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白色的碎片散落在自己身旁，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变得虚无缥缈，或许这里曾有一个美丽的灵魂，但或许她从未存在过，只有这一堆碎片在自己身旁浮动，而其它都是自己的幻想……
　　碎片如群星一般围绕着沈胤，用最为简单的方法诠释着自己的美学
　　沈胤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碎片，原本看不见的双臂变成了一对玻璃制品。碎片缓缓停在了沈胤的手旁，随即也变得晶莹剔透，银色的泪滴流过他的手臂，此后便消散在了虚无中
　　…………
　　白色幕布渐渐黯淡，唯有沈胤的身体渗透出点点微光，可这并不足以驱散黑暗
　　沈胤的眼前忽的闪过几个暗红色的字符，转瞬即逝，但却给沈胤留下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你曾經走過的路……〕
　　〔替你再回憶一遍〕
　　眼前的黑色幕布上涌出难以计数的黑色字符，如潮水般涌向他，沈胤的心头一颤，但却丝毫没有回避它们的想法，他将手伸向无边的黑暗，但指尖的丝丝风引却让他切真地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
　　一股空灵的触感从指尖袭来，随即便顺着手流了过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理应让他本能地缩回手臂，但……总觉得不想放开呢…？
　　墨黑的印记侵占了沈胤的大部分身体，直到自己完全被其裹覆的那一刻他才换过神来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在一开始就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这里不是自己的内心吗？那自己又为什么要怕呢？
　　或许……自己应该应承它们
　　………………
　　双眼真正意义上的归入了黑暗，但刹那间又沐浴在了无比柔和的日光之下
　　准确的说，是树荫与日光形成的光影之下
　　沈胤的眼睛本能地闭上，但光线似乎还是毫无遮拦地穿透了沈胤的意愿
　　或许它想要逼迫沈胤接受这段回忆？
　　沈胤的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提起手中的武士刀毫不犹豫地贯穿了眼前护士的心脏
　　“你想要杀了我？”
　　他没有回答
　　“……呵……你们向来都是这样的……”
　　没有回答，或者，懒得回答
　　沈胤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心中涌起莫名的冲动
　　刀刃被干净利落地扯出，护士的身体随即微微向前一倾，倒在了他的怀中
　　“呵呵……（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
　　她被他推开，稍带余温的尸体从他的侧身坠下，地板上传来一声轻柔的微颤，斑驳的光影静默地注视着她，沈胤与它一并接受了她的死亡，尽管意义不明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自己确确实实地杀了一个人…即使原因不明
　　“呵呵。”
　　沈胤迟疑了几秒，最终发现这一声事不关己的冷笑似乎是自己所为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了？
　　那是回忆中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呢？
　　他有点说不清楚了
　　这时的沈胤才恍惚般的找回了自己作为正常人的情感
　　如果是最为切真的画面还能让他对自己滥杀无辜一事有所怀疑，但恰好是如此模糊的梦境……沈胤却能鬼使神差般地补充出某些本身并未显现的细节……
　　那么……之前的那位……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到底要做什么？拯救世界？
　　呵……呵呵……
　　真tm好笑…
　　谁能指望一个杀人犯拯救世界？这件事本身可就足够扭曲了…
　　我是创世神吗？我真的是吗？
　　开玩笑吧
　　沈胤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中的两只…不可名状的怪物正在撕扯着自己，双方似乎都想让自己向它们各自的方向倒去……
　　不存在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两种感情相互交织叠加的怪异哀嚎
　　这是精神上的不可名状之苦
　　……
　　……
　　［怎么？你哭了？它对你说了什么？］
　　…
　　［别搁着装死人，说句话，老子知道你活着］
　　……
　　［啧…这家伙不会被抽成干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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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杀人了？
　　［…它对你做了什么？］
　　她说要让我修正……世界
　　［啊？什么狗屁玩意儿？感情整这么大阵仗就说几句废话？谁爱去谁他妈去，反正老子不去，还有，你那句“我是不是杀人了”是什么意思？它知道你杀人了？］
　　她……她归还了一部分记忆……我失去的那部分
　　［那好，我概括一下，你看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PPT然后你丫的就相信自己杀人了还有一堆负罪感？］
　　江恂似乎还带了点嘲笑的意思，不过…也算是关心吧？
　　……其实…很真实…不过我也不清楚原因
　　［唉……真实性和正确性我先不论，那就算你丫承认了自己杀人了，想要补救，那你想干什么？嗯？］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搅乱了沈胤关于自身罪恶的思索，不过也算是件好事，毕竟人一开始道歉就会不可避免地矫情许多了。
　　我…………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典型的脑瘫，我很讨厌圣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妈的屁事儿不干就只知道搁这祈祷……祷祷祷！怎么她妈的不祷死你们这群沙口！行动大于忏悔懂吗！行动大于忏悔！］
　　被江恂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后沈胤倒是清醒多了，或者说，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开解自己罪恶感的方法…至少他本人这么认为。
　　那我该怎么办？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谁被我杀了……
　　沈胤想要努力回想起那片记忆的细节，但记忆中的人影却像汇入海洋的溪流一般，模糊了个体的边界，成为了一个抽象的“她”，她的身份是医生还是护士，声音甜美亦或呕哑嘲哳，性格和善又或许冷漠，这些都被剔除，最为纯粹，最为单调，“她”的存在，仅仅只是与三件事有关，其它的……
　　［……怎么了？想起来了？］
　　不……好像基本都忘了，不过话说你应该能够看到吧？
　　［哼，老子要能看至于问你么，这家伙用我把你套过来结果倒是把我给隔到外面了…我居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真烦…不过有一件好事，那家伙八成是死咯］
　　她……死了？
　　［别老她她她的，你不会对着那玩意儿X虫上脑了吧？让我猜猜，它用一个长得不错的身体和你说了一堆大道理把你给感化了？］
　　……
　　（短暂的沉默）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信那玩意儿说的话？怎么，你宁愿信它不信我了？］
　　但是……她为什么知道那些呢？
　　［鬼知道，到时候你死了回去问沉梵不就完了。］
　　死回去…等等，我现在在哪？我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啊？
　　［你现在躺在医院的床上，不过如果要具体到意识呢…我把你意识锁在了脑子里，所以现在除了我的声音你啥也感觉不到。］
　　唉！为什么啊？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是在树林里来着？难道你锁住我的意识是为了把我运回床上吗…
　　［哼……老实说，如果我真的能够把你给夺舍了那你估计早死了，我就是检查了一下你的脑子，估计送你回来只是因为那个什么破机制而已吧。］
　　等等，夺舍？！你想干嘛？
　　沈胤下意识的向后靠，但似乎撞到了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想听真话啊？］
　　江恂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不会来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能完全控制你的身体我早就杀人跑路咯……不过你的好儿子完全没给过我这个机会啊…］
　　听起来有一点点认真的意思……还有些许发狠的感觉？
　　［好啦，不要去在意这种根本不会出现的情况，我先说说现在你脑子的情况，首先，确实，你脑子里确实有一部分空白被补全了，不过我看不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她归还的那一部分吗？那段我也记不清楚了
　　［那就对了，跟沉梵一个德行的家伙你也敢信？］
　　你好像很排斥她？
　　［我不管你听它胡扯了些什么高大上的鬼东西，你都不能没头没脑地去做它想让你干的事，这种事八成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万一……
　　［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她的话就完全不可取么？
　　［怎么，它还给你提了几点拯救世界的确切方法啊？去地心放个炸弹把整个世界给炸了？］
　　不是这种奇怪的建议啊喂！不过……也挺奇怪的。
　　［哦？说来听听？下次也编个差不多的骗骗你］
　　……（短时间的冷场外加叹气）算了，我想想…她好像要让我解放…呃…「他」？还要释放「她」？应该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喂，你搁这出谜语呢？全世界都是谜语人？不过至少表明了性别，好吧，勉强算有用，或许吧…］
　　（*咚！咚！咚！）
　　［嗯…算了，我不留你了，和你的芸姐姐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