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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大雨如期而至。
瓢泼的雨幕,将安心堂外遗留的血迹冲刷干净。
那七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唯有地面还留有一些打斗过的痕迹。
安心堂内,桌子上有二人吃剩下的一些糕点,杀过人后,显然都没有了什么食欲。
唐沐心慵懒的倚靠在窗台上,独自一人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季秋冬则立身于另一侧,身子斜靠着书架,静观美人赏雨色。
“家里怎么样了?”
久久的沉默后,唐沐心柔声问道。
她已有许久未回过家了,家里的老父亲还有小弟,身体是否安好,她全然不知。
家里的任何消息,也不过是从一纸苍白书信中得来,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怎能不想家?
但,她却不能回家,至少,暂时还不能回去。
“放心吧,伯父跟小安都很好,他们很挂念你,只是前辈不让他们来找你,否则,他们早就跑扬州城看你来了。”
唐沐心杏眸含泪,此刻却静下了心来。
家人安好,这便足够了。
“师父那臭老头,等我回去,非将他那胡子给拔光不可。”
唐沐心咬牙切齿,眼中却是浓郁得散不开的挂念。
她微微叹气,随即起身,道了一句早点休息后,便自回了闺房。
季秋冬无奈,只能踱步来到窗前,如唐沐心先前一般,听那苍穹的雷鸣,试图欣赏窗外的雨景。
只是少了美人的点缀,这窗外雨色,却也如同缺少了灵魂,入眼尽是雨幕的散乱,以及雷鸣雨声的嘈杂。
突然,季秋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唐沐心房间方向,犹豫片刻,便着上雨具,悄悄出了门。
“这家伙,这个时候跑出去,是去干嘛呢?”
卧室内,侧躺于床上的唐沐心,似乎突然心有所感。
但她也只是轻声一句,随即便再次躺回,神态慵懒。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羞意,此时,少女心事显露无疑。
雷霆划破铅云,狂风嘶啸如龙。
不时闪过的雷电,似将天空撕裂开一道口子。
季秋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迎风独自行走在雨幕中的东街街道上。
因为暴雨大风的缘故,此刻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再不复平日里的喧闹与繁华。
在一处屋檐下,一位老者蜷缩着瘦弱的身子,尽可能的贴进屋檐,试图躲避肆虐的风雨。
季秋冬只是盯着他看了一眼,随手丢给他一块碎银,便转过头,不再理会。
人这一生,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早已注定,是悲是苦都得自己扛着,这老者值得同情,却又无需过多的同情。
“东来客栈…”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三层小楼,那书写东来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在风雨中啪啪作响,仿佛随时可能会被吹落下来。
他推门而入,客栈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季秋冬扫视一圈,发现角落处还有一个小空位,便走了过去。
客栈内人不少,却显得出奇的安静,偶尔能听见压得极低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整个客栈大厅内除了手指咔咔拨动算盘的掌柜,一旁打着瞌睡的店小二外,大体可分为五拨人。
有男有女,有刀客,有剑客,有用斧子的,有用链锤的,还有一个是用短枪的。
季秋冬还见到了一个‘熟人’,就是刚进扬州城时,在那小酒摊子上看到的剑客,此刻,他那藏于剑匣内的长剑已经取了出来。
那柄长剑很普通,看着很廉价,但是季秋冬知道,或许这客栈众人中,这柄不起眼的长剑,才是最危险的。
“小二,别睡了,上壶酒,再来两个下酒菜。”
看着还在瞌睡的小二,季秋冬觉得还挺有意思。
眼下客栈的氛围,着实显得压抑,在这种氛围下,这小二还能睡得着,心可真大,当然,还有那掌柜的,听到季秋冬的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继续低头拨弄着自己的算盘。
那店小二被喊醒,很是不满的看了季秋冬一眼,嘴里低声嘟哝了两句什么话,很不情愿的起身去准备酒菜了。
有人在说话,话音压得极低,但在这安静的客栈内,任何话语都仿佛是被放大了一般。
果然,又是铁蓑衣,这些人都是冲着那铁蓑衣来的。
季秋冬微闭双眼,仿佛假寐。
暖玉含丹枕。
这个名头,季秋冬第一次听到,但听说这暖玉含丹枕居然有增加武者三年功力的神奇功效,他便惊住了。
在他的认知中,但凡能增加功力的奇物,无外于三种,一者天材,二者地宝,三者则是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却只在于传闻之中,是否真实存在已然不可考,毕竟炼制灵丹妙药的法门早已失传。
所以说,这所谓的暖玉含丹枕,若真是如他们所说,具有增加武者功力的奇效,那必然是天材地宝之属。
真有这样的奇物存在么?
季秋冬摇头笑了笑,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就为了那不确定的物事。
这时,店小二送上来一壶白酒以及两道下酒菜。
酒香浓郁,算不得好酒,却也不算差。
“这酒跟醉观音比,确实要差了些。”
提起酒壶,季秋冬深吸一口酒香,便知这酒也就堪堪可饮,应付下江湖客还可以,若是真正痴酒之人,这酒便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诶,这客栈现在不做小孩子的生意,到别的地方吃饭躲雨去…”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粗犷声音响起,伴随着他同伴的笑声随喝。
季秋冬睁开眼睛,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是说我么?”
他神色有点错愕,似乎要再次确认,便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这个动作,却再次引来一阵哄笑。
“不错,说的就是你,大人们在这里议事,你一小孩子也不知道自觉点,到别的地方去吧。”
说话的大汉袒露着胸膛,健硕的胸肌腹肌,随着他的笑声一阵颤抖;那胸前的一道刀疤,自左肩斜下右腹,似乎在向他人诉说着武者的荣耀。
店小二搀着桌子看戏,一脸的幸灾乐祸,那客栈掌柜似乎有点生气了,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不再搭理。
江湖人江湖事,自有他们自己解决。
弱肉强食,在哪都是一样的道理。
有实力,那就没人敢欺负了,没实力的话,那就夹着尾巴好了,能保住性命,便不算丢人。
季秋冬哭笑不得,因为有多位高手在场,淡淡的气机笼罩下,这里的氛围着实过于压抑。
这大汉无疑是想用这种方式,试图驱散内心的压力。
季秋冬怎么着也是二十五岁年龄的人了,且模样虽算耐看,却也较为成熟,就相貌而言,真当不上小孩子这三个字。
可悲!
季秋冬摇了摇头,看向这大汉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怜悯。
只因为,他若想于这众人中争那暖玉含丹枕,便是死路一条,因为这人已经心生畏惧,乱了武者心态了。
季秋冬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喝下。
“你们聊你们的,我吃我的,影响不到你们。”
他笑了笑,但是那大汉却是觉得被驳了面子,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手一动便要提刀。
客栈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那大汉出手。
但那大汉却顿住了,手中握着刀柄,却始终没有将刀提起。
季秋东早已将手中酒杯放下,修长手指捏着一枚泛着寒芒的银色小刀。
正是这枚小刀的出现,令那大汉浑身筋肉紧绷,他感知到了一丝致命的危险。
他脸上肌肉抽了抽,脸色黑如锅底。
“哈哈哈,愣着做什么?快动手啊,乔杉,你不会是怂了吧?”
在柳叶飞刀出现的那一刻,众人都感知到了那淡淡的危险,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却更想看一场大戏了,所谓的瞎起哄不嫌事儿大。
哼!
大汉手中刀提起又放下,他在犹豫。
他也注意到了跟随自己的两位‘手下’,这时已经眼神闪烁,若是他真怂了,这二人说不定便直接脱离他这个圈子了。
“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想要吓唬谁,大爷我便替你家长辈教训教训你,让你晓得出门在外,要懂得谦虚...”
一声大喝,乔杉提刀一跃而起。
季秋东一掌巧劲推开面前的桌子,整个人便已经轻身而起,向后跃去,意图拉开距离。
速度好快!
季秋东眼神微动,这乔杉身形高大,竟有这般迅捷的速度。
呼吸间,乔杉已经欺身贴近。
只见他手中大刀竖劈而下,季秋东急忙脚尖轻点,借力避开。
随即再次重重拍出一掌,这一掌结实的拍在乔杉大刀的刀面上。
借这一掌之力,二人距离终于拉开,季秋东用的是飞刀,争取到了距离上的优势,那乔杉便难受了。
他浑身肌肉绷紧,横刀防备,双眼紧紧盯着季秋东手上的飞刀。
他要防的,也只有那枚飞刀。
咻~
一道银色飞出,乔杉冷笑,终究还是高估这人了,这种情况下出刀,怎么可能伤得了人。
铛的一声轻响,飞刀击在刀面上,被乔杉成功挡下。
众人叹气,这一刀果然没有建功,但众人却突然发现,乔杉竟依旧保持着横刀动作不动。
“不对,那一击...是两枚飞刀!”
乔杉发出轻咳,一抹鲜血自喉中吐出。
“好...厉害的手法,好快...的刀!”
说完,乔杉重重倒地,众人这时便见到,一枚飞刀正插在乔杉心口,几乎全刀没入,这个深度,显然已经伤及心脏。
众人看向季秋东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忌惮。
刚才交手一幕只在电光火石间,然而其中的危险,却也只有在场强者才能明了。
任何一招落错,都将付出惨痛代价,就如已经倒在地上的乔杉。
“好快的飞刀,余宗师是你什么人?”
这时,那始终不曾说话的剑客终于开口。
“前辈认识家师?”
季秋东面色微变,认识他师父的人不少,但是能叫出他师父真名的,差不多都是江湖名豪。
“没想到,小兄弟竟是余宗师高徒,倒是眼拙了,飞刀不错,只是还差了些许火候...”
季秋东飞刀在手时,那种森然杀气做不得假,唯有真正的杀人之刀,才能凝聚出这样的杀意。
“是,比之崔前辈的剑,我这小刀,却是要差得多了。”
这不是谦虚,从见到这中年剑客第一眼,他就有了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源自本能感知到的威胁,令他不得不忌惮。
现在这中年剑客,更是知道师父名讳。
他琢磨许久,终于从对方佩剑上猜出了对方身份,五方剑崔九堂。。
崔九堂笑了笑,季秋东是那人的徒弟,能猜出他是谁,他便不感到意外。
柳叶飞刀虽然厉害,杀意凛冽,但季秋东年龄摆在那,没有足够的年龄沉淀刀法,这便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