　我一路走回家去，到了家门口，竟然发现门前停着一辆小汽车。
　　我一看高兴了，姐夫真是太给力了，都买了车了。
　　我兴匆匆的来到院里，见姐姐和姐夫站在院子里，嘀嘀咕咕说什么。。
　　两个人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说这车不是他们开来的，而是艳艳坐着来的。
　　艳艳？她这么早来干啥？她用不着今天来，她家就在本镇另外一个村，距离不远，明天来也赶趟儿。
　　我问：“艳艳呢？”
　　姐姐和姐夫说不知道去哪了。
　　我进到家里，厨房里连个火烟儿都没有，进到里屋，娘在炕上坐着，满脸愁云。
　　爹坐在炕沿上坐着，低着头抽着闷烟。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来催债？
　　催债也不要紧，大不了去贷款，我早就说，用钱别去私人那借了。
　　娘看见我，艰难的挤出个笑容：“又没捡到？”我们这边土话不叫采松茸，而是叫捡松茸。
　　看到娘落寞的样子，我再忍不住，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把5千块钱掏出来，献宝一样捧给她，嘴里奏着乐：“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娘和爹看向我手里的五千块钱，他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就黯淡下去，勉强地说了声：“呃，今天捡了这么多？”然后就没动静了。
　　咦？今天是怎么了？说好的喜笑颜开呢？
　　我正在纳闷，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回头一看，吃惊的叫道：“艳艳？”
　　不错，就是艳艳，她穿着蓝色制服，高挑的个子，脸上化着淡妆，脸上勉强的笑着：“回来了？”
　　艳艳前不多久，经人介绍，去了县城某动电话收费大厅上班，所以她穿着制服。
　　艳艳长相不错，挺适合干这个活儿。
　　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们来到河边，我家西边就是河，穿过菜园子就站在河沿上。
　　“这婚定不了了，抱歉，我配不上你，再找个比我好的女孩儿吧。”
　　到底是出去工作的人，见了世面会说话了。”
　　“为什么？嫌我穷吗？”我问出了核心问题，我自己都吃惊，面对这个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的女孩，竟然没有哀求她。
　　艳艳咬着嘴唇在捉摸着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句：“谁都不想受穷是吧？”
　　“我一天收入就是五千，你还担心受穷？”
　　艳艳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五千块钱就满足成这样？人家一支口红就5000。再说了，就算你有钱了，又能怎么样？就在这山沟子里待一辈子？”
　　“看起来，你真是没白出去混，长见识了，现实了，五年的爱情，一文不值。”我凄然笑了笑。
　　“你也用不着讽刺我，咋的？我就现实了怎么了，那你告诉我，爱情是啥？能吃还是能喝？你啥都没有，就让我跟你吃苦遭罪，那就是爱情？你的爱情太自私了吧？对不起，我没你那么高尚，所以我配不上你。”艳艳振振有词。
　　“这话你早说啊，当年你爹住院洽病，你哥你姐都不露面，我一个人三个月不脱衣服，在医院伺候的时候，是谁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春种秋收，我自己的农活不顾，上你家把农活全忙乎完，是谁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
　　“魏传武，你挺大个男人，你要脸不要脸？过去的事了，你提他还有意思吗？合着当初你不是爱我，就是想用这个来绑架我，是吧？你也念过大学，你不懂吗？感情的事儿是能靠绑架栓得住的吗？”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厉害，我真佩服你，我跟你说感情的时候，你跟我说生活，我跟你说生活了，你又跟我谈感情，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感情吗？”
　　艳艳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干脆彻底撕破脸了：“说那么多没有用，今天你就是说下天来，我也不可能跟你订婚了。”
　　“打住，你没那么抢手，我也不想说下天来，你也不用跟我订婚。”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讲究，手里拿着串车钥匙的家伙，悄然走了过来。他一脸的傲慢，看着我说：“小子，穷人理解个事儿那么难吗？我手里这串钥匙，就够你奋斗三辈子的了，你配不上她，别没脸没皮的赖着不撒手了，还不如痛快的分手，别找不自在……”
　　这个煞笔还以为我跟艳艳说了半天，是赖着艳艳不撒手呢。
　　其实，我早就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了，是聪明人就不该来。可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煞笔到这个程度，竟然还露面跟我瞎哔哔。
　　我不可能惯着他，直接道：“你算哪根葱？她在床上，让我干得嗷嗷叫的时候，你在哪？”
　　这小子眼睛一下绿了：“你特么活腻歪了。”
　　“要不你试试？看在艳艳面上，我保证讹不死你。”
　　那小子眼睛像蛇一样，盯着我好久，估计是知道，在我自己的村里动手，他赚不着什么便宜，她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你等着，落到我手里，看我整不死你。”
　　艳艳被我气得快疯了，瞪着我尖叫道：“魏传武，我啥时候跟你上过床？你输不起了，是不是？”说着，去追她的爱情去了。
　　我忙乎了五年的爱情，就这么没了。
　　说实话，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怼艳艳，怼她对象的时候，什么解恨我说什么，但是，我内心的难受谁都无法体会。我的心被她伤透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特么算是看透了，什么爱情？狗屁！纯粹他妈的扯犊子。。
　　我站在河沿上愣怔了半天，天黑了才想起来进屋，却突然听到姐姐撕心裂肺的喊道：“啥？你说什么？辰辰？辰辰他怎么了？被人打昏了？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