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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厄运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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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杰西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试炼。从上帝的角度看,他更像只被用来实验的白鼠一样,自他迈进这地牢般的区域以来,经受的这每一次的考验都让他死里逃生,仇恨推着他不断前进——这炼狱的终点更像是白鼠前方不远处的一块肥肉,饥饿难耐的它会直勾勾地死盯着不放,直到把肉咬住,然后全部消化在胃液里。
  杰西的步伐更加稳重。这个地方没有什么阳光或者参照物能让他知道地上的时间,有的只是一片漆黑和寒冷。好在杰西开启了基因给他带来的便利,夜视和体温控制的能力使他灵活地游走在这不毛之地,灵魂长者旁敲侧击的提醒也帮助他继续走下去。杰西没有察觉手中的武器对他而言已经变得很轻,一身壮硕的肌肉像古希腊雕像般充满力量和形体之美,他在一次次历练中逐渐成长着,激发出自己的潜能,同样借此一步步揭开家族的秘史。
  “这是怎么回事?”
  杰西走了没一会儿,面前出现三道入口,在他印象里之前的那些都是一条道通往目的地,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不禁产生了困惑。
  “你不需要犹豫,因为内心早有选择。”
  灵魂长者好似对上帝祈祷一样地默念着,他闭着双眼,倘若他有双腿的话,一定会向虔诚的信徒一样跪在地上对着上帝的画像顶礼膜拜。
  杰西径直向中间那个入口走去,他明白不管走哪个,最后都要经受磨练。
  他走到了这个洞口的尽头,前面是个悬崖,悬崖下面五十多米处是大大小小的冰凌,那参差不齐的锥刺像雨林里茂密的树丛一样排列——倘若有只麻雀掉下去,这片“林子”定会精确无误地将它开膛破肚,更不用想一个人掉下去的结果会有多惨烈了。悬崖对面比这边高十米的地方是另一端的入口,被屈曲盘旋的藤蔓缠绕着的入口和通道里有萤火虫般的光亮在闪烁,那光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星星点点的从里向外轻飘飘地飞出,下落至不到半米的位置就悄然消失不见;通道里面的那个东西似乎在早就那里安静的等待,如同等待探险者的宝藏一样充满了诱惑。
  “这儿……不对劲”
  杰西往前慢慢移动,似乎在找些什么。
  听到脚下“咔”的一声,悬崖下一米处伸出一条将近三十米长,有杰西大腿粗细的一根锁链。杰西用冰矛把下方的锁链拉起来,才发现这条锁链最前端竟然有一个鱼镖一样东西。
  “原来如此。”
  杰西向后退了几步,猛地前冲,距离悬崖边缘还有一步远时奋力把镖头掷向对面,镖头插入相对靠下的墙内。他试了试锁链稳定性,然后把长矛当滑轮,径直朝对面垂直的墙体滑去。就当快要撞到那面墙壁时,他立刻把长矛朝着墙面刺下去,好在动作及其敏捷,如钉子般嵌入墙体的长矛把他悬挂在空中;他一只手紧攥着长矛,用另一只手掏出了腰间的匕首。他背着矛和盾,用匕首插入墙面上砖块之间的缝隙,就这样凭借着手臂的力量终于攀上了那个发散微光的地方。
  “就是一块儿破木头?”
  杰西疑惑到,眼前是棵枯木——芯的部分处于中空,表皮破败,有多处类似被烧焦的痕迹残留,但是它的根仍然不屈地扎在地下;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并没有把枯木挤兑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从四周汲取养分输送给这枯木一样,它们有些末端盘桓于墙壁上,把首端又细又嫩的枝条轻轻自上而下放入枯木内部,好似这块枯木的头发;有些遁入枯木的根处,和其根部连结,倘若章鱼的触角。
  “不管了,下一扇门的开关肯定就在它背后,先砍了它再说……”
  杰西给长矛的一边注入经脉里的寒气,矛的一边由此增了一扇板斧,他用力抡起斧子,试图将枯木拦腰斩断。
  当斧头边缘要砍到枯木的树皮边缘时,一群藤蔓瞬间缠住了斧柄,那力量大到杰西使劲都无法将斧子抽出。
  “是你么?长者?”
  杰西看见了一个枯木这空心树桩中弥漫出来的影子,正在聚合,那个魂魄状正在变成人的形态。因为迄今为止他只见过时光长者是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的,因此他也自觉地把这个逐渐清晰的影子下意识地认作为长者。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那是个寄宿在枯木中的精灵,它同样有着灵魂状态,和人有一样的大小和样貌,青绿的肤色透着一丝微弱的白光,粗细不均的一条条藤蔓组成的头发,木质的纹理布满全身,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那双眼睛,是个六菱形的凹槽,如同祖母绿般散射出幽暗的光。
  “我是神木使者莫尔斯,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它像是怜悯世间生灵的造物主般,想给予一切涂炭的事物希望,而现在它就正在注视着杰西的脸,静静听这个少年将要发出的一切声音,无私地张开双臂,好像要帮杰西从命运的深渊中救出来一样。
  “什么鬼?愿望……愿望就是复仇,让两个皇室血债血偿!”
  杰西的怒火又燃起来,他比刚才更用力,一脚踩着藤蔓,双手猛的向后拉扯着武器。
  只见被藤蔓卷着的武器稍稍向外动了些,直到杰西无力在拉动斧子时,它又恢复成原状。
  杰西心想,如果它真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他多希望父母和哥哥能复活,一家人能持续以前那种平淡美好的生活。但是根据先前使他痛苦的经验,他有强烈的预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树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一拳揍向那悬浮于枯木上的精灵,而他也早就料到了,这一拳打过去扑了空。那精灵还如尊佛像一样一动不动。
  “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脸上挂满惊愕的杰西,在挥拳动作的结束后身体依然僵持在那儿,像一座冰雕一样一动不动,无意之间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然而,听到了精灵冰冷的声音,使他不禁有些颤栗。
  “好啊!你要实现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用那两个国王的人头给我的父母献祭!”
  杰西转身对灵呵斥道,他的声音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喉咙深处声带摩擦碰撞而发出的久违的嘶吼。
  杰西的话音刚落,精灵的双手——那双朽木衔接而成的手,上面自然延伸的裂纹渗透出青色的光;它双手端于胸前,青色的光如同溪水般流动,融汇到一起,聚集成一个柔和的光球,当光球的大小和杰西头的大小一致时就瞬间消失,像是被四周的黑暗给吸走般悄无声息。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请告诉我下一个愿望。”
  精灵依旧悬浮在枯木之上,若无其事的说着这句话。
  “已经实现?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在这里你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出去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在精灵这样回答之前,杰西也想到了,但他依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在死死盯着精灵,在为找到精灵身上的突破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
  “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杰西眼神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心里有些迟疑——假如这个家伙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一定要把父母和哥哥复活……杰西内心中的声音一直在召唤他,嘴上默念的字句几乎要带着声带发出的音调一齐呼之欲出。
  精灵身上的光越来越暗淡,身体也快消失在枯木中。
  “我要你复活我的家人。”
  在精灵又一次进行之前同样的操作之后,默默地对杰西又重复了那句冷冰冰的话:“你的愿望已经实现,请告诉我下一个愿望。”
  因为艾斯伊家族的血统的特殊,杰西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寒流,它通过杰西的神经系统传递给大脑一种特殊的信息,在大脑中如同一场戏剧般上演。他看到父母和哥哥被国王军死死压在断头台上,随着悬挂闸刀的麻绳一松,三颗血淋淋的头颅重重地摔到地面,脖子的截面如火山般喷涌着一股股浓稠的血液。朝断头台的正前方望去,一把金灿灿的皇座上是令杰西最为愤恨的一副嘴脸,咧着张大嘴配合着两排牙活像那死神的镰刀。
  “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已经看到结果了。”
  精灵对杰西莫名其妙的说着这一番话,看似无厘头的事情,但在杰西意识里像记忆般真实发生过一样。
  “我实现了你的愿望,但改变不了他们被屠杀的命运。不论让他们复活多少次,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放屁,那我之前要你砍下那两个国王的头颅,他们怎么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们都会死,只是时候未到。”
  “混蛋!”
  “哦,对,我现在就再许愿,你给我立刻消失……把下一个地方的门打开!”
  “终于等到你这个愿望了,预言上果然写的没错,迟早会有人和我说这样愚蠢的愿望,当这个人把这个愿望说出来时,就是我重获自由之日!”
  “什么?”
  杰西目睹眼前的精灵虚幻的魂魄慢慢实体化,它挣脱了脚底的那颗枯木桩,身上腐朽的树皮一步步龟裂、分解直至全都碎成砂砾般的残渣。伴随着一声声幽灵般的讥笑,它褪去了外部的树皮,里面的青色光流淌出来,缓缓地在全身蔓延,像十几层透亮的丝绸在循环往复地摩擦。
  卷住武器的藤蔓有所松动,杰西一把抽出长矛,卸下刚刚用来砍树的斧子,转身的一刹顺势将斧掷出,斧头在空中急速旋转,飞向精灵的脖子。
  然而,令杰西诧异的是,精灵并没有躲开,任由飞来的斧子砍向脖子,只见斧头横穿过去的一瞬,精灵的脖子再次连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杰西依然不信邪,用长矛在精灵的身上刺去,还是没有作用。但精灵看杰西稍有懈怠,就朝他疯狂地发起攻击,它流动着青色光芒的四肢可以幻化成各种形状,在袭击杰西时,它把双手化为利剑,对杰西狂劈乱斩,杰西只好用长矛抵挡着雨点般的攻击,毫无还手的机会。
  “寒域冷焰,虽燃却无燃温,星火方能克之。”灵魂长者神秘兮兮地用微弱的语调在杰西的耳边说道,还没现身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老家伙真不靠谱,都同为灵魂,就这么害怕这个树精么?”
  杰西听了长者的话,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将先前抑制的血液流速加快,心脏跳动得也恢复了正常,用每个毛孔和鼻子频繁地榨取着周围的氧气;回想刚刚精灵几乎于欺诈的卑劣行为,他心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手握的长矛上冰霜渐渐散为水汽,剩下的长矛核心是岩石和铁矿合制而成的枪柄和矛头。
  “你的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杰西开始了反击,他每一次的朝精灵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有几次的攻击和地面、墙面有激烈的碰撞摩擦,导致矛头产生了更加猛烈的火星,最终引燃了枯木桩和四周的藤蔓。
  被大火包围的精灵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十分刺耳;火焰向地狱里伸出的爪牙,将精灵死死咬住不放,然后把青色光芒完全吞噬殆尽。
  杰西用冰盾压灭了前进路上的火焰,石柱从原枯木桩的根茎处钻了出来,杰西拿起冰盾,用长矛的尾端直接把石柱上的凸起的石砖锤下去。
  “看来,你的预言不光害人,还害己啊……蠢货!”
  “哈哈哈……”
  下一扇石门已缓缓打开,杰西习惯性地踏上下一个试炼之地的通道,而他那爽朗的笑声却久久地回荡在这地下幽幽的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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