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囚欢 / 第 23 章

第 23 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沈妙意撑着张妈妈的手站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我要找我娘。”她说话几乎含糊不清,两个肩头因为哭泣而颤栗。
  
  说完,她朝晓月苑跑去,快得让在场的人都没反应上来,火红的嫁衣翩飞着,好像投入火海一样。
  
  一切那样熟悉,曲折的回廊,怪石嶙峋的假山,已经开始凋落的树木。
  
  云彩压在头顶,厚厚的,无法拨开的阴闷。
  
  沈妙意跑进晓月苑,后面几个家仆紧紧跟随,生怕人消失似的。
  
  “娘,救救子惑!”她进门喊了一声,可怜那声音黏在喉咙处,再不如先前甜脆。
  
  空荡荡的院子,孤零零的小凉亭,正屋房中的哭声……
  
  沈妙意踉跄着跑过去,一步跨进厢房,屋里的哭声更加明显。
  
  她立在珠帘外停下,一手抓着门边,第一眼看到沈氏静静躺在床上,殷平趴在床边哭,嘴里一遍遍的唤着“娘……”
  
  温婉的母亲那样安静,吐出的血然染红衣裳,不省人事的闭着眼睛。
  
  “娘?”沈妙意的脸像冻住了,眼睛光彩全无。
  
  跟进来的张妈妈不忍心,拉着她去了外面,可是现在除了叹气,再没别的。
  
  沈妙意无力的倚在墙边,喃喃问着:“我娘怎么了?”
  
  张妈妈抬手捂住嘴,想挡住那出来的哭泣:“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方才支撑不住就倒下了……我让人去找郎中,说是出了城,到现在还没有信儿。”
  
  脸上触上一点冰凉,接着,又是一点。是落下的雪粒子,在昏暗中飞扬着。
  
  沈妙意仰脸,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带着微红,纤长的睫毛抖着:“下雪了?”
  
  原来并不会变好,只会越来越差,自始至终都是徒劳,现在连娘也累垮了。
  
  她嘴角翘起,美丽的脸庞像一朵盛放的花。
  
  张妈妈脸上变得惊恐,伸手抱住笑着的沈妙意,嘴里唤着:“别吓妈妈,夫人已经这样,你千万别有事……”
  
  可谁碰上这种事也会疯掉的,嘴上是可以安慰各种话,内里人人心知肚明,这姑娘的往后,怕是很难了。
  
  沈妙意被人晃着,头上的珠钗乱摆着,叮叮当当。
  
  “我去找刘盖,”她抹了一把眼泪,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娘不会有事的。”
  
  张妈妈拉住她,很是担心:“别去了,你去房里呆着,郎中很快就会来的。”
  
  沈妙意拂掉了那只手,眼睛看去院外:“我去找他。”
  
  说完,她拖着嫁衣往外面走,一串泪珠从眼角滑到下颌。
  
  。
  
  前厅,白日里的热闹偃旗息鼓,两个下人面无表情的收拾着。
  
  刘盖惯常的笑不见了,圆圆的脸庞难得安静:“主子不在府里,妙姑娘先回去吧。”
  
  沈妙意没动,站在檐下,灯笼惨淡的光线落在她脸上,看起来那样消瘦、单薄。
  
  “刘总管帮帮我,”她低着头,没了往日的活力,“让我见见阿兄。”
  
  刘盖摇头,倒不是他多冷酷无情,这样的小姑娘低声下气,谁都会心软的。可是,有些事情他做不得主,心软和忠诚之间,他选的是后者,他的命就是孝宣母子俩的。
  
  “姑娘,听一句劝,那韩家你就别想了,也是为了你好。”
  
  沈妙意嘴角瘪了瘪,忍不住心中的酸楚,韩逸之被人压在地上那一幕就像刻在脑中一样。
  
  繁复的广袖下,她手心的两道口子还在流血,提醒着这一切并非是梦。
  
  “总管告诉我,去哪儿找阿兄。”她还是不相信,韩家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呢?
  
  刘盖蹙蹙眉,想要再劝几声,可见到人脸上的哀伤,只化作一声轻叹,转而对一旁的婆子道:“送姑娘回储镶院。”
  
  婆子闻言,几步上前站去沈妙意身旁,伸手往阶梯下指着。
  
  “不!”沈妙意躲开那婆子,两步到了刘盖面前,咽下口里苦涩,“总管,这样好不好,你给我一辆马车,我自己去城外军营找他?”
  
  她的眼中盛满祈求,心中明白,除了这条路,再没有别的选择。
  
  刘盖心里一惊,也琢磨着仔细起来。看这姑娘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回去了,真要是她趁人不备跑出去……
  
  他不敢再想,到时候小主子不把这宅里的人全杀了才怪。
  
  “姑娘真的要去?”他又问了一句,强逼自己压下心头的不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选的。就像当初他走投无路入了宫,天底下太多人身不由己,他怜悯了一个,还能怜悯全天下?
  
  “是。”沈妙意木木的点了下头,嘴角止不住的颤抖。
  
  。
  
  天早已黑透,屋里灯火轻摇,檐下的落雪在风中打着旋儿。
  
  凉风卷着寒气从窗口进来,打在窗边女子的大红色嫁衣上,雪渍晕染开来。
  
  她紧攥着袖口,原本舒展精致的绣花藤枝变得扭曲,留下深深褶皱,如同她现在紧蹙的秀眉。
  
  “他在哪儿?”沈妙意问,一缕落发贴着脸颊,身后长长的喜鹊登梅曳地裙摆。
  
  原来殷铮在城里,并不在军营,他是否算到了她会来?
  
  这是镜湖旁的一座宅院,原是孝宣的,当年大部分时候,殷铮都是在这边的。
  
  门边,刘盖身子微欠,双手交握一起,嗓音略显尖细:“主子说有事,吩咐不得去打扰。”
  
  沈妙意摇头,发上钗环坠下的珠串响着。内心中早就一团乱麻,今日的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脑海中至今还闪现着衙差将韩逸之带走的场景,还有昏着的母亲……
  
  她的大婚怎会这样?女儿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时时的等着,算着,到底怎么了?
  
  她颓然垂下头,入目刺眼的大红色,亲手绣的喜帕早不知丢在何处:“他不见?那我就回韩家。”
  
  刘盖忙两步上前,脸上颇有些惊讶:“妙姑娘这是做什么?那韩家现在什么状况,你回去?这样行不行,你先好好休息,事情慢慢说。或者,咱们回侯府?”
  
  沈妙意已经等了许久,可殷铮就是不见,是上次在清恩寺山洞,彻底恨上了么?
  
  其实,他根本早就知道这些的吧?
  
  “刘总管,我求你,让我见见阿兄?”沈妙意身子微微颤抖,对着眼前人行礼。
  
  她不能看着韩逸之就这么下狱,被定罪。心里无比煎熬着,觉得是她的牵连,才害韩逸之被抓。
  
  刘盖忙托起人手臂,他哪里敢受她的礼?被小主子知道了,他有九层皮都不够。
  
  “使不得,妙姑娘饶了我……”他忙收回手,退后两步。
  
  女子妙龄,最好的年纪,玉软花柔的,连他这个饱经世故的阉人竟也生了心软。也是,亲事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他生了犹豫,不禁想起昔日的主子,孝宣长公主,小主子如今的行为和当年……
  
  “妙姑娘,你还是回……”刘盖长叹一声,嘴角僵了一瞬,到底咽回去那不该说的话,“望月阁,主子在那儿。”
  
  话音未落,红色一闪,那姑娘已经敞开门跑了出去。
  
  她冲进雪夜之中,纤细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仓皇的脚步声混在寒风中,逐渐碾碎消失。
  
  刘盖站在门前许久,看着人跑走的方向,喃喃着:“到底是对是错?长公主殿下,奴才真的不知道。”
  
  。
  
  沈妙意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跑着,逶迤拖地嫁衣此刻成了累赘,珍珠宝玉,几乎将她拽垮。
  
  整座别院,最明亮的地方那定是望月阁,屹立在镜湖畔,瞭望茫茫湖水,琉璃屋檐,琼楼玉宇。
  
  楼阁修在水上,引了镜湖的水,一条蜿蜒的栈道从岸边连接,黑夜中那样璀璨。
  
  沈妙意仰头,抬手抹去脸上雪水,视线落在楼阁二层的观景平座。重檐下,那里一人凭栏而立,垂挂的灯笼朦胧着他的身形。
  
  “放了他吧。”她嘴唇微微颤着,一声啜泣溢了出来,却被冷风吹成碎渣。
  
  这里就是望月阁,盏盏明灯上是鲜明的“贺”字,那是殷铮已故母亲的姓,大盛朝的孝宣长公主。
  
  沈妙意踉跄的往前走,她已分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时辰?韩逸之又被带去了哪儿?她只知道,她想救他出来,就像以前他救了她……
  
  “啊……”她脚下一滑,身子跌在地上,整个人趴在冷硬的地砖上,疼得喘不动气。
  
  头发乱了,那是出阁前,母亲请了城里最巧的娘子帮她梳的。每一样首饰,每一笔妆容,都是那样仔细与精致,所有人说着吉祥话,祝福妇唱夫随,白头偕老……
  
  一声声的笑语还犹如在耳边,疼痛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阿兄……”沈妙意蜷起双臂,整张脸埋进去,藏不住一声声的啜泣,一遍又一遍。
  
  麻木的身子匍匐在冰冷的石砖上,回应她的是周围的风声,她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望月阁。
  
  良久,脚步声近,眼前出现华贵精致的袍角,沈妙意颤抖的手去够那片衣角。
  
  苍白的脸仰起,一口凉气钻进喉咙,酸涩的叫了声:“阿,阿兄,放了他吧?”
  
  殷铮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淡淡道:“可以!”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