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们正一步步接近真相。
　　与此同时，那个只活在梦境里的幽灵，正一步步护送叶明路和小黛穿行于这片浩瀚的山林中。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似来游玩的，那些恐惧与困境，怕早被赶出九霄了。
　　不一会，那个人字形的岔路口呈现在他们面前，好似沉香救母的劈山斧，将面前唯一的山路整齐地一分为二，在岔开的正中间，赫然长着一棵高耸又粗壮的山槐树，枝叶繁茂，如宝刀未老的将军把守着路口。叶明路走近看着这棵山槐，竟发现大部分树荫都偏向于右边。叶明路向远处望了望，果然比来时的路要难走一些，那个“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境地会延伸到前方吗？小黛跟上叶明路，指着右边那条路说:“你看，这不就是人家所说的那条路吗，果然比来时难走得多。”
　　叶明路点了点头，说:“走，我们下山。”
　　当他们一鼓作气，将要顺着这条崎岖小路下到谷底的时候，一阵阵流水声从远到近徐徐传来，虽说并不是近在咫尺的那种喧亮，但那种倾泻而下的雄浑之声却穿透山林，飘到了数百米外叶明路他们的耳朵里。
　　“你听，有流水声。”小黛望向四周，暗自激动地说。
　　“听到了，还挺热闹，像是欢迎我们呐!”叶明路打趣地说，心里却暗暗忧虑，莫非运气这么差？这动静一点也不像平缓的溪涧，若真应验刘南岭所说，河谷涨落不定，那不明摆着有猛流阻挡吗？这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过去？他忐忑着，内心摩拳擦掌，但他仍面不改色地与小黛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完了这条小路。果然，到了谷底，眼前的景象瞬间摆脱了山路狭隘的束缚，连绵的山峦从远到近，裹挟着中间这道蜿蜒清水，向远方流去。
　　这便是逍遥河谷，小路的尽头，是一处群山包围，岩石为岸的涧谷，岸与水的缠绵涌动，像一条水龙在山间蠕行。叶明路上了河谷的岸边，审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之前的忧虑有点偏差，水流倒不是很急，平缓中清澈见底，并不算深，但由于河谷的两岸相对于水面要高出不少，故而如天然堤坝一样将水流夹在两岸中，并且河底天然形成的石阶就有高低不一的落差，这样的落差好似瀑布，绵延跌落，就传出了令叶明路“忧虑”的水声。除此之外叶明路还发现在河的对面紧挨着岸边果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想必这密林的背后就是封门村了。
　　叶明路对小黛说：“看见了吗？这情况单靠人的跳跃是无法过去的，这也不像平缓的溪流一样可以淌过。”
　　“看见了，但是我们怎么过去呢？”面对第一条阻碍，小黛蹲下身来，有些担忧地说道。
　　叶明路想到了临走前刘南岭给的包。他将包取下来，在里面翻找，发现一捆带三叉勾的绳子，抖开，缕了缕，审视一下，然后顺着河谷前后左右查看一番，一个决定在他的心中悄然形成。他指着上游说：“我想，凡是河流，有宽也有窄，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上游总是比下游要窄些，所以咱们试着先沿着河岸向上游走，找到附近相对窄的地方，然后靠绳子越过去。”
　　小黛轻轻咬着嘴唇，心里其实挺忐忑的，她说：“如果要用绳子过河的话，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叶明路笑了笑，那笑中满含信心，边收拾工具包边说：“没事，我有分寸，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的话，还有月合珏呢，冥冥中它会跟着那名引路人护着我们呢，她总不希望我们出意外吧？”他抬头盯着小黛担忧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一次鼓舞着:“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事到如今，小黛又能说什么呢？虽有点茫然，但又没什么好办法，只有跟着叶明路向上游走去。他们边走边张望着、探寻着，大约走了几分钟，找到了一处相对窄的地方，对面也没有远离那片密林。叶明路停下来估量着这里的宽度，也就四五米吧，要知道他们之前的位置可是宽达十来米甚至十几米的，根本过不去，所以叶明路对这个距离有了点信心。他取下工具包，将绳子抖开，瞅准对岸的一棵大树，后退几步，再向前跑了两步，向上轻轻一跃，右手迅速一抛、用力将绳子上的勾非常准确地扔到了粗壮的分叉上，并利用惯性让绳勾在树杈上缠了两下，那个勾子也牢牢勾住了杈股上。叶明路用力拽了拽它的牢靠程度，然后笑着对小黛说：“别担心我，我精壮着呢，如果荡不过去我会用脚蹬着石壁，然后顺着绳子慢慢爬上去的，然后我在那里帮你。”
　　“你要小心啊。”小黛叮咛着。
　　“嗯。”叶明路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将绳子在右手及手腕处缠了几圈，拉着绳子，脚下一用力，腾地一跃，像钟摆一样在河谷上空划出一个弧度，向对岸荡去。不过当叶明路荡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对岸的高度明显高些，自己的力度没有掌握好，双脚并没有落到岸上，而是蹬在了离岸上还有一米多高度的岩壁上，眼看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小黛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立即对他喊道：“明路！你小心点。”
　　叶明路觉得自己状态还行，腾出一丝力气喊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会把握好的。”说完，自己则紧紧抓牢绳子，双臂和双腿开始用力，顺着绳子爬上了对岸。
　　小黛看到叶明路安全上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随即她又对自己担心起来。叶明路到达对岸之后就将自己的绳子扔给了对岸，对小黛喊道：“小黛不用怕，你学着我的姿势，双手紧紧抓住绳子荡过来，然后将脚蹬着岩壁缓冲一下自己的身体。记得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双臂上，一定要抓紧绳子，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把绳子在手上多缠几道。”
　　听罢叶明路的话，纵然有百般惧怕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她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她尽可能地往绳子上方摸去，这样使自己能离岸上近一些，并在自己手上多缠了几道。
　　准备好后，小黛攥紧着绳子，咬了咬牙，助跑了两步，脚下用力一跃，重复着刚才叶明路的动作。她闭上眼睛，听着耳边擦过的风声，随着双脚一顿，自己感觉双脚成功蹬在了岩壁上。
　　叶明路立即趴在岸上，伸手抓住小黛的绳子说：“小黛别怕，你只管抓紧绳子，双腿不要离开岩壁，我把你拉上来！”
　　说着，叶明路一边用自己的双臂竭尽全力将绳子慢慢拽上来，好在小黛是个小巧的女生，身体还算轻盈，叶明路凭着一股韧劲，憋足一口气，慢慢将小黛拉了上来。就这样，两人用这种简单原始又刺激的方法，有惊无险地跃过了这道逍遥河谷。此刻，瘫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喘着粗气，平复着惊险下的剧烈跳动的心。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投去鼓励的笑容，无意间，叶明路看到小黛细嫩的手上缠了一圈血道道，那是绳子勒出的血印。他轻轻用自己的手礼貌性地托起她的手，问：“疼吗？”
　　小黛有些不好意思，欲要抽回，但看到叶明路那种真诚的眼光，想到要不是叶明路的勇敢，还真不知会怎样。于是，微微低下头，大方且感激地说：“嗨～女生嘛，受娇惯多了，皮肉受不了这么折腾，很正常，不过这点小痛不算什么，只要过了逍遥河谷，就向前进了一大步。这也多亏了你，不然我是过不去的。”
　　“没事，如今这节骨眼，是没有第三个人能帮助我们的，所有的事都得靠我们两个共同完成。来吧，喝口水压压惊，咱们这就继续走。”叶明路笑着撤回自己的手，站起身说。
　　他抬眼望了望面前的这片树林，又回头看了下身后奔去的流水，心里感叹着，惊魂已定了，我们总算是过了这条“拦路龙”，下一步将会是什么呢？他看着，想着，这里并没有什么路，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这狭隘拥挤的密林装得是辽阔的浓绿，丰富的草木，宽厚的植被，散发出一股股清新的气味，却也有一种恐怖之气，这气味与恬静一起在这无人烟的地方共生共存。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进了密林，脚下，是一块块暗红的石头，有些布满青苔，偶尔从石缝里钻出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草，诠释着夹缝中生命的力量。令他们惊诧的是，密林中每个成员几乎都是百年以上的参天大树，它们像魁梧的士兵，夜以继日地守护这片山林，以及这里的秘密，没有抱怨土壤的稀缺，反而指挥着强壮的根部像爪子一样硬生生插到石缝深处，将树干盘在石头之上，手拉手，肩并肩，造就了这个遮天蔽日的世界，似乎要将整座山包起来，当然也包住了这两个突然造访的年轻人。
　　“月合珏有什么动静吗？”叶明路问。
　　“没有，一切还是老样子。”小黛看了看月合珏说。
　　叶明路盯着前方，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没有动静就说明这片密林并不难过，那个老者不是也说过吗，过了这片密林就到封门村了，我想也许这片密林并没有什么特定去往封门村的路，我们就按照来时的方向走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走到那里的。”
　　小黛听完叶明路的建议，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显然小黛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得知在密林里到底怎么走。而后，叶明路很自然地伸出手拉住小黛的手腕，踏着树荫间透过的阳光，向深处探进。那些阳光，被浓荫切割成一块块不规整的碎片落在地上，就像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小黛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并未说话。从小到大还没有一名异性这样牵她的手腕，包括刚才在逍遥河谷，她的手心开始渗出了汗……
　　他们一言不发，周围充满着未知，逍遥河谷的水声已渐渐淡去，余音却还在耳边回荡。他们时而穿越低矮的灌木，时而踢开丛生的荆棘，虽说深秋了，但由于树林里湿润的空气，大部分叶子还绿得很，某些泛黄的蓬棵上不断有红色或褐色的小野果。
　　再往前约摸走了十来分钟，只听上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他俩抬头一看，一群鸟儿扑闪着翅膀滑翔着飞向不远的树梢，树林渐渐稀疏，地势也平坦了不少，开阔了不少，这时他们意识到，离封门村不远了。果然又走了不一会，一块一米来高的石碑赫然伫立在他们的右前方，几根青中泛黄的藤蔓交织着，仿佛石碑中的裂痕一样爬在上面，稀疏的青黄色叶子在秋风中微微摇动。裸露处是灰白色的，岁月的印迹与风雨的沧桑使得它异常斑驳，看样子有些年代了。拨开杂草与藤蔓，它的上面露出了三个字:风门村。
　　他们通过河谷的险象环生，密林的荫翳幽深，终于来到了整个谜团的源头——“风门村”。这里因为没有了人烟，没有刀耕火种的热闹，万物皆静，万象皆止，唯有日月星辰交替轮回，唯有野草树木自行荣枯……这样的境地，百年以来，鲜有外人踏入，从而阳失而阴聚，久而久之阴阳失衡，背后不知滋生了多少吊诡之事，就连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两个年轻人都不由得毛孔直竖！但事已至此，两人已顾不得自己的感受了，仍并肩向前探寻。
　　“明路你看，房子。”小黛望见前方高低不同的坡道两侧依稀出现了一些屋子，不规则地分散那里，破败不堪。就在这时，山林里逐渐传来阵阵哀鸣，“哗啦啦”群鸟腾飞的声音，紧接着，凄厉的唢呐声正由远至近徐徐飘来，回响于山林内外，好像是有什么机关，只要有人造访，唢呐便吹起了“往事”。那空灵的鸣响，四处散开，让人听不出究竟是从哪个地方奏出来的，那一远一近，一高一低，满是悲怆的倾诉，长达一个世纪的倾诉，不过这只能吓退闲杂人，却吓不走解铃人。
　　“你听，什么声音？”叶明路停下脚步，头慢慢转向小黛，以不可思议的口气问道。
　　小黛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毛病，目光与叶明路的眼神碰撞着，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了这三个字：“唢呐声…”
　　那是来自灵魂的独奏，凌驾于空中的曲调像游蛇一般钻入耳膜，致使整个身躯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颤栗着。叶明路定了定神，努力安慰着自己，莫怕，莫怕，男子汉大丈夫岂可畏惧！况且身边还有一个小黛，要知道我们千难万险来的目的……他这样想着，面不露怯地看看小黛，又想到伯父对自己讲的那个故事，如今真的出现了，但出现之后呢？是不是……小黛正要张口，被他用手势制止了，“嘘”了一声。
　　果然，不一会，唢呐声越发地急促，曲调，一会奏着喜乐，一会奏着哀乐，喜怒无常，与此同时，离叶明路几十米远的房前树后，一阵半透明的白气缓缓升起，天空逐渐变得灰暗，周围逐渐阴郁起来，一些“人”的模样慢慢出现在叶明路面前，有了白烟裹挟，它们慢慢向这两个年轻人逼近。
　　叶明路见状连忙将小黛拉到身后，自己独挡前面，他其实在心里已经猜到它们是谁了。直到它们随着白烟的缥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时，它们似乎感到了叶明路背包里朱砂的气息，所以并不敢离叶明路太近，它们一个个都身着民国的衣冠，面如死灰，满脸忧郁。没错，那些故事中的封门村的“原居民”，此时真的出现了。
　　“年轻人，如果你们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就请速速离去，这并非久留之地。”它们对叶明路似乎不感兴趣，因为屡次的失望，早已冲垮了建立起来的信心，就像水滴一样，曾一点一滴将燃起的希望之火浇灭。
　　“不！”叶明路壮起胆子，为它们表明了来意：“请听我说，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知道你们在等什么。”
　　“啊…？！”果然，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它们的一片哗然。是啊，当它们坚守的希望一次次被破灭之后，突然有一天被两个陌生孩子提及，它们怎会不诧异？而朱砂的气息使它们与叶明路只能保持距离，以及戒心。这时，一个领头模样的老者站了出来，提出了这个警惕性十足的疑问：“老朽是风门村的村长，你们刚才所说的，可知意味着什么吗？勿要口出戏言，我们如何相信你们？”
　　这时，小黛用手拨开了叶明路的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毕竟小黛知道的内情更多，更有话语权，如今，她也不在乎这些幽灵们是否善恶，壮起胆子大声对它们说：“你们知道月合珏吗……”
　　“月……月合珏？”村长愣了，村民们也愣了，显然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东西了，即使他们在此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个东西。“姑娘，可否细细说来？”随即，村长转疑为盼，期待着能听到最关键的那个地方。
　　随即，小黛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向它们叙述了一遍，当提及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月合珏时，她与叶明路一同将两人的月合珏合在一起，向它们展示这件奇珍。
　　这样一来，村民顿时一片哗然，也有不懂月合珏的重要性以及事件真相的村民怨声载道:“原来就是这个东西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的，砸烂它！”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沉默的。就在这时，还是村长感到了某种异样，用极大的嗓门压制了众人的喧哗：“安静！都别吵了！你们不觉得响器弱了吗？？”果然，就连叶明路和小黛的耳朵也没有对他们说谎，伴随着阴风阵阵的唢呐声在空中竟气若游丝般慢慢减弱，直到完全消失，周围开始变得鸦雀无声。此时叶明路和小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唢呐声为何会突然消失，只有那些村民们在听到唢呐声渐渐消失的时候，它们用奇异的目光互相看向对方，用眼神交流着，死灰般的面容逐渐舒展开来。
　　村长则由戒备转为感激，无不感叹地说：“当时，秋莲小姐在离开风门村之前，专门请了一位老响器家，听了这事，在惋惜之际，也付出心思为青黛小姐送上最后一程，那一曲，吹尽人间悲欢离合，一起一伏皆是喜怒哀乐，人生百态啊！从那时起，那曲子也沾了诅咒，吸了灵性，藏匿于风门村周围，杜绝着生人对风门村的侵扰，不过一旦月合珏归来，就意味着这事要画上句号，它的存在也就毫无意义了。”
　　叶明路听得一清二楚，脚下却像踩了一坨胶水，迟迟难以迈开步伐，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村长却接着说：“风门村的事，月合珏是关键，如今唢呐曲子的淡去，证明你们的确是月合珏的守护人，接下来，你们要到郭府，找到青黛小姐留下的只言片语，才能用月合珏唤醒沉睡地下的怨灵，让他们有个好结果，这样，我们也会跟着诅咒的解除而得以解脱。”
　　随后，它们为叶明路指明了通往郭府大宅的路，并表示可以放心在封门村过夜歇息，因为他们手中的朱砂使邪祟不敢近身，再不济月合珏的庇佑也能化险为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明路也无所谓了，按着指明的路线，进入这深不可测的村子。
　　虽然它们并不知道小黛刚才说的话有几分虚实，但是唢呐声的消失，就已证明了他们的身份。它们到头来只是这里的村民，变成这幅模样，说到底还是受到了波及。月合珏分离之后，青黛怨气越来越大，失去了理智。怨灵又是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街坊邻居，非搞得不得安宁不可，甚至整个村子都无法幸免，以至于那些村民死后多年都没能通过正常渠道魂归幽冥，转世再生，而是一直躲在荒废的村里等待结果。
　　说到这，人们不禁要问了，郭青黛到底是许了一个怎样的咒愿使得那个风景秀丽，又是豫晋要道的风门村变成了这个阴森恐怖、寥无人烟的封门村，又是怎样的摧残使得知书达理，纯真善良的女子变得六亲不认，甘变厉鬼？
　　……谁也不知道。
　　封门村，这个到处是石头房屋的早已破败的村落，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这是一处豫晋要道，不过当你真正走进才发现，原来这里的路并未绝迹，它是由一块块不规则石头铺成的小路，将杂乱无序的房子连起来。路边，石头缝里不时钻出一些无名花草，摇曳着纤细的手臂迎接探秘的人。因为久无人住，门窗都已风化枯败，散落于地，空泛如洞，似一个个骷髅，怒目圆睁盯着冒然闯进的不速之客。还有的已成断壁残垣，日积月累中，被层层叠叠的枯枝烂叶埋没，仿佛与山融为一体，重新回归大自然。
　　经过刚才与那些“幽灵”的对话，叶明路的心到现在还是平静不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历的真事。就像俗话说的，道听途说的再真都没有亲身经历的有说服力。当脱离现实中的世界观，见识了所处环境以外的世界时，才真正颠覆了以往对于鬼神的认知。他们走在这条石路上，近处的墙角、空院正聚集一些飘落的树叶，两边废弃的破旧的房屋逐渐多了起来，暗灰的顶瓦，斑驳的石墙，要么被古树掩映，要么在泛黄的藤蔓连叶下哀婉叹息。高高低低的，错落排列在高台上或低洼处。高处如城堡一般依然挺立，低矮如窑洞一样，四面相拥，众星拱月般地将郭府大宅围在了核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