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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星星与生命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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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四年春节前夕,俞纾冉终于抱着她的小男孩走出了住院部。深冬的暖阳洒在母子两身上,寒意中透着温暖。和风吹拂,俞纾冉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她对着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欢快地对着襁褓中的小男孩说:“宝贝,我们终于出院了!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她说完便迈开欢快的步子,大步朝院门口走去。在她身后不远处,婆婆拎着一个手提袋和两个塞满了日用品的塑料袋同样眉开眼笑地朝前走着。
  在酒店安顿下来的头几天,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平安顺遂。虽然脱离了鼻饲管的小男孩需要大人更精心的照顾和喂养,但是俞纾冉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起来了。她像以前一样用小勺子为小男孩喂奶。为了谨防呛奶,她减少了喂奶量,增加了喂奶次数,似乎这样的喂奶方式,才会令她心安。小男孩还在继续服用营养科和康复科开出的药剂,除此之外,按照医生的吩咐,俞纾冉每天还会定时给他按摩。她想“等下次宝贝复查的时候,说不定大脑发育迟缓的问题就会缓解了呢!”
  俞纾冉的睡眠时间仍旧少得可怜,她的生物钟完全颠倒了。她在夜里订了三个闹钟,每隔三小时就会给小男孩喂一次奶。事实上,闹钟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她晚上毫无睡意,咖啡帮了她的大忙。而且,她总觉得夜晚充满危险,经历了一次次生死考验,夜里她根本不敢睡觉,生怕孩子有什么不适而她自己却在睡眠中浑然不觉。所以,她只允许自己在白天睡觉。通常是当婆婆从睡眠中醒来,小男孩依旧在睡梦中的时候,她才会在嘱托完婆婆照看孩子的注意事项以后放心地小睡一会儿。而且,她为了不耽误孩子喝奶和吃药还订了好几个闹钟提醒她时刻保持警觉。
  春节一天天临近,租房子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俞纾冉几乎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出去找房子,可是每天都败兴而归。房子要么租金太贵,要么条件太差,还有的里面散发着浓浓的甲醛味。眼看着住酒店的账单几乎要抵消掉省下来的中介费用,俞纾冉心急如焚。于是她开始更加频繁地外出找房子,有时她要是在喂奶时间没能赶回酒店的话,就会焦急地拨通婆婆的电话叮嘱她如何喂奶,从冲奶粉的温度、手握勺子的姿势,将勺子放进小男孩口中的方位等事无巨细地描述一番。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因为不是自己亲自喂奶而心怀忐忑。
  这天她正在外面看房子,突然接到婆婆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和婆婆心急如焚的声音“纾冉,你赶紧回来吧。我刚刚给孩子喂奶,他不喝,一直哭。”
  当俞纾冉火急火燎地赶回酒店推开房门的时候,婆婆正抱着小男孩在房间里转圈。她一边轻轻摇晃着他,一边呢喃着“乖孙子,不哭啊——,不哭了——”。
  俞纾冉一进门就跑到她面前说:“妈,把孩子给我吧。”当她接过孩子的时候,发现他的嘴唇微微发青。俞纾冉吓坏了,她当即说:“妈,孩子刚刚是不是呛奶了?”
  “没——,没有——吧——,我没发现呛奶啊,我只是喂了他两口,然后他就不喝了,一直哭。”婆婆结结巴巴地说。
  俞纾冉没再说话,她赶忙将小男孩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侧了侧,然后用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她将那个动作重复了几次发现无济于事。于是,她又将小男孩放到了床上,这时小男孩的的嘴唇颜色已经从淡淡的青紫色变成了浓重的青紫色。那是让俞纾冉惧怕无数次的颜色,她吓坏了,痛苦地看着孩子,声泪俱下地咕哝着“宝贝,你别吓唬妈妈啊!”她的手还在小男孩的后背轻轻拍打着。但这根本无济于事,他的脸色逐渐暗沉,哭声越来越小,呼吸的频率越来越低,似乎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一口一口地费力呼吸着。俞纾冉吓得嚎哭起来,口中重复着:“不行了,不行了,孩子不行了,赶紧打120,赶紧!”俞纾冉一边将床边的围巾对折后轻轻垫在小男孩的头部和颈部,以此来减轻他呼吸的压力,一边大声哭喊道:“妈,打电话啊,打120,快!”
  婆婆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她说:“这孩子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应该不要紧的。等会儿就好了。你先别急!”
  俞纾冉用一只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后背,以极快的速度抬头冲着婆婆大声喊道:“妈,孩子都这样了我能不急吗?我来打!你把我手机递给我一下。”婆婆依旧一动不动站着并未拿来手机。
  见她无动于衷,俞纾冉迅速站起身子,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后跑到桌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正当她要拨电话的时候,婆婆的声音阴险地传到她的耳朵:“我听陈彦说,你拿的那张卡里钱不多了,怎么去医院?”
  听到这个残酷的声音,俞纾冉突然意识到她卡里的钱确实仅够维持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而先前陈彦承诺会在一周后将她们继续住酒店的钱和租房子的钱一并转账给她。她气急败坏地喊到:“那我给陈彦打,让他现在给我转账。”她半蹲在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跟前,电话在她手中颤抖着。
  电话通了,她哭嚎着说:“陈彦,你现在赶紧给我转账,孩子不行了!快点给我转账,我现在就叫120。”
  “孩子又怎么了?”陈彦问。
  “孩子现在嘴唇青紫,快呼吸不上来了。你快点打钱,我先挂了。”俞纾冉挂掉电话后,随即拨通了120。
  在120赶到之前,俞纾冉又一次崩溃了。她看着孩子就像看见死亡一样,内心充满恐惧。她觉得这一次她真要失去他了。泪水在脸上汹涌,心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着。每次绝望中的痛苦与恐惧都如出一辙,她快要疯了,她受不了了!可她必须寸步不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吃力的张开嘴,呼气与吸气之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嘴唇从青紫变成暗黑。
  就在她等待救护车到来的间隙,就在她被邪恶的死神扼住心口几乎要癫狂的时刻,她的电话响了,是陈彦。他在电话里声音淡漠地说:“我听妈说了,孩子应该问题不大。叫一次120太费钱了,咱又不是没叫过。去医院又是一笔巨大的费用。咱现在已经没剩多少钱了!要不先观察观察。”
  听到陈彦的话,俞纾冉几乎要炸了,她几乎是怒吼着咒骂道:“陈彦,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那是你儿子!你儿子快不行了!你知道吗!你快点打钱给我!我没空跟你废话!”
  “俞纾冉,你他妈的这个泼劲儿没处使了是吧?都他妈的跟你说了,没钱了!没钱了!你听不懂吗?你不挣钱不知道钱难挣!我妈都跟我说了,孩子问题不大!”陈彦咒骂到。
  “你妈说,你妈说,来你让妈现在跟你说孩子什么情况。”俞纾冉抬起头准备将手机递给婆婆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去了。
  “我妈跟我说过了!”陈彦说。
  “你妈人呢?她孙子这样她都不见人了!给你打小报告去了是吗?”俞纾冉怒吼道。她感觉胸口撕扯憋闷的厉害,将脸从对着孩子的一边转向反方向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她咒骂道:“陈彦,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们都没人性!你他妈的连你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不顾!你太不是东西了!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打钱!120马上就到了!你不信我,我把孩子视频拍给你看!”她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颤巍巍地点开手机录像按钮对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拍摄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咒骂着“混蛋,你自己看!混蛋,算我求你了,快点给我打钱过来!耽搁下去孩子会没命的,求你了,陈彦,求你了!”
  救护车是在二十分钟后赶来的,那时候小男孩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二十分钟里,俞纾冉独自守在小男孩身边,在天崩地裂的恐惧和绝望中苦苦挣扎。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遭遇地震后的断壁残垣一样,松松垮垮地瘫坐在地上。她的一只手握着小男孩的手,并将指腹轻轻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另一只手像骨折似的垂在地上,脸上的五官已经完全模糊,眼泪、鼻涕犹如瀑布一般不断地倾泻而下。房间里到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俞纾冉只有用尽全力才能在死亡的迷雾中抓住一线生机。尽管,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放弃了还是在坚守信念。她只知道,她必须在那里,必须守在自己孩子身边,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去抵抗死亡。然而,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无法分辨生与死,她的手麻木而迟钝,完全无法判断指腹下的纤细的脉搏是否跳动,甚至当她颤抖着将一根手指放到孩子鼻孔下方时,她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只是笃信她的孩子还活着,笃信他没有离她而去。
  直到急救医生冲进房间确认孩子还在的时候,俞纾冉才从死亡的笼罩中缓过神来。她小跑着跟在医生后面钻进车里。
  “快,上呼吸机、心脏监护仪。”医生说。
  当医生在小男孩身上快速施救的时候,俞纾冉忽而低头盯着小男孩身上快速移动的手看,忽而抬头盯着心脏监护仪上飘忽不定的曲线看,上面的曲线看上去像是随风摆动的飘带一样软弱无力。她声音颤抖着哭诉道:“大夫,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说。
  救护车抵达医院以后,几个医生推着小男孩往ICU里跑,俞纾冉紧跟在他们后面跑。抢救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以后,一位医生拿着一叠单子走到俞纾冉面前说:“陈文泽家属是吧?你先去交费。”俞纾冉接过缴费单慌忙往交费处跑。排队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卡里的钱不够。于是又给陈彦拨通电话。这一次她声音平缓,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光,她声音低沉地说:“孩子现在在ICU抢救,你马上打钱给我。”这一次,陈彦没有推脱,他“嗯”了一声后,立即挂了电话。三分钟之内,俞纾冉的银行卡上收到了五万元。
  当俞纾冉瘫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待孩子的消息时,她又接到了陈彦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声音低沉:“纾冉,孩子现在怎样了?我已经买好了机票,今晚十一点就能到。对不起,纾冉!”俞纾冉心如死灰,她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挂断电话。这时ICU的门开了,一位身穿墨绿色衣服医生站在门口。没等他说话,俞纾冉便跑了过去,她急切地问:“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陈文泽家属是吧?宝宝目前是先天性心脏病合并肺炎,已经出现了心脏衰竭,非常危险,需要马上做股动脉穿刺,你在这里签一下字,还有这份通知书上也需要你签字。”医生说。
  俞纾冉又一次看到了那串儿可怕的字眼《病危(重)通知书》,她颤巍巍地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自己的名字,口中不停地咕哝着“大夫,求求你一定救救我的孩子!”
  “我们会尽力的。”恍惚间医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了那扇冰冷的门后面。俞纾冉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揪心的疼痛折磨着她,泪水浸透了脸庞和缠在颈间那条厚厚的围巾上。走廊里偶有人影飘过,重重的脚步声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
  傍晚时分,走廊尽头那扇冰冷的门又开了,俞纾冉再次跑上前去急切地问“大夫,孩子怎么样了?”
  “穿刺成功了,但是还没度过危险期,接下来二十四小时还需要严密监护。”医生说。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大夫!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孩子吗?”她松了一口气说。
  “不可以。等宝宝情况稳定后,会有探视时间,到时候你可以在外面的大屏幕上看到宝宝。”医生说完后又消失在那扇门后面。
  陈彦赶到医院的时候,俞纾冉正孤零零地坐在ICU外面的长椅上。她耷拉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胳膊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拖着低垂的前额,她的脸遮在散乱的头发后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石化了一样。
  “纾冉,孩子怎么样了?”陈彦问。
  俞纾冉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陈彦。她有气无力地说:“还没渡过危险期。”说完她又垂下了脑袋。陈彦没再说话,他在靠近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深夜一点零五分,ICU的门又开了,还是先前的那位医生,他从门里闪了出来,没等俞纾冉跑到他面前,他的声音已经在走廊里响起:“陈文泽家属,我们尽力了,抱歉!”
  医生的话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将俞纾冉心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切断了。刹那间,她脸色像溺水者一样惨白,双膝猛烈地发软,整个身子前前倾着近乎跌倒,陈彦的一只手挡在了她的前面,用力扶住了她。
  “纾冉——,纾冉——”恍惚间俞纾冉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迟缓地抬起头,看着泪眼模糊的陈彦痛哭起来:“孩子走了,孩子走了!我不要他离开我!我不要他离开我!”她有气无力地从陈彦怀里挣脱出来,身子沉重地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哭声纤细而沙哑,以至于寂静的走廊里只是隐隐约约地传出啜泣声。她无法相信早上还生机勃勃小男孩,一夜之间就永远地离她而去。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多么希望她的孩子还能够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向她投来模棱两可的眼神、多么希望她还可以抱着他亲吻他的小脸蛋、多么希望她还可以在他面前摇着长命锁上面的小铃铛逗弄他、多么希望他的小手能够再次紧紧攥着她的手指不放、多么希望他从来都没有生病,多么希望他不要离开她!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的孩子离开了,她永远都无法再陪伴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了!回忆与现实残忍地交织在一起,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
  陈彦一直站在俞纾冉身边,他面色灰暗、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过了一会儿他低头望着妻子说到“纾冉,别哭了。起来吧,地上凉。”她没理他,依旧旁若无人地啜泣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整个人都因为过度悲伤而毫无力气。
  陈彦弯下腰,将一只手伸进她的臂弯,用力撑了撑身子将她从地上拉扯起来。
  “我们回去吧,明天就可以见到孩子了。”
  丈夫搀扶着妻子缓慢地走出医院大楼,忽明忽暗的路面上晃动着两道细长的影子。渐渐地,女人的哭声止住了,身体却还在因为先前的哭泣而抽动着。
  回到酒店以后,婆婆已经入睡。陈彦打开灯走到床前,用手摇了摇熟睡中的母亲,他强忍着悲伤声音颤抖着说:“妈,孩子走了。”俞纾冉听到那句话,又一次痛哭起来,好像一个刚刚失忆又重新获得记忆的人一样。
  和着她的哭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女人也开始哭泣起来,紧接着,男人也终于从悲痛的边缘坠入崩溃的深渊,三个人的哭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凌晨时分,年长的女人在疲倦中睡着了。男人斜靠在椅子上,样子看上去像被猎枪射杀过一样软弱无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壁。俞纾冉躬着身子坐在床沿上,眼泪静默无声地划过脸颊。她的手边横放着孩子的小枕头,长命锁的几个小铃铛从枕边的一角露了出来。枕头的另一边摆放着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小衣服和一只会唱歌的玩具熊,床头柜上的奶瓶里还剩着半瓶奶。
  那个夜晚漫长的没有边际,悲恸像鬼魂一样缠绕着他们。
  后来,天终究还是亮了。夫妻两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见到了他们的孩子。小男孩静静地躺在医院太平间里,一块白布盖在他弱小的身子上。俞纾冉战栗着走到孩子面前,身旁陈彦一只手畏畏缩缩地伸向那块白布的一角朝后轻轻一拉。满目疮痍的小男孩出现在他们面前,俞纾冉不忍再看,立刻将脸转了过去,泪水倏然而下。等俞纾冉再次回头的时候,白布已经恢复了原状,陈彦的手臂从空中落了下去。
  俞纾冉看着那块白布,强忍颤音说:“宝贝,妈妈再给你念一念那首诗吧!这是妈妈最后一次给你读诗了。””
  星星望着——,醒和睡的人们
  大地在黑暗中鼾声沉沉
  我忽然想到了生命
  因为——,生命——,星星和大地才有了声音
  星星眨眼——,星星并不知道眼睛
  大地沉睡大地并不知道梦境
  它们是死的却说成活的
  这都是因为——,我们有生命
  生命散布在天地之中
  它是大地——最华美的——结晶
  可它一闪而过!不由自主走向——结——束——
  它看见了天地——,天地看不见它们
  诗中的字眼因为俞纾冉哽咽的喉咙和颤抖的声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她结结巴巴地念完了整首诗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哽咽着说道:“宝贝,天堂里没有病痛!宝贝,永别了!”
  他们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俞欣正站在院门口来回踱步,那两白色的汽车停在离他不远处的空地上。
  “俞新,你怎么来了?”陈彦一脸惊讶地问。
  “昨晚我姐给我发信息了,我们都知道了。”他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唉!已经这样了,节哀吧。”
  “那你过来是看看你姐?”陈彦问。
  “我过来接我姐回家,她说她想回家住一阵儿。”俞欣说。
  ““纾冉,你想回去?那我呢?”陈彦痛苦地看着俞纾冉问。
  “你回BJ吧。”俞纾冉冷冷地说。
  “那我们?”陈彦欲言又止地看着俞纾冉,他眼中掠过一丝不解的神情。
  “我们——”俞纾冉欲言又止。她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但悲凉的眼神中透出坚毅与平静,仿佛一个历经磨难的人,在最后一次竭尽全力之后又坠入绝望。现在她恍然醒悟,明白自己再也不用百折不挠,一腔孤勇地朝前走了。她累了!只想静静地躺在虚无之中,什么也不再期待,什么也不用做。
  陈彦挪了挪步子,在靠近俞纾冉的位置站住了,他的大衣几乎要贴到俞纾冉的羽绒服上。他直直地望着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右手。他心神不宁地说:“纾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跟我一起回BJ吧!”
  俞纾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而无望。好像她早就猜到了他要对她说的话,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在他说这些话之前,他对她做了些什么。
  俞纾冉轻轻拨开他的手,平静地望着他说:“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便钻进了车里。
  白色的汽车驶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正午的阳光洒在车窗上。俞纾冉按下车窗,将脸转向窗外,金色的尘埃在她眼前飞舞。
  “姐,你把车窗打开不冷吗?”俞欣问。
  俞纾冉望着窗外,轻声说道:“只有打开车窗,风才能吹进来!”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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