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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月合情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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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人们都在张罗着过年的事,不过池平章心里却对某件事牵肠挂肚的,因为他曾有意向儿子提及终身大事,并对儿子旁敲侧击地让他多对郭青黛接触接触,不过见儿子这几天没有什么动静,他想来问问儿子到底怎么想的。他来到儿子池春明的房间,见房门关着,向里面瞄了一眼,静悄悄的。他朝里面喊着:“春明啊,你在里面吗?”
  随即从里面传来池春明轻声轻语的回答:“爹我在呢。”
  池平章听到儿子轻声轻语的回答后,大概猜到儿子在干什么了,脸逐渐紧绷着推门进了屋,果然见他正坐在床上侧着身,手里拿着一只竹丝编的笼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池平章走到池春明身边责备道:“你有完没完,成天就知道玩你那蝈蝈。”
  “嘘,小点声,它们干得正欢呢。”池春明全然对父亲的斥责毫不在乎,反而将笼中的战斗境况说于父亲听。
  池平章看儿子这种态度,脸瞬间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把它给我扔了!”
  池春明猝不及防,被吓得颤了一下,才把视线转向父亲的脸上,看着父亲满脸堆积的怒气,慢慢将蝈蝈笼放在床上,小声说:“爹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让你看的事,看着如何了?”池平章将怒火压了下来,表情舒展了些。
  “什么怎么样?”池春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你怀德伯父的那个闺女啊,我不是让你在小年那天好好跟她接触一下吗?”池平章提醒着他。
  池春明听父亲这么一说,难堪地将视线从父亲脸上移开,不敢看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闺女,很好,通情达理,冰雪聪明,以前还在我小的时候就和秋莲一起我们玩过几次,我也知道她是怀德伯父唯一的孩子,您给我说了这事后我也有些想法。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很优秀,我也很喜欢,不过人家毕竟才十五,我又比人家大五六岁,现在就要说提亲这事是否早了些,我害怕人家一时接受不了。
  “你真是榆木疙瘩,那点年龄能叫差距吗?这感情就应该从小培养。”池平章数落着儿子。
  “可…我这个样子,一事无成,人家会答应吗?”
  “你也知道你是个啥成色啊?我真不知道池家是哪一代出了问题,得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池平章听了儿子这一番话后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脑门。但他不想就此罢休,随即坐到床上,近距离地在儿子跟前吹了吹风:“如果你对人家有意思的话,等过完年后我专门上郭家一趟,将这个事给你怀德伯父说说,让你们多接触接触,了解了解,咱们和郭家这种关系,联姻什么的祖上早有先例,只要谈得拢,两家都有这方面意思的话,这事没那么难办。”
  其实池春明也有些小心思,无奈一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听了父亲的话,像逮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仿佛已经忘了父亲之前的数落,立马抬起头,盯着父亲充满期盼地问:“真的吗?我真的还有这个机会吗?”
  池平章瞅着儿子不稳重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直言说道:“你别问我,这事成与否全在你,我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东西不是强求来的。正月初六那天要去郭府拜年,到时候你跟人家多接触一下,实在不行就和秋莲说一说,秋莲和青黛是好朋友,让她帮你,相信会往好的方面发展的。”
  “那最好不过了。”
  “所以你也要将这事放心上,你要记得儿子,是你找媳妇,不是我,一切成败都在于你,如果能改变你的现状,让人家对你有个好印象,这事不就有门了?你不就能攀上高枝了?”
  池春明在心里反复衡量着父亲的话语,蝈蝈笼也提不起兴趣了,就这么瘫坐在床上,一脸的愁容。
  1907年,即光绪三十三年,大年初一,郭怀德站在大门口,望着还算晴朗的蓝天,和满地破碎的红纸衣,心情依然有些低落,许久没有说话。
  正月初六这天,池家一行来到郭家拜年,郭怀德设了家宴款待,同时郭怀德也尝试着让雪晴出现在家宴上,毕竟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渐渐让她接触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对她的病也是有所帮助,所以,池家和郭家一共八口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池平章则故意安排池春明坐在郭青黛的左边,池秋莲坐在了右边,郭青黛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池秋莲,心里总是有些不悦。
  家宴上,大人们在谈笑风生,互相敬酒,池春明则慢慢地试探着青黛,给她夹菜,对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也说几句玩笑话逗青黛乐。其实池春明心里也很紧张,生怕哪句话没说对,让对方生厌。
  他们推杯换盏,你一言我一语,沉浸在过年团聚的欢愉中。宴会散去之后,郭青黛和池家兄妹俩相伴着去三皇祠逛庙会了,而池平章瞅着机会来了,便借着微醺的酒劲对郭怀德说:“老哥啊,你兄弟我有个正经事想要给你谈谈。”
  郭怀德一听有正经事,那就谈呗,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池平章说:“老兄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挺好的啊。”郭怀德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盏茶,抹了抹杯口就往嘴里送。
  “那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当郭家的女婿…不知你意下如何?”池平章目不转睛地盯着郭怀德,一字一顿地将他的这个想法吐露出来。
  话音刚落,郭怀德手中的茶杯停在了空中,目光斜着抛向池平章,似笑非笑地说:“你很会想啊,想吃现成的了?我知道,你要给你儿子说门亲事,要近的选就黛儿一个成了不二人选。我也知道,咱们两家祖上也有过这方面的先例,从某种意义来讲我们已经从世交成为了亲戚。现在你想提早给侄儿做准备,想走一条捷径。”
  “话说到这,咱两家也别藏着掖着了,成败与否就看老哥你了。”池平章觉得这事有点苗头,便想当然地把期望都放在了郭怀德的身上:“这事要说成的话,聘礼什么都好说。”
  “着什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郭怀德斜着眼,一副没把握的样子看着他,继续说着:“我得问孩子是怎么想的,她要没什么想法的话更好,要是不肯答应,那我还得费工夫去当说客。我尽力而为,成或不成,我是不敢打这个保票的。”
  “您费心。”
  郭怀德不再说什么,心里仿佛种下了一颗难以剜除的种子,他踌躇着,如果黛儿的性格及为人和池春明没什么冲突那最好,就怕各方面不合,就算撮合成了也不能保证以后的日子就能过到一起。
  正月十五这天,碎雪轻轻洒在太行山上,为这本就靓丽的风景锦上添花着。在风门村隔壁的云台村有一处三皇祠,有庙会花灯,池秋莲主动和郭青黛相约去赏花灯,然而郭青黛并不知道,池秋莲有一件事要告诉她,还是一件关于郭青黛幸福的大事。
  这里的花灯庙会热闹非凡,别看是在山里,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这里烧香祈福。到了云台村,池秋莲便嘱咐车夫不用随从,在这里看好马车等着。
  摆脱人员跟随,她们感觉自由多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说错话,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只是会上嘈杂得很,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们找到了一棵大树下的还算宽敞的空地,因为这里属于庙会的边边角角,较为偏僻,也没什么人。池秋莲将郭青黛拉了来,坐在凸起的老树根上:“过来,坐下,有话对你说。”
  郭青黛以为池秋莲要对她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放低声音问道:“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池秋莲盯着她清澈的眼睛,认真地问:“我问你,你…有意中人了吗?”
  郭青黛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有些闪躲,否认道:“没,没有啊。你咋突然问起这个了?”
  池秋莲伸手摸着郭青黛那粉扑扑的小脸蛋,笑着说:“你呀~连个谎都不会说。就别掩饰了,你不知道吗,我有透视眼,你心里装的啥我都看得出来。”
  郭青黛别过头摆脱了池秋莲的手,身子别向侧面,当起了闷声葫芦。池秋莲见状仍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顾双卿那小子,而且还藏着掖着不敢挑明?”
  不知怎么,一从别人口中说出自己爱恋着顾双卿,郭青黛的心骤然加快了跳动,脸也开始上了颜色。虽说自己这种年纪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比较青涩,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的让自己欲罢不能,既新奇又懵懂,也许这就是青春期的萌芽吧。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池秋莲会说出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小秘密,可郭青黛一想池秋莲这丫头一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怎么今天一如反常地关心起这个了?忍不住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池秋莲见对方反问自己,有些急了,干脆给她挑明了这事:“因为我爹说要给你说媒!”
  “啥?”郭青黛一听这句话,瞬间扭过头,随即将别过去的身体又正了回来,再次问道:“他给我说的哪门子媒啊?”
  “我给你明说了吧,我爹要给你说门亲事,对象就是我哥!就在过年这几天才说的消息,别问我是咋知道的,因为家里人都知道我和你关系这么近又这么好,想让我旁敲侧击地说服你,让你试着接受这门亲事。但我不希望我这么要好的一位朋友会转眼间变成我的嫂子,我更不希望你这么好的姑娘会便宜我哥那个窝囊废!”池秋莲终于将自己心里那一大堆需要说的东西一字一句对郭青黛吐露了出来。
  郭青黛闭口不言,她在想什么?池春明…这个人虽然让她讨厌不起来,但也绝对谈不上有感情,她只把他当作一个哥哥,仅此而已。对于顾双卿,青黛的确眷恋着他,喜欢他的为人,仰慕他的才华,再者,投其所好,有了顾双卿的帮助,除了知识的提升,十五岁的自己便懂得很多世间的美好和红尘的冷暖,丰富了自己。这只是一层心灵的窗户纸,这层窗户纸隔着他们,只是顾双卿站在明朗的屋外,郭青黛却躲在黯淡的屋内而已,没鼓足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我再对你说,如果双卿真是你的心上人,那你现在就属于暗恋,你就该稍微勇敢一点对他说出你的意思,让他知道这个情,也许你们就可以如愿以偿。错过了现在,就等于错过了一生,如果你不想让我刚才说的乱点鸳鸯谱成真的话,那就抓住这个时机,勇敢说出来,我爹那里我会去给他说明的。”
  “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今生与你相识,无悔无憾。”郭青黛被池秋莲的鼓励感动了,攥着她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点点清泪串成了珠帘,在郭青黛的眼角边挂着,带着淡淡的粉底,如珍珠般散落。
  “好啦,你能想明白就好,他们想抢走我的好朋友好姐妹,门都没有。”池秋莲一边安慰着一边拭去郭青黛的泪水。她们都笑了,手拉着手,一起融入庙会的人群中。
  这天,郭青黛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对面的镜子像是另一个自己,显得有些陌生,她就呆呆盯着对面的自己,许久说不出话来,视线移向窗外,其他植物都在冬眠,只有那株老态龙钟的寒梅不惧严寒威逼,在蜿蜒的枝丫上冒出的点点梅花,将枝头上,花瓣间的残雪染上一层淡香,偶尔一阵寒风,花雨满地。
  当当当,只听有人敲门,打断了青黛延伸的思绪,随后便听见郭怀德的声音。青黛一听是父亲,整了整衣衫和妆容,开了门迎父亲进来。郭怀德问:“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天冷。”青黛草率地敷衍道。
  郭怀德瞟了一眼女儿,这次他是来刺探女儿的虚实的:“黛儿啊,爹知道你和其他深锁闺房的女儿家不一样,是个关不住的人,喜欢到外面走走,还喜欢交往着一些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这些本无可厚非。不过…”
  郭青黛看父亲说话拖泥带水的,不是那么的干脆,直言道:“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女儿听着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聊聊,看看女儿…对大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大事?什么大事?”郭青黛不以为然地问道。
  “婚丧嫁娶,成家立业。人一生中能有几件大事?”郭怀德剑有所指地说。
  “父亲今日为何突然谈起这种事?”郭青黛好像猜出来了父亲要说什么了,面无表情地问道。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按年龄你是应该开始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郭怀德坐在了女儿身边,大褂一甩,翘起了二郎腿。
  “劳烦父亲费心了,只是这种事还不着急。”青黛对父亲的说辞毫无兴趣,无动于衷地说。
  “你是不着急,但过来年都十六了,按理也该到这种时候了….记得年前我对你说过,这个家将来还是要留给你的,你是要做一个能在乱世中领着这个家的女强人,不趁早物色一个能力强心眼好的夫婿怎么行?”
  “别,我现在还没玩够呢,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再说了家里就我这么一根独苗,我要这么早就嫁了,你们这些长辈怎么办?”郭青黛笑着对父亲打趣道。
  “我现在认真地问你一下,你对你春明哥印象如何?”
  “挺好的啊。”郭青黛重新坐在了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起了呆。
  “那如果要是把你说给他,你觉得怎样?”郭怀德试探着点透这个事。
  “啥?”郭青黛虽然有了池秋莲的提醒,已然猜到父亲会说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些惊诧,猛地回头,盯着父亲微微眯起的双眼,心里突然有些惧怕:“爹,你是认真的吗?”
  “对啊,终身大事,容不得开玩笑的。”郭怀德不紧不慢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能力强?”青黛白了一眼父亲。
  “我承认春明他有些纨绔,不务正业,但至少是池家的人,池家总会帮你的。”
  “不不不…”青黛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看来秋莲对自己提醒的都是对的,他们这些大人们合起伙来乱点鸳鸯谱,如果自己与双卿的这份情缘能有结果,那么父亲是不是就拿我没办法了?现在唯一缺的就是自己的表白,让顾双卿知道这个意思。她摇摇头:“这不行的…”
  “他不好吗?还是你对他有什么意见?”郭怀德耐心地继续问着。
  “他很好……可我…我…”面对这步步紧逼的难题,郭青黛脑子有些乱,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她在斟酌着要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父亲。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跟爹说,爹给你出主意。”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青黛想事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一了百了,心一横,说出了实情。一想起那个人,青黛红着脸低下头,声音低的估计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谁?”她如此小声的话语郭怀德竟听得一清二楚,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女儿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人,平日里却一点看不出来。
  “哎呀爹,您就别逼我了,我都这么大了,终身之事应该交给自己来决定。”青黛对父亲不依不饶的盘问有些烦躁。背过身去,轻咬着朱唇,手指不安分地缠绕着束身丝带。
  “胡说。”郭怀德数落着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让你们自己做主?你有意中人为何不早说?”
  听着父亲大道理般的一番说辞,青黛就感觉在往耳朵里倾倒垃圾,一刻也待不下去,气鼓鼓地招呼也没打就转身走了。郭怀德摇了摇头,默默地叹了口气。
  夜里,寒风将地上薄薄的碎雪抛在空中,又悄无声息地落下。里屋,只有一盏青灯彻夜难眠。青黛窝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心事将睡意无情地赶走,霸占着她。她这是怎么了,平日不管书有多好看,只要沾着枕头睡意就会浸透到脑子里。而现在像是鬼魅缠身,看不见的鬼魅。也许这就是少女的情窦初开吧。单纯的她并不明白,她的单相思,和父亲的说媒,已经悄然形成一种矛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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