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瞳如血

　　“废物，竟敢偷看祁云师姐洗澡？去死吧！”
　　紫枫山下，两名凶神恶煞的少年手持木棍，用力打在瘦弱少年身上。
　　一边打，一边骂。
　　直到少年奄奄一息，二人这才停手。
　　“就这么打死他，太便宜他了。”
　　“我有个好办法，不如……”
　　二人相觑一笑，一人扶起瘦弱少年，捧着他脑袋，一人伸出两根手指，朝眼睛戳过去。
　　啊——
　　嘿嘿。
　　“敢偷看祁云师姐洗澡……这就是代价。”
　　戳瞎瘦弱少年，二人将他抬起来，扔到河里。
　　时值深秋，河水冰冷，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瞎眼少年能否活下去，他们毫不关心，做完这一切便转身上山。
　　十里之外。
　　河滩上，一名湿漉漉的少年趴在那，手指微微颤动，而后用瘦弱双手撑着爬了起来。
　　“这是哪？”
　　“我……啊——”
　　眼睛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与此同时少年双手抱头，倒地痛吼，头像是要裂开。
　　良久。
　　他安静下来，躺在河滩上，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居然没死？”
　　“不过……这也太离谱了。”
　　少年名叫莫白，蓝星人，在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却很侥幸地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附身在被同门诬陷并打死的，同样叫莫白的少年身上。
　　不同于蓝星，这个世界武力为尊，强者拥有一切，弱者朝不保夕。
　　魔月宗弟子苏祁云和莫白本是一对情侣，加入魔月宗后，苏祁云表现出强大修炼天赋，莫白却天资平平，一个月后宗门大比，苏祁云从外门晋升内门几乎铁板钉钉，莫白要成为内门弟子还不知得何年月。
　　原本，莫白想和苏祁云分开，不耽误她前程。
　　可苏祁云坚决不肯，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帮他尽快提升，进入内门。
　　苏祁云传信说得到两枚灵丹，一人一枚，保证一个月后都能进入内门，莫白欣然前往。
　　可……
　　等待他的是苏祁云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苏祁云当即诬陷莫白偷看她，不止一次。
　　那男人是内门弟子，仗着实力强悍打伤莫白，而后交给两个狗腿子。
　　两道记忆融合，莫白对前身感到不值，死得太憋屈了。
　　但这就是魔月宗，弱肉强食，只要不在紫枫山上杀人，生死各安天命，没人会说什么，哪怕你下山灭对方全家，只要你有实力，别人只会拍手叫好。
　　可想而知，若对方知道莫白没死。
　　哪怕他已经躯是魂非，不是原来那个莫白，也会被杀掉。
　　弱者，无人权。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种没营养的狠话，莫白都懒得说。
　　他两世为人，虽然加起来不到四十岁，却也十分清楚当前形势，双目失明，天赋平平，先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有未来。
　　嘭~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可惜莫白看不见。
　　耳朵一动，听见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莫白心中一动，我这都自身难保了，救你？怎么救？
　　就这片刻犹豫，对方已经爬了过来，一把抱住莫白，用力一拽将他撂倒，湿漉漉的粗糙双手按住莫白肩膀，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脖子咬了下去。
　　距离太近，莫白都能闻到浓烈口臭。
　　忍不住肠胃翻腾。
　　呕~
　　求生欲爆棚，莫白反手掐住对方脖子，疯狂用力。
　　良久，对方终于不再挣扎，莫白也松开手，大口喘气。
　　太可怕了。
　　这世界一点都不和谐。
　　莫白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人从身上推开，只觉掌心刺痛，像是针扎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清流顺着伤口进入身体，流经四肢百骸，直达眉心。
　　顿时两眼燥热，像是火烧一样难受。
　　莫白原地打滚，痛不欲生。
　　眼睛里不断流出血泪，整张脸都染花了。
　　不知过去多久，莫白整个人都虚脱了，忽然感觉到一丝光亮。
　　“嗯？”
　　莫白心中一动，眼皮颤抖，努力控制它张开，只见眼前一片黑暗……
　　“还是看不见吗？”
　　莫白自嘲一笑。
　　眼睛睁开了，但……还是个瞎子。
　　随着强烈倦意袭来，莫白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只见绿水青山映入眼帘，明媚的阳光令人心旷神怡，还有一缕缕烤肉的香气飘来。
　　“好香~等等，我能看见了？”
　　莫白精神一振，连忙低头看向自己手脚，又朝四周观望。
　　果然。
　　光明，又回来了。
　　不远处，一位身披白色披风的老人正在烤鱼，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前辈，您帮我治好了眼睛？”
　　呵呵。
　　“你醒了？”老人别过头看一眼，淡淡地道，“你杀了邱锋老魔，得到那件宝贝，这是你的造化，老夫只是把你带来，免得野兽吃了你。”
　　“什么邱锋老魔？”莫白一愣，旋即想到向他求救，却要吃他那位，反被他掐死，“我掐死那人？”
　　“老夫从祖州一路追杀至魔州腹地，将邱锋老魔打成重伤，却被他屡屡逃脱。你能杀他是运气，也是造化，那件宝贝能治好你的双眼，你可以慢慢体会。”见莫白缩了缩脖子，后退半步，老人摇头轻笑，“老夫不会杀你夺宝的。”
　　“……”
　　莫白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一切小心为上。
　　老人也不介意。
　　“邱锋老魔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你不一样，虽身在魔州，却心灵纯净，眼神清澈。”老人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可惜，天赋平平，否则老夫不介意收你为徒。”
　　“……”
　　“不必气馁，傻人有傻福，你若努力，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
　　莫白无语，这老头儿，咋怎么损呢？
　　老人吃完烤鱼，拍拍屁股起身，突然身躯一晃，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还是不行吗？”
　　“前辈你怎么了？”
　　“没事，中毒而已。”老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满脸笑容，却掩盖不住眼眸深处那一抹沧桑，“小子，待会儿我毒发身亡，你挖个坑，把我埋好，别让尸骨给野兽糟蹋了。”
　　“好！”
　　哈哈！
　　老人走过来，拍拍莫白肩膀，掏出一张羊皮卷给他，“把这个送到祖州奉天阁。”
　　啊？
　　“没有报酬，您不怕我待会儿就把它扔河里？再说了，祖州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去吧。”
　　噗咚！
　　老人说完，往后一趟，顿时没了呼吸。
　　莫白多番检查，确认老人身死，挖个坑埋好，这才拿起羊皮卷。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祖州在哪儿？”
　　莫白摊开羊皮卷，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画着一些特殊符号，只看一眼就让人眼花缭乱，莫白集中注意力，眼睛里冒出一道红光，霎时羊皮卷上的符号像是活了过来，组成一个个字符烙印在莫白心中。
　　“人道真经。”
　　莫白终于明白，羊皮卷记载的是一种修行法门，名叫“人道真经”。
　　看完就不由自主修炼起来。
　　灵气浮动，顺着经脉流转，莫白身上萦绕一层白光。
　　啵~
　　一个时辰后，身体里发出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破开了。
　　莫白心中一喜。
　　“元气境，我居然突破元气境了。”
　　修行之人，有着严格的境界划分：元气境、元魄境、元丹境。每个境界又分九重天。
　　只要达到元气境一重，就能成为魔月宗内门弟子。
　　对于天赋异禀之辈，突破算是轻轻松松，莫白却耗费整整年，都不曾突破。
　　而苏祁云，也是在年初刚刚突破，具有了成为内门弟子的潜质，只要参加宗门大比，走个过场就行。
　　一旦成为内门弟子地位尊崇，可以把外门弟子当狗使唤……
　　苏祁云背叛莫白，诬陷于他，还叫人杀他。
　　怎么也想不到莫白不但没死，还顺利突破，成为元气境修士。
　　回魔月宗？
　　报仇？
　　有内门弟子罩着，莫白刚突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牛，但既然成功迈出第一步，以后就有无限可能。
　　“都是羊皮卷的功劳，是这位前辈赐予的，既然受人恩惠，理当把东西送回祖州。”
　　莫白并不知道祖州在哪，也没听说过奉天阁。
　　但这并不影响莫白报恩。
　　吼~
　　突如其来的一声兽吼，让莫白精神一振，紧接着他看见两名少年追着一头魔兽棕熊跑，那两人……
　　“是你们！”
　　莫白看见二人，瞳孔一缩。
　　正是他们，给苏祁云的姘头当狗腿子，把莫白戳瞎，打死。
　　那是前身……
　　但两世记忆融合，莫白对那种恨感同身受，杀气一下子涌上来。
　　追杀棕熊魔兽的两少年，显然也看到了莫白。
　　“咦？那小子居然没死？”
　　“少废话，先干掉棕熊，再杀他。”
　　很快，两人合力干掉魔兽棕熊，然后包围莫白。
　　两把刀，在阳光下闪烁幽幽寒光。
　　“小子，别怪我们。”
　　“祁云师姐是陆师兄的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既然死过一次，想必你也不介意再死一次吧？”
　　这两人同样是元气境，即将从外门晋升内门的，两人动作凌厉，很显然是练过武技的。
　　莫白嘴角一抽。
　　大意了。
　　自己刚突破，怎么办？
　　紧张之下，精力集中，莫白两眼冒红光，忽然发现两人的刀变慢了。
　　很慢，很慢。
　　就像是闹着玩，又像前世看电影的慢动作回放。
　　“怎么回事？”
　　莫白来不及惊讶，抄起一块石头，直接照脸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