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奔赴塔兰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进屋内，卡西莉雅的银白色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欧若拉眯着眼睛摇了摇卡西莉雅。
　　“醒醒，准备出发了！”
　　“嗯……嗯？”卡西莉雅突然惊坐起来，“去哪？”
　　“塔兰托。”欧若拉淡淡说道：“你不是想要复国吗，那就走啊。”
　　“什么？等等！”卡西莉雅连忙下床穿鞋。
　　欧若拉笑着问道：“怎么，不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怎么去？”
　　“坐船，先登上伯罗奔尼撒半岛，在雅典乘船前往塔兰托。”
　　“这……”卡西莉雅看着正在收拾行装的欧若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路上的开销怎么办？”卡西莉雅问。
　　“我先垫着，之后你再还我，不过，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能我们一上大陆就会遇到溃败的军队，他们就能顺便将你带回塔兰托。
　　“嗯……”卡西莉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你把我送到目的地后去哪？”
　　“当然是回到这个小岛。”欧若拉淡淡说，“不然我还能去哪？”
　　“你认得字，读了书，学了魔法，通晓政治，这么一身好本领，怎么能就这么荒废了？”
　　“怎么？那我要干啥？”
　　“你这身本领无论在哪个伯爵或公爵家都能谋个好差事啊？”卡西莉雅惊讶的说道：“你就想在这小岛憋屈着？”
　　“我也想去展示才华，但奈何这世界不允许我去展示！”欧若拉故作遗憾表情说道：“如今战火纷飞，贤明的君主难得寻觅，谁值得让我顶着战火去卖命呢？”
　　卡西莉雅确实是想将欧若拉留在自己身边，毕竟这种人她并不多见，欧若拉使用的光魔法就足够令很多魔法师为之折服了，而且她滔滔不绝，说的全都是前所未见的新事物和新知识，说是新，倒不如说很奇怪。欧若拉刚刚这番话本是无心玩笑，但卡西莉雅却认真了。
　　“我会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的！”卡西莉雅暗示道：“我还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你现在自己的命运都难以预料，你哪来的底气安排别人呢？”
　　欧若拉的话刺的卡西莉雅生疼，但是欧若拉说的是大实话，自己也反驳不了什么，但是正因为欧若拉的话才让自己重新对未来充满憧憬的。
　　“命运是不可预料。”卡西莉雅说，“但是我可以自己掌握命运的走向！”
　　“哦？”欧若拉饶有兴味的看着卡西莉雅，“自己掌握？”
　　“对！”卡西莉雅紧握着拳头说，“我的命运我自己说了算……唔！”
　　欧若拉未等卡西莉雅说完，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下了一块面包塞进了卡西莉雅的嘴里：“吃饱了好赶路，我们快走吧。”
　　欧若拉朝楼下喊道：“莉斯塔，船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姐姐！”莉斯塔朝着楼上挥手。
　　“走吧。”
　　“咳咳咳……”卡西莉雅将面包从嘴中取下，喝了一口水问道：“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留在那不勒斯吗？”
　　“嗯……”欧若拉故作迟疑了一会儿，“行吧，正好补充一下我的游记。”
　　“游记？”
　　“对。”
　　两人收拾好行装，牵着莉斯塔的手，出了门，此时海滩的栈桥旁已经泊好了一艘小型帆船，正准备出航。
　　“你们怎么让哪艘船来的？”卡西莉雅惊讶问道：“这里貌似与外界不好沟通吧？”
　　欧若拉笑而不语，拍了拍莉斯塔的肩膀，只见她吹了一声哨子，一大群鸽子呼啸而来，落在了门前的庭院里。
　　“我们用鸽子送信，而且莉斯塔会和动物‘对话’哦，这些鸽子都是她驯养的。”欧若拉说。
　　“和动物‘对话’？”卡西莉雅十分惊讶，虽然是魔法世界，但是这种事还是非常少见的。
　　“对，莉斯塔是出色的驯禽师。”欧若拉说，“走吧。”
　　就这样，三人登上了开往雅典的帆船。
　　1453年5月28日，随着阿尔扎诺的沦陷，图克雅人的骑兵继续向西进攻，帝国军队实在是难以抵挡住图克雅人，在发生大溃败后，军队四散奔逃，再加上佩勒德梅尔帝国国库告罄，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这些雇佣军的军费了，佩勒德梅尔的反抗力量已经被基本消灭，仅剩下爱琴海沿岸的诸多城市仍在组织民兵进行抵抗，而那不勒斯的援军已经快抵达雅典。
　　在雅典的港口，一队士兵肃穆整齐的列于栈桥上，他们面前站着三名年纪大差不差的少女，随着一辆马车的到来，士兵们立正跺脚杵矛行礼。
　　“公主殿下！”马车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菲林族小女孩蹦了出来扑在了卡西莉雅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殿下！你还活着，太好了！呜呜呜……”
　　“爱莎，别哭了，我还活着，对，我还活着。”卡西莉雅连连抚摸爱莎的头和耳朵，不停的安慰她。
　　小女孩止不住的哭泣，马车上又下来一个稍微年长的菲林族女仆将两人一起抱住。
　　“没事了，人没事就好……”
　　“凯瑟琳……你人也没事，真是女神保佑！”
　　三人拥抱寒暄了一会儿，又一辆马车驶来，从马车上走下了一位穿着将军服饰的男子，他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向卡西莉雅单膝下跪：
　　“殿下恕罪！是我们的失误，没能将殿下安全送到塔兰托！”
　　“朱赛诺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能从阿尔扎诺扎诺将我救出，已经是奇迹了！”卡西莉雅连忙双手将朱赛诺扶起。
　　“现在前线战事如何？”卡西莉雅连忙问。
　　“殿下，帝国的军队已经都溃散了，现在还在抵抗作战的就剩下那不勒斯公国的军队了。”朱赛诺掩面说道：“那不勒斯在这边也抵抗不了多久，请殿下赶快渡海前往塔兰托！”
　　“什么！”卡西莉雅很吃惊，但想到阿尔扎诺沦陷，又觉得现在的局面也是应该的。
　　“是的，事不宜迟，现在就请陛下赶快乘船前往塔兰托，此地不宜久留，图克雅的军队正朝这边赶呢！”
　　“卡西莉雅，赶快走吧，去船上，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欧若拉站在一旁说。
　　“你是？”朱赛诺注意到了面前的两个穿着有点寒酸的旅行者，竟敢直呼公主名讳，何其大胆！
　　“哦，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她们将溺水的我抢救过来的。”卡西莉雅连忙解释说，“她识得字，会魔法，还会写书，所学知识百倍于我，请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朱赛诺笑着说，“两位英雄也请一起和公主殿下一起前往塔兰托，大公必当面致谢并给予回报！”
　　“多谢将军！”欧若拉说，“卡西莉雅，赶快上船吧。”
　　卡西莉雅登上船后，看到了躺在甲板上的伤残兵员，心里甚是难受，只得一头钻进船室里躺着。
　　“卡西莉雅，怎么了？”欧若拉看着躺在吊床上的卡西莉雅关心的问道：“身体还好吗？”
　　“还好，就是愁闷。”
　　“怎么说？”
　　“为什么帝国军队那么快就溃败了？一点也不剩？”卡西莉雅痛心问道：“为什么在图克雅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因为他们是雇佣军，拿钱办事，又不是皇帝近卫军。”
　　“所以呢？难道我国支付的军费在他们眼中就那么不值钱吗？”卡西莉雅有点愤怒了。
　　“不是这样说的。”欧若拉说，“他们没有与敌较量的意志力。”
　　“意志力？”
　　“对，雇佣军大多苦寒出身，都是无地者，且土地多集中于贵族、商贾手中。终日所求，不过饱食而已。”
　　“两国交战，则是在保卫贵族商贾们的土地。战胜，君主的赏赐也仅在于将领贵族，战败，不过投降而已，即便失去了那不足以让人饱腹的土地，也不会更坏，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多少土地，或者没有。”
　　“无论战胜战败，雇佣军都无所损益。”卡西莉雅叹了口气，只觉得无奈。
　　“土地是贵族的，命是自己的。”欧若拉两手一摊，“这样的军队，哪里来的战斗意志，不过是一些为了钱的亡命之徒罢了。”
　　“可是被异教徒统治也不好受吧，还会面临更加严苛的捐税！为什么他们不保护自己的国家呢？”
　　“你觉得两个信不同宗教的人，他们并没有什么仇恨，既不是杀父之仇，也不是杀父母之仇，更不是夺偶之仇，他们真能以死相拼吗？就靠着教义和生活习惯的不同？”
　　卡西莉雅哑口无言，确实，她回答不出来。
　　“宗教也可以改信，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不了的，反正都要给教会捐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几百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卡西莉雅感觉欧若拉说的话十分危险，但也是事实，数百年来佩勒德梅尔和亚细亚异教国家多有冲突，领土变更后，对国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国民根本就不愿为皇帝而战……他们之间有矛盾，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而图克雅和佩勒德梅尔之间的矛盾，则是佩勒德梅尔贵族与图克雅贵族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两国国民之间的矛盾。”
　　“无法调和的矛盾？”
　　“没错，这也是国家存在的原因，皇帝需要国家这个‘机器’维持他与国民的关系，来维持他的统治。”
　　“不是特别懂。”卡西莉雅摊手说。
　　欧若拉想了想，只得暂且放下这个关于矛盾的问题。
　　“那如何让军队具有战斗意志呢？”卡西莉雅从床上滑了下来问。
　　“得让他们为了什么。”
　　“为了利益？”
　　“为了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利益！要建立捆绑关系，只要战败或者战胜，就能取得与战争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环境！”欧若拉大声说。
　　“那如何建立这种关系呢？”卡西莉雅十分头疼，欧若拉所说的这些自己仅能勉强消化，但是要回答答案，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要土地，那就以军功换土地；他们要爵位，那就以军功换爵位；他们要财富，那就以军功换财富。”欧若拉说，“尽管是奴隶，通过建立军功也能恢复自由身！”
　　“这样一支军队，难道会不强吗？敌人的每一滴血都会变成他们的土地、财富、房屋！”
　　卡西莉雅两眼炽热的看着欧若拉，她觉得帝国复兴的任务变得不是那么难了！只要欧若拉能够辅佐自己，哪怕任命她做自己的宫相也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