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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女、哭泣、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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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昨天熬夜了?怎么黑眼圈那么重?”尖子班门口,一群学生堵着熊猫似的吕源说笑。
  “难得到兴头上,忘了睡觉了。”吕源打了个哈欠,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站在众目之下,用手稍微梳了梳蓬乱的头发。白花花的头皮屑令众人不禁退避三舍。
  “吕子,你家不会穷得连洗头的热水也买不起了吧?”一个高个男生玩笑道。
  “是啊,穷得连一顿吃了之后能有力气回怼你的早饭都买不起了。”吕源懒洋洋地回复道,一边穿过人群,径往座位走去。入座,趴下,补睡。
  “吕某,你难不成想学那个姓栾的?”其后桌的郁夕铃没好气道,“给我起来背单词。”
  “拒绝内卷。”吕源有些爱理不理,“等响铃再说。”
  “喂,吕源,起来!”
  然而吕源愣是把外套上面的帽子一翻,啥也不听了。
  郁夕铃再次被吕源搞郁闷了。她要不是读书和拼命似的,也不会成为学习委员。她倒是经常考第一,可这个看上去一天到晚根本没费什么劲的吕源也经常和她抢第一,抢不到也紧挨着就是第二。这还不是最气人的,她想认真和他较量,奈何这家伙从来就是爱理不理,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这就好比跑一千米,两人一马当先,她拼命想把他拉远,结果一回头发现他一脸悠然自得地紧紧跟在她后面,有时还跑到二道小超一会儿车,她奋力回到第一,可不一会他又松松垮垮地超上来一次。她宁可他拿出全力,把她甩得远远得也好,至少有个努力的样子也罢,好让她输也输的心服口服。就这样仿佛一点不上心却怎么都甩不开,如何让人不来气?
  “你家境不好不是吗?不好就别给我浪费时间,浪费天分!”她有些恼火地逼迫道。
  “第一,我需要休息,”吕源依旧懒懒的,“第二,时间和天分不是那种可以大把拿来砸到做多了意义不是特别大的事上的东西。”
  郁夕铃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冷冷地丢下最后半句话:“你是个对手,但不值得尊敬。”
  “随你便。”
  她强忍着窝火,低下头自顾自背起单词。
  教室后排,角落,本该趴着另一个人的位置依旧空着。
  ——————
  午饭铃响,这一次,郁夕铃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多留十五分钟,而是抽出背包侧袋的伞,直奔食堂。昨夜她因为得知了一些消息心情有几分小激动,入睡略晚,今早也跟着起床迟了,导致早饭潦草应付了下,没到中午,肚子便一阵阵空虚。她现在很饿,并发现这种状态无法让她继续学习。
  “才放晴一天——也不算,是多云——怎么又开始下雨了?”随口抱怨着,经过因某些原因聚在大厅的人群,她在大厅尽头的雨帘前停下脚步,解开伞上的扣,撑起。
  这时她才发现,其身后人声之嘈杂,甚至比就在她头顶响起的噼啪的雨声都略胜一筹。十几秒前她已注意到这些人都围在布告板前,议论纷纷。
  她历来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索性开启声音屏蔽模式,将思想沉入自己的世界。
  不过,仍有两三段碎语不可避免地绕开屏蔽,微微触动她的一小部分神经回路。
  “怎么又无故旷课了?太嚣张了吧......还没劝退?”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并不出众,但看起来还挺文静的脸颊。那个女生给她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只不过,事实是她不时便无故旷一两节课,隔三岔五便能“荣获布告板提名”一次——按某些好事者的说法。一条马尾摇晃在她左前十五步左右,低垂着头,淋着细但是冰冷的雨。她认出那是当事人。
  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屑于知道。
  食堂门口,一张头发蓬乱程度丝毫不亚于吕源的陌生面孔从她身旁路过,提着一袋盒饭。她比平常遇见生人多留意的他两到三秒,便不再关注。
  也许是哪个老师的儿子吧,在别的学校读书,寒假被带到这儿来受监督。
  只是,见多了吕源,她无端感觉这人不一般,不过并不招她喜欢就是了。
  吃过午饭,回班,继续学习。她没有午睡的习惯,这在她看来纯粹就是白白浪费时间。只是,最近她感觉到了下午精力稍微有些难以集中。
  下午的物理课尽在讲些好似哲学三问般的高深物理题。物理向来不是她擅长的,因此她的思绪被迫游离在黑板之外。她心里清楚,这种时候宁可写些别的作业也不能发呆,不过她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放下笔,将视线瞥到窗外。
  天空阴云层叠,黑得仿佛泼了墨,让她愈发绝的有些透不过气。对面房顶不是很整齐地排着一排麻雀,有一只孤零零地站在最边缘,明知会飞,却还是担心它坠下。
  绝大部分麻雀看起来相谈甚欢。
  麻雀突然都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一起被惊动了,齐刷刷地飞向远处。蓄了一个下午的水,倾盆大雨终于密实地压下,狠狠打在灰褐色光秃的残枝上,使之剧烈颤抖着,在恐惧中支离。
  她一愣,往常冬天似乎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游神,在心里责骂自己一顿,目光转回课本上。
  然而天公仿佛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没几分钟后,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不知从何飘起,似乎是个女生的声音。
  紧随其后,教室里——或者说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某层楼的班主任的谩骂,其言辞之激烈,根本不堪入耳。
  于是啜泣又转为更重了几分的无助的哭号,教室里掀起一阵交头接耳。
  “都安静,等我几分钟。”物理老师显然听不下去了,拽开门,随手一掩,便往楼梯大步走去。
  片刻,楼上传来两个老师争执的声音。
  班上有夸物理老师性子直率的,也有说多管闲事的,或者讥笑这个女生——就是逃课那位——不知好歹,以及诸如此类辛辣的话语。
  郁夕铃不予理会,埋头刷题。
  她不知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总是,哭声最终至少是微不可闻了,物理老师气冲冲地回到教室,把门一甩,砰,重重合上。
  “哪有这样的班主任?对着自己的学生跟见到仇人似的。”
  “老师......”有同学怯于物理老师的脾气,弱弱地提醒道,“她......貌似是那个经常逃课的......”
  “就算这样,”物理老师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打断了他,“你们难道不觉得身为老师——尤其是班主任——有责任也有义务搞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她这么频繁地逃课,然后努力让她转回正轨吗?动不动嘴里那么难听,这难道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样子?他配当老师吗?!”
  全班没人再敢说一个字。相处一学期,这位祖籍东北的物理老师的脾气他们心知肚明。
  后半节课自然没能好好上。
  ——————
  黄昏时分,天色已暗。雨小了,还没停。
  郁夕铃合上五厘米厚的作业的最后一面,正想起身,忽觉一阵眩晕,仓促间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住额头,深呼吸数次,方才稍稍缓过来。旋即,鼻腔深处轻微地瘙痒一阵,一个喷嚏无法遏制地打出。她感冒了。
  环顾四周,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感到有些反常的疲倦,担心撑不过今晚,便想暂且先回家。寒假补课是可以自选是否参加晚自修的。一般她当然会留下,只不过今天的身体状态似乎不允许她这么做。
  到办公室向许蔚然申请回家,却没想到这位平常一直几乎不管她的班主任将她叫住了。
  “小郁,我们商量个事怎么样?”
  郁夕铃一愣,她自认为平日表现肯定不会受到什么批评,这么突然一问,让她有些困惑。
  不过,师命不敢违,她也只有答应。
  “就是,明天开始能不能让栾风崇和你做同桌?平常你稍微照顾照顾他。”
  啥?要那个没有半点上进行的家伙和我坐?还要我照顾他?那种家伙一眼都不想见到,还照顾?不被他影响都已经算很好了!许老师你究竟想干嘛?
  即便有些愤怒,她知道不能对着老师发火,只好强装冷静。
  “那个......老师,我平常学习起来自顾都有些不暇了,要这么做可能......”
  “我清楚你心里想的什么。”许蔚然语气骤然一冷,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就是,虽然有些对不住你,但栾风崇他......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具体也不方便透露,总之能不能先试几天,实在不行我再换成吕源或者谁的。”
  “行......行吧。”即便极不情愿,她着实被前面一句话的语气吓到了,不敢不答应,“那......老师我感觉有些头晕,早点回去了......”
  “稍微再帮我点忙吧,不用几分钟的。”说着,许蔚然拉开抽屉,拿出一袋用夹子封口的猫粮,“你家记得住在九蛟那边,应该刚好路上有个老小区,在第一个路口转进去之后直走两个十字路口......然后左转的左边两栋楼之间有个堆放杂物的巷子,有个纸箱后面常住着一只流浪猫。今天我要待到很晚,所以想让你帮我喂下它。”
  “哦......大......大概喂多少?”
  “一只手捧一堆了量吧,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它吃多少,一直都是这么喂的,也没看它瘦,应该没问题。”
  “那......我先走了。”郁夕铃毕恭毕敬地接过猫粮袋,旋即转身飞也似的溜出办公室。
  许蔚然目送郁夕铃出了办公室关上门,而后轻叹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唉,这孩子......”
  ——————
  是在大厅,尚存几分天色时分,她远远望见那个经常旷课的女生,背着一个仿佛随时都能把她压倒的满当的米色双肩包,埋头在雨中行走,任由雨丝微微染湿她的黑发与衣襟。门卫好心递给她一把无主的伞,奇怪的是,她没收下,依旧只身在雨里穿行。
  无意间,两三滴飘雨落在郁夕铃手背上,很轻,但是很冰。
  走在灰如天色的石砖路上,她有些涣散的思绪落在黄白的路灯与街边店铺的模糊灯火交织形成的光影面上,看着自己尚不是特别明晰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
  不知不觉,石砖路已在一个九十度转角处来到尽头,稍低一阶的柏油路横亘在前方。
  她忽地意识到自己本是打算去买盒感冒灵的,而现在这个百姓大药房正处在她右后方。而且,回家也是右转,不过马路。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边喃喃自语,她转过身,却恰好迎面相遇那个女生,低头向着她——不,向十字路口走来。见到她——也许是看到她身上藏青色的冬季校服,将头低得更深了。
  借着街灯,郁夕铃注意到她的眼眶似泛着一圈微红。以为是被骂哭的,她没太在意。两人错身而过。
  檐下,收了伞,随手往墙上一靠,她一边推门,一边朝柜台大声说:“黄阿姨,一盒感冒灵,谢谢。”
  她母亲和这名医生是初中过来的老相识,因此,她和黄阿姨也早就很熟络了。
  “夕铃啊,两个月没见到,感觉你瘦下去了喂。学习也太用功了吧?”黄阿姨关切地问道。
  “有......有吗?我倒是感觉这段时间吃得挺多的。”感到阵阵暖意,郁夕铃有些腼腆地回答道,“还怕自己长胖来着。”
  “现在你们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也辛苦,就应该多吃点。”
  接过感冒灵,在书包中翻找现金时,她忽听黄阿姨问道:“对了,夕铃,你们学校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吗?”
  “不都放寒假了吗?补课什么的又是自愿的,能有什么压力?”郁夕铃有些奇怪地问道。黄阿姨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刚才不是有个你们学校的女生走出去了吗?她先前问我有没有安眠药来着。因为是处方药嘛,我这儿肯定是没的......”
  郁夕铃转头看向大门,愣了片刻。
  一丝沉默因此在空气中漫开。
  “那个,黄阿姨,我老师还拜托了我一点事,我先走了啊。”她把钱放在柜台上,匆匆离开。
  黄阿姨轻叹一口气,眼神中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严肃。
  迈出大门,四顾时,先前的女生已在红绿灯对面。
  “看上去,应该......没什么事吧?希望是我多虑了。”
  目送那女生消失在视野尽头,她方才转向右边,朝家的方向走去。
  ——————
  到老小区附近时,天色已近乎全然漆黑,只有西天一角仍余一线稍亮的灰。
  老小区的路灯也有些老旧,灯光昏黄,加上居民楼窗中的灯火,也不足以照亮全部路面。除了一家小商店,两家餐馆,没有其他任何店铺开门。是晚上,路上也自然鲜有行人,汽车有些随意地停放在周围划出线的车位上。暗处不知什么窜过,也许是流浪猫,也许不是。
  感到有些心跳加速,她咽下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往小区深处走。
  七扭八拐,灯光明明暗暗,有些地方索性看不清路,在不知提心吊胆地走了多久之后,她总算来到了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左转——
  她驻足看向左侧。那里仅有两盏相隔甚远的街灯一直照到尽头的三岔路口,较近的一盏还有些暗。一些巷道里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都是居民区,应该没事的......对吧?
  踱步良久,几次四顾无人,她终于向左侧迈出一步。
  缓缓接近巷道,慢下的脚步都转化成了心跳频率。
  巷道在即。
  她正转头望去,忽见巷道尽头两粒暗黄的光点一闪而没,吓得踉跄退后数步,浑身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大脑正紧急思考着那是什么,那一对光点却又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四肢开始发软之际,她忽地意识到那是一双竖瞳,在夜里反射了微弱的光。
  是猫。
  她稍微松了口气,不过旋即意识到,尤其是在夜晚,似乎不能盯着猫的眼睛看,否则......
  “喵呜——”
  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使她惊退五六步,正要转身跑走,忽地发觉猫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朝她冲过来。
  只是叫了一下。
  勉强平抑有些疯狂的心跳,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拉出那袋猫粮,取下夹子,一步一停地缓缓靠近。
  借助居民楼极其微弱的光线,她看到那猫立起身子,窜进身后的纸箱堆中,只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打量着她。
  她轻轻蹲下,将伞夹在脖子中间,把猫粮在左手手心倒出锥形的满满一捧,举在身前低处。
  她看见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食物,但迟迟不出来。
  “怕我吗?我都有些怕它。”她忽然觉得自己安心了许多。
  又等候片刻,四周除了微弱的雨声外一无所有的寂静使她内心的不安重新翻起,便随手拉来一块纸板,放在一个纸箱外翻的盖子下,刚好挡住雨,旋即讲左手的猫粮倒在纸板中心,边起身边给猫粮袋子夹上夹子,一手将之塞回口袋,一手握着伞,活动活动僵了很久的脖子,打消了想见见这只猫的模样的念头,转身,匆匆离开。
  原路返回时,她的余光在不曾到达的道路彼端似捕捉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心中一惊,没细看便加快脚步,转了很多道弯,急急地向外街道走去。终于看到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她方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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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在数字9处停下。。
  郁夕铃走出电梯,取出口袋中的钥匙,向右边的大门走去。
  门拉开一条缝,一阵阵饭菜的香气扑鼻,只是,不知为何,锇了半个下午的她却感到没什么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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