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监控

　　深夜时分，在警卫处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她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扎着马尾，秀气的脸庞却带着些硬朗的弧度，显得十分干练。
　　不过，她正汲着奶茶的吸管，喝着一杯，桌上还放着一杯，带着点焦躁的眸子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我，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又坐回了她的位置。
　　这让我对她的印象瞬间下降了几分。
　　不过，还是该打个招呼。
　　“你好，请问该怎么称呼……”
　　“夏！”她一挥吸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发言，她的声音也和她的外表一样，十分简短有力。
　　“那夏小姐……”
　　“夏姐、夏领队，怎么都行。”
　　真是奇怪的称呼……
　　“哦，那夏小姐，我来这里是……”
　　“什么？”
　　“哦，夏小姐，我来这里是……”
　　“行了行了，真死板。诺，走流程，签字，再说你要看哪里的监控。”见我不顺她心意，她随意地从文件夹抽出一张A4纸递给我，就低头逛起了某个论坛。
　　“……”
　　这服务态度……
　　算了，没必要计较。
　　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把纸递还给她。
　　环视了一圈，这个警卫处的设计也挺有科幻感，被3D投影环绕着，是各个摄像头的实时监控画面。
　　层层叠叠的虚拟屏幕，略微估计一下可能有上百个。
　　有附近街道的、有附近商店的、甚至我还看到了公司的大门等等。
　　“楚羽么……喂，这位小哥，告诉我你要看哪里的监控。”
　　“中科大厦与右双子塔之间的巷子。”
　　“噗！”她被呛了一下，旋即转过头用奇怪的表情瞪着我。
　　“你为什么要看那里的监控？”
　　“怎么，不行吗？”我反问道，旋即也瞪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的性格总让我很不爽。
　　两人就这样瞪了起来，最终还是她躲开了视线。
　　“行是行，不过今天那里的监控坏了……唉，真是服了，老娘我居然会服软……”她转过身小声嘀咕，纤长手指在虚拟屏幕上以极快的速度点击，然后把放着监控录像的虚拟屏幕甩到我的面前。
　　“喏，拿着。”
　　“嗯，谢谢。”
　　带着虚拟屏幕，随意地找了个沙发坐下。
　　瞟了一眼依然在逛论坛的她，发现她没什么反应，我才把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既然她能直接给我看，说明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那——
　　调整时间，设置在今天早上。
　　这就是……那个巷子的监控。
　　是虚幻还是现实……
　　是真实还是臆想……
　　结果就在这个屏幕里。
　　手指微微颤抖，点击了播放键。
　　时间：上午7：10。
　　兹兹——
　　屏幕变成了黑色。再过几秒，忽然又变得清晰。
　　有一个人走进了巷子。
　　因为黑暗的屏幕，我看不清他的脸。
　　那个身影……我绝对认识。
　　但是他的名字，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迟疑地走进了巷子，像是被什么引诱进来。
　　慢慢地、向巷子深处走去。
　　漆黑的巨大身影堵住了他出去的道路。
　　然后……
　　黑暗的场景中是无法直视的残忍场面。
　　血液飞溅。
　　脏器爆裂。
　　巨口撕扯。
　　不知道为什么，人体的挣扎一直没有停止。
　　仿佛那绝望的呼喊能透过屏幕。
　　猛地滑动时间轴，直到——
　　时间：上午7：40。
　　那熟悉的电动车出现在巷口。
　　“……”
　　所以……
　　所以！
　　我经历的，全部都是真实！
　　“哈……哈……”
　　急促地喘着气，又吞一下唾沫。
　　“喂喂，你那么大反应做甚？”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呜！”
　　身体猛地一缩，手指握拳，就顺势向面前的人打了过去——
　　视线扫过，才发现面前的人是那个夏小姐，不是那个怪物。
　　可我这冲动的举动，拳头已经缩不回来了——
　　“咔！”
　　没想到，外表只是个普通女性的她，却能精准地接下一个成年男性应激反应下的力量——
　　她叼着吸管，沉着脸，轻而易举地接下了我的拳头，旋即将我的手反扭到一边。
　　剧烈的痛楚使我几乎不能思考。
　　“放手！给我放手！”
　　“放手是吧？冷静下来了吗？”她一改刚才令人无语的性格，淡淡地盯着我，黑色的眼眸下是锐利的视线。
　　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冷意。
　　“……对不起。”跌坐回沙发上，我开始道歉。
　　因为刚才那样的反应，是平时的我不可能做出的动作。
　　那只是在宣泄内心的情绪而已，如果因为这样又伤害到了其它人……
　　不，应该不会这样……
　　“行了行了，道歉有用吗？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出乎我意料外的问题。
　　“看到什么？”我愣愣地回答道。
　　“不回答就算了，我陪你再看一遍。把刚才看到的忘掉，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她回避了我的问题，坐在我的身边，重新播放监控录像。
　　“你一起看又会怎么样……”
　　“嘘，别再BB，安静看下去。”
　　她的话里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兹兹——
　　屏幕再次变成了灰色。
　　过了一会，屏幕又亮了起来。
　　“监控修好了？”她嘟囔了一声。
　　时间：上午7：10。
　　没有人进入小巷。
　　没有那个黑影。
　　没有那血腥场面。
　　时间：上午7：40。
　　熟悉的电动车。
　　但骑着它进入小巷的人，居然是那少女姿态的我！
　　她丢下了头盔和背包，等了几分钟后快速离开。
　　我一把抢过屏幕，重新播放。
　　和刚才的画面如出一辙。
　　“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这就是现实。”
　　“是吧，所以说啊，年轻人，遇事别乱想！牢记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
　　“喏，拿着，这奶茶本来是给那个老家伙的，他还没回来就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