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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得没有任何透视感的天空，积雨云像是随便涂抹上去的那样几乎透明地从高层云当中剥离开来，落叶木上的黑鸟、怵地斜向下飞去，不远处的山峦上却绿意依旧，就如同这雨里偶尔也夹得几片雪花。
上完下午的课走出教室，隔着栏杆呼吸着冬天的空气，天已不完全明但也并非完全暗，你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景致
“呼——”
从空调屋里走出来的你看着白汽在凝固中淡去。
临近期末的学校就如同这冻结的风一样没有生气，各种期末作业、论文，还有考试的复习，比起自我发挥和拿到优秀评价的余地、你现在处于“能全部完成就不错了”的状态。
有时你会觉得，自由和学分之间的冲突就如同质量和数量一般，纵使如班上的学霸柏静岚那样一下选了12门课，跟拿到的学分比，实际上学进去的又有多少呢。
虽然，这么想着的自己每天的课也都排得紧紧凑凑，而且无论必修选修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努力，实际上你回到学校更多的是体验校园生活来的、
毕竟，自己可是比同级生大了整整3岁呢，
作为法律上的成年人回到学校来的自己、某种意义上说就像是来田野观察的人类学家一样……
一路上挨个回复朋友和老师下午的联络，回到寝室的时候小精灵已经把晚餐送到了，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整理晚上的计划时，忽然想起中午的事情来，于是你给他发信的同时随手查了查俊艾的所在地
褚景明
「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俊艾
「不知道」
……
「在考虑该怎么说……」
「我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相信她」
「就现在我也没有自信能够把我的想法表达清楚」
「她会觉得我出尔反尔吧」
……
你从没给你的“黑客脚本”做一个像样的UI，所以你花了一小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你中午看到的那个坡道，想必他正在那个长椅上一个人等着——并不难注意到
陈俊艾
「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这样究竟是在为她着想吗，还是说我只是想要让她点头而已」
……
这样想着的同时你准备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却发现对咎薇用tracker不起作用。
陈俊艾
「之前准备了好几套应对不同状况的台词现在又觉得前提都错了」
……
「但是我应该要守护她才对，我不会再逃避了！」
摆弄了一阵也没看出来什么，可能是咎薇的协议不一样，干脆上暗网翻翻看
话说回来他是打算在“那里”跟她当面说是吧
虽然听起来像是悖论，但真诚的感情总少不了仪式感。而且在这里等她也是一种她今天没有再去做危险的事的再确认，很有他风格的决定
褚景明
「我觉得你就把你的想法跟她说清楚就好了」
「不要总是把一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然后乱想一通」
「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你替她做决定不是吗」
「所以你也就告诉他你自己的想法就好，接不接受那是她的决定」
「你有一颗很替人着想的心，但是考虑的太多的话那只会牵绊和破坏你的交往」
暗网这边的端口记得是……
……
结果你试着换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定位到咎薇，不仅如此，其他的硬件也全部无法骇入
——有哪里不对劲，很想冒点险但是……
说起来俊艾没有回复什么了，敷衍得对方哑口无言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不过他现在应该正是高度紧张而且需要时间思索的时候……
再看看时间——没想到已经一十了
“啧。”
应该定个闹钟的，心里抱怨着，你急忙重新定位俊艾
他已经离开了坡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咎薇呢？
这么想着的同时你干脆调用了一下俊艾的全角摄像头和麦克风
显示中咎薇就在他左边，跟他并排走着，低垂着的头在发梢处辉映着夕阳的光泽，一寸肌肤也看不到，显得如此的神秘。
“所以中午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很惊喜。”
麦克风里传来了声音。
那家伙真的在努力呢，你不禁想要为他加油了，尽管一转念又觉得怪怪的
“我……不敢说自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当时比起别的什么来，即便是现在也好，我最希望的是能够帮助你。”
你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一边庆幸着还好他听不到。
麦克风那边能清楚地听到他呼吸混乱的湍流。
“我只是担心，如果这样就答应你的话，究竟算不算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咎薇能够自己独立坚强地面对生活。”
“因为不清楚，所以实际上我也想不明白怎样才能够帮到你。”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尽管不希望我成为你逃避的工具，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的话，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这家伙简直是完全要把自己做成一张好人卡了（笑）
说起来一般她那种女生会喜欢那种有点坏的男人吧？(雾)
“如果能够互相鼓励而渡过难关并且向着更好的目标努力的话，那就最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似乎说完了可以说的台词一样，沉默出其不意地降临，会顺利吗，你不禁想。
可是咎薇从中途开始就一直在发抖的样子，行走在错觉中一般，单薄的影子却好像一个人在迈着步子。
几乎无意识地想要提醒一下俊艾，但发出之前、反应过来的脑袋停下了徒增危险的举动
“嗯！”出乎意料，是咎薇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很小却尤闻在耳。
“能叫你艾君吗？”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可爱，却又令人心疼。
……
“嗯。”
没有了刚才的稚气和保留，“艾君”的声音里如今充盈着坚定和责任感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成了？
“那艾君，今后能一起加油吗？”
“嗯！”
你的嘴巴不自觉地变成了o字形，意识到这一点的你把嘴唇拉了回来，但是仍然，相当惊讶。
“那就……先从成绩开始好不好？”咎薇接下去说了出乎意料的话
“成绩？我的成绩可是不怎么好的……”
不过这样，真的算是在交往了吗……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听下去了
“反过来说就是有很大上升空间咯！艾君觉得呢？”
——
你关掉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但是你脑袋里的振鸣却没有停息，今天发生了太多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咎薇……
关于这个人，还有她的反应，一切都在告诉你没这么简单。
虽然，躺在床上，银白地月的光辉撒在你脸上，你打开音乐定了个闹钟，眯起眼睛，兴许是在盘算着今天从现在开始赶作业要做到几点，不由得有点羡慕俊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