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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营口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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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一个苗条的女子提着一筐卤肉回来,此人正是三师傅。女子眉峰似剑,手指修长,走路如同鸿毛轻盈,若是从地上飘过一般。白明与三位师傅在山上十几年,师傅们好像不曾老过,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白明已经烧好了饭菜,四人围坐桌前。此时夜晚炎热,山上蚊虫叮咬。三师傅被吵的不耐烦,摸出来別在身上的绣花针,手在空中挥动,却连手影也看不见。
  等三师傅停下来,只见细线之上挂着一串苍蝇和腰细的蚊子,还在扑翅挥脚,嗡嗡作响。三师傅对白明说到:拿去油炸,孝敬你家二师傅。
  二师傅惊慌的把一串蚊虫丢走,满脸笑嘻嘻,说到:吃不得,吃不得。
  三师傅便说:不吃啊,那一会儿把碗洗了,小白还有数学作业。
  二师傅两米高的汉子,却把身子弯的比三师傅还低,说到:没问题没问题。
  晚饭过后,白明安静的坐在别屋做作业。他不但解方程不用草稿,几何问题也是直接在心中勾勾画画,然后一笔落成。
  三位师傅坐在大厅,二师傅最先开口,说到:后天就要去学校了,终于可以出岛了。不过这么多年看着这小白长大,还有些不舍呢。
  大师傅问:小白现在神性有无。
  三师傅说到:这么多年食药草,吃谷饭,神性已去之八九。
  二师傅说:还好这小子不记得。破壳时候十一岁孩童大小,却一拳打断了我三根肋骨。我们十几个宗师,都拿他不得。
  大师傅又问:铅甲能不能脱了,总不能让他穿着上大学。
  二师傅说到:我看可以不穿了。铅甲十几年渗透,小白的身体已经和常人相差不是很大。虽然对普通人而言还是很强,但当初可是子弹都打不进,现在能被我打肿了。
  大师傅也说:眼神也不如破壳时候犀利了,我刚才串蚊子时候,他明显看不清楚。当初我可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防不住。
  大师傅听着,沉思道:我们三人力抗那群老不死的把白明保下来,从营川坠龙到现在已经过了八十多年,总算是有点成效。虽然小白现在人性胜过神性,但以后的事我也拿不准。那边的意思还是一样,趁神性无几,永绝后患。
  二师傅直接喊到:他妈的,谁敢动老子跟他没完。
  大师傅又看向三师傅,三师傅思虑片刻,说到:我们都亲自经历过营口坠龙事件,那种存在可不是我们武人扛得住的。这些年我们想尽办法削弱小白神性,为的不就是让他做个凡人,像凡人一样生活思考,将来站在我们这边。我和莽子一样,小白不能死。
  大师傅欣慰说到: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就让小白进城上学,我们暗中盯着,免得他捅出天大漏子。
  因为过两日就要入学了,三位师傅便不再训练白明,只让他安心准备。太虚共有三座主要岛屿,岛上人以种地和养飞禽走兽为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然而不足四百户的人家,却合资在岛上建了一座发电站和一个生物研究机构。
  岛上还建了一所学校,囊括小学到高中的课程。听说老师的工资都是村里给的,因为高中以后就只有二十个人入学,一个班才不足十人,国家认为给这笔钱不划算。反正白明上学从来没花钱,不过高考还是要去城里。
  等到离岛这天,晚饭过后,三师傅就带着白明来到岸边,途径岛上一个小卖铺,白明走进来买了点零食带着。
  卖铺老板是一对偏瘦的夫妻,脸上总是挂着随和的笑容,几乎从来没有看见他们发过脾气。店铺和一个中型超市一样大小,货物齐全,老板还在隔壁卖上手机,又是三家网络运营商的岛上代理。
  后来网购盛行,老板又扩建一间屋子,承包了各大快递公司的岛上业务。老板更是好说话,岛上人需要的东西和他说一声,他进货时候就一起带来。两人暗地里还有一个别的经营,岛上人知道,但不明说。两夫妻和气经营,深受村民喜爱。
  白明结账时候,老板笑呵呵的问到:去哪里上大学。
  白明说到:去西安。
  老板又说:西安学校难找,你在哪个学校,我说不定知道在哪里呢?
  白明说到:西安外国语大学。
  老板道:是个好大学,有前途。
  白明告别老板,提着东西出门了。老板笑呵呵看着几人离开,别人只觉得他对谁都一般好,但从始至终他就只看重白明一人。白明从小到大,老板每年都悄悄给他拍照,还发给一个岛外陌生人整理成册。但老板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白明的偏爱,只是不时给他一些不会惹人注目的方便。
  见几人走远,老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快递发到西安外国语学院,请注意查收。
  老板看着白明离开,心中感慨万分。自己放弃岛外的日子来太虚隐姓埋名,一身修为藏尽,甘愿过这平庸的日子。岛上除了孩童,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自己为了来岛上定居可是不惜一切代价。而如今白明离开太虚,自己任务完成,心中反倒失落。
  白明和三师傅上了一辆渡轮,黄昏时候启程。渡轮上还有四个少年少女,都是本届的高中毕业生。一个少女走过来,看着白明三师傅,问他:你妈妈好年轻哦。
  白明说到:这是我三师傅,我是捡来的,没有爸妈。
  少女说到:你家几位师傅也是奇怪,不住在村子里,偏偏要住在山上,让你每日跑十几里山路上学。
  白明说到: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少女惊讶:十分钟,你飞啊?
  白明说到:跑啊。
  少女一脸鄙夷,说到:吹牛。我爸可是高手,有一次跑你们山上,来去也用了一个小时。难道你能比我爸厉害。
  三师傅心中想到:他可比你爸厉害多了。现在跑十分钟不到,破壳时候可是眨眼之间已是千里之外。
  三师傅如此想着,心中暗自得以。把白明变成这个憨小子模样,可是世间一大了不起的成就,说不定以后可以记录史册,成为历史一大美谈。
  夜里实在无趣,海风微凉,天地一色。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幕上,只有一个红斑亮点。等到第二日起床,白明就帮着船长拉网,今日吃的什么,就看网中有什么了。
  船长拉网感觉力道不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等到网拉上来,果然除了一堆废弃垃圾和无用的礁石,再无一虾半鱼。船上人人看着船长,一人说到:老渔夫今日要我们吃石头嘞。
  船长说到:你也不怕噎死你。
  一人起哄:都说你是捕鱼神手,我看是捡破烂神手。
  船长不再理会,对助手说到:你看着船。
  说完这话,船长拿着一把匕首跳入海中,一头扎进水里。而渡轮保持匀速行驶,没有要等候船长的意思。白明心中好奇,三师傅却换了一条短裤,只用一块丝巾裹了胸部,躺在太阳山下睡觉。白明不禁看得惊奇,从来不见师傅这样时尚。
  船长扎进水中十几分钟了,还是不见浮上来。这时听见船上有人喊叫,白明走过去一看,只见船长骑在一头长达三米的剑鱼身上,匕首插在剑鱼后颈。等到渡轮驶到船长身边,他一手拽住绳子,将剑鱼绑住,然后抓住梯子爬上来。
  渡轮上人人拍手称奇,船长甚是得意,大手一挥说到:今天吃全鱼宴。
  船上人都相互认识,船长本就是村里的,人人都如朋友一般。抓到鱼后,客人们自觉帮忙,有的去厨房操劳,有的帮忙摆盘烧水。只见一汉子打个响指,指尖雷火一闪,点着煤气。一女子手掌为刀,利落的将鱼骨砍断,放锅里慢火熬汤。
  又一男子提上来啤酒,天气炎热,啤酒已经不凉了。男子提上来一桶淡水,将啤酒放入其中,水竟然在男子手臂周围结冰。
  船上无人觉得惊奇,岛上生活,谁还没有一点寻常无奇的本事,不足为道。众人却停下来看着悠闲自得的三师傅,三师傅抬手一挥,六只海鸟竟然从空中掉下来,准确的掉进一个盆里。三师傅说到:海鸟陪海鱼,提鲜。
  无人看见三师傅如何出手,心中都是倾佩。一女子捡起来海鸟,说到:毛多了点。
  女子用手一抹,手中出现一团烈火,将海鸟羽毛烧了,化作黑灰散落地上。
  白明看得干瞪眼,自己除了力气大点,好像就没有什么本事了。只好乖乖的打杂干活。黄昏时候,宴席备好,啤酒也冰的正合适。船上人坐在甲班大吃大喝,都是熟人,谁还讲吃相,只管痛快豪饮,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一汉子酒醉诗性发,吟道:今宵酒醒无何处,江湖名录眼波中。
  另一女子接到:莫问我剑挑苍穹,无住无往亦无来。
  一汉子道:我与太白游镜湖,来来,酒满上,莫装逼。
  这话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说到:满上满上。
  夜里众人快活够了,酒醒的回房,酒醉的席地而睡,第二日醒来才去更换干净衣服。游轮靠岸之后,行人各自离去。船长得知白明大学修的是社会学,心中不免奇怪,说到:我们岛上都是学生物的,还没有学社会学的,你是第一个。
  一个少女听见,走上来问:你竟然不学生物?
  白明说到:为什么都要学生物呢?
  少女说到:究生命之理,成非凡之道。
  白明回:究社会之理,成无道之道。
  女孩傻眼了,不在多问。却说到:人总有一死,死了还有什么道。我就想不死。
  白明道:道为道,人死道在。
  这话在别人听来必定是异常,但岛上人却觉得平常。上岛之人,除了少数躲避祸端的,谁人不想成就不朽之路。前人靠修炼,但现代人不搞那套,现代人搞研究。要证道不朽,还得靠科学。
  轮船靠岸后,行人纷纷告别。白明和三师傅乘坐高铁来到西安,车上白明问师傅:他们都学生物吗?
  师傅说到:没啥稀奇的,岛上种地的,随便揪出来都是博士。
  白明简直不敢相信,说到:看不出来。
  三师傅道:你看不出来的事还多着呢。
  白明道:为什么他们都学生物。
  三师傅说到:想长生呗。
  白明道:我也想长生呢。
  三师傅道:你不需要。不过你想转学生物系也是可以的。
  白明道:算了,大不了以后多赚钱,要是能长生,那一定也能买。
  三师傅心中想着,你还学个屁的生物。我想绑你到研究所研究研究,说不定长生就不是梦了。你以为你每个星期去抽血化验是给你治病哦,不留下点东西,能放你出来?
  白明到了西安,找到学校安顿行李,三师傅住在学校旁边的酒店。第二日三师傅就带着白明置办几件新衣裳,白明说到:我有衣服的。
  三师傅道:你准备穿着你那个道袍去上学,当个大学里的小道士哦。
  白明想着,自己除了干活时候穿的粗布衣裳,的确是没有别的了。三师傅又给他办了一张银行卡,往里面存了一万块钱,把卡交给白明时候说到:这是学费,以后我会每隔几个月就给你打钱,你不够用时就给我们打电话。但师傅们穷哦,你要省着点花。
  白明当然不知道,就在自己收拾宿舍这天,三师傅就买一个镯子就花了十几万,还有一个玉簪子也是二十多万。买的几套衣服也都是四五千的,可是一点都不像穷人。但白明眼拙,压根看不出来衣服贵贱,真以为师傅们在山上种地,估计是没钱的。
  白明差点感动的想把自己存放几坛子钱的事告诉三师傅,让她买件好点的衣服。只看三师傅进城以后整天穿着短裤短衣服,肚子都露出来了,真是可怜。
  但白明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保密。要是把钱拿出来,指不定又给二师傅拿去买酒了。不如自己存着安全,只是下次要多带点出来。这次就在衣服里藏了五根金条带着,也不知道够不够用,听说城里的物价贵着呢。
  逛完街回到学校,白明直接倒在床上,这陪女人逛街,怎么比修行还累了。等到晚上八点,白明又被三师傅打电话叫起来,三师傅让他换上新买的衣服,说到:你考完试了,也算是成年人了,师傅带你去成长。
  白明好奇问道:什么是成长?
  三师傅说到: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岛上小卖铺的老板坐在沙发上久久沉思。就在这个晚上,他收到一条短信:感谢你为伟大事业献身,包裹我们已经收到。酬金已备,待你查收。
  老板看完短信就删除了,心中思虑万千。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反倒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这时候他妻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到:要出去吗?他们应该不会亏待你。
  老板久久没有回话,说到: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妻子道:我也是,但大业未成。
  老板说到:大业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来岛上十二年,早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妻子温柔的看着他,说到:你可是宗师,总能派上用场。
  老板摇摇头:习惯了平静,反倒不知道要怎样去折腾。我已经为我们的事业做了我该做的,往后就交给他们吧。
  妻子说到:在这里养老还不错的。
  老板拿着手机,给对方回信:往后交给你们,有需要可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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