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超平没有想到，自己在高中的最后年居然破天荒地走了回好运。
　　学校享有种每年期的针对高三学生的特长专项计划，届时，学校会公布通知，筛选新入高三的学生参加统组织的选拔，最终通过的学生可以获取到外校学习专业的机会。如果学生在外校接受了八个月的学习，取得优秀的专业成绩，并返回原来的学校参加高考，院校报考将享受专业特长生的减免优惠政策。
　　王超平自知文化成绩般，所以主动报名参加选拔。他并没有对选拔结果抱太大的希望，结果，短短几天的午自习后，教室前的广播音箱公布了最终通过选拔的名单。
　　“没想到，广播念的最后个人，居然会是我！”这个结果连王超平自己都感到意外了。
　　霎时间，班级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王超平的朋友们齐凑过来，把王超平托起来，哈哈大笑：“超哥，恭喜啊！这回要请客了吧！”周围的人也跟着应和起来，就连那些平日只顾着埋头写作业的尖子生们，也投向王超平以羡慕的眼光。
　　“哎，我是真没想到自己能过海选……请客就请客！”王超平咧咧嘴，拍了下手掌。
　　“好！”掌声更加响亮。
　　这时，教室前门带着拖长的磨地声，露出角，从中探出颗神情严肃的脑袋。“吵什么？”班主任冷冷的三个字使得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他又顺着门槛环视教室周，“王超平，你跟我来下。”
　　王超平说：“好。”出教室前回头看了眼大家，吐了吐舌头。
　　班主任只手揣在裤口袋里，说：“我刚才听到广播里的消息了，你就要去学专业了。”王超平回答：“是。”
　　班主任点点头，把揣在裤口袋里的手探了出来，手心里攥着包香烟。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用询问的意味看着王超平。
　　“我不介意，老师请便。”王超平心里觉得丝好笑。因为平日里他所见的班主任是雷厉风行、说不二的，这会儿怎么又客套起来了？看着还挺不适应……
　　点了烟后，班主任深深吸了口，吐出蛇般的缕白雾，说：“其实老师很舍不得你，平时对你这种成绩中等的学生关心不够啊……”王超平低下了头。
　　“你这孩子，其实文化成绩再努力些也有很大提升空间的，怎么都不知会我声就报名了？”班主任略微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王超平。
　　王超平无言以对。他很清楚，自己的确没有事先跟老师商量就直接报名，因为他自己倾向于做次尝试。
　　“但是既然你做出自己的选择了，老师也没有理由不支持你。”班主任接着说。
　　王超平嘿嘿笑：“老师，专业学完了我还会回来待到毕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专业学习的过程是很辛苦的，你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投入，甚至会压缩自己学习文化知识的时间。以往有的学生专业知识学的很好了，结果临近高考，文化成绩却不行了！这点你要注意，我可不希望我的学生到时候也出这样的笑话。”
　　“我尽力，我也不想捡芝麻丢西瓜……”
　　班主任点了点头，说：“你好好休息下，下午跟我去学校教务处登记，办理些手续。”
　　整个中午，王超平伏在课桌上，心里总是激荡不已，总是想要入睡却难有困意。“我真的要去学专业了……”班主任不久前对他说的话仿佛又在耳旁回响，而王超平自己又对未来在外校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他想象着自己学有所成以后，重返母校，踏进教室的大门，面对老师和同学们的欢迎。那个场面，似乎非常温馨。
　　王超平就这么直想着，大脑内不断活动，时间就这样悄悄从他身旁走过。窗外的绿荫下，金色的阳光如同淅淅沥沥的雨点样，斑驳洒在草地上、青砖上。
　　下午很快就来了。
　　第节课期间，王超平跟着班主任，走过教学楼前的广场，穿过狭长的步行小径，步入回环曲折的教务处。“很长时间才能再看到这些景象了吧。”王超平心里想着，他不时看回前面班主任的背影。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心情样看校园里的每处角落。
　　“到了。”班主任说完，脚步跟着停下。
　　办公室的门是合上的，看来里面已经有别的学生在登记了。班主任看了看表，说：“我们在这里等会儿。”他咳嗽了下，又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子。
　　还不到根烟的工夫，里面的学生和老师已经出来了。
　　“噢噢，原来是你和你的学生！运气不错嘛！”班主任脸上绽放了笑容，显然和对方老师是好友。
　　另位老师也笑了笑：“嘿，彼此彼此吧。”两人握了握手。
　　“老师好……”那位老师身旁的女生腼腆地吭声。
　　班主任略微点点头，说：“嗯，这孩子长得挺水灵。果然学校选学生还是要看重仪表啊。”他假装放手抖烟，实际上碰了碰王超平的右肘。
　　“啊……老师好！”王超平意识到了。
　　“哈哈，刘潞也就空长得不错，成绩就不太理想喽！倒是你这小伙子人高马大，看着就精神呀！”
　　两个关系要好的老师，总是爱将自己的学生拿来相互比较。
　　班主任掐灭烟头，说：“切，臭小子没跟我说就报名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带他来。”两个老师告别后，王超平跟着班主任进办公室了。
　　接下来，王超平登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并被审核的老师问了些比较日常的问题，像是有什么个人爱好、擅长的科目之类的，王超平觉得对方问得很随意，于是回答的也很自然。走出办公室以后，班主任又带着他去排队走了好几项别的程序。
　　师生两人忙到最后，也到了临近放学的点。
　　“总算忙完了，下午的课没上，全用来跑腿和填表了！”王超平打趣地说。
　　班主任白了王超平眼，说：“是啊，你是开心了，下午不用上课。我下午的休息时间也陪你浪费了……”
　　“啊……”
　　班主任忙了下午，把盒子里的烟抽完了。“不过总算事情告段落，你自己回家也要收拾好了。”
　　王超平点了点头。班主任注视着王超平，许久后说：“你知道自己要学的专业是什么吗？”
　　王超平沉默了会儿，说：“我大概知道些，是服务行业的吧。”班主任把烟盒丢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回头望着王超平：“不完全对，其实你去外校学的，除了做好名服务生的基本修养，还要学习些才艺。”
　　“才艺？”王超平略微有些惊讶。
　　“是啊，像是画画，或者唱歌什么的。”班主任掰了掰手指，若有所思。
　　“这些我不知道啊……”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王超平的确不知道专业学习的内容还包括这些类似音乐、美术专业生要涉及的内容。
　　“后悔了？”
　　“不，”王超平重重地摆摆头，“我觉得没有走后悔路的余地，就算这些难点，我学就学，定能克服的！”他说完话后，两手紧紧地握拳。
　　班主任仿佛被他的言行给惊到了，上身不由得往后倾了倾，说：“好！明天学校放天的假给你们准备，你多保重。到了那边，有空余的时间记得还是好好温习下文化方面的功课，和老师联系联系……”
　　班主任不再说下去了。王超平注意到，自己的老师比平日话要多了不少。其实，王超平直很清楚，平日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实际上是很关怀学生的。只不过，王超平直到现在临近告别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