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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囚欢 / 第 8 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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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街上,有一间装饰朱颜碧瓦的三层酒楼,“厚德楼”。
  
  此处是邺城最繁华的酒楼,与整条长街的建筑对比明显。来往进出的非富即贵,更是以楼层来定身份,自然是最高层的价格最贵。
  
  此时,三层的平座处,殷铮立在廊檐下,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那座香阁铺子。
  
  他的手里攥着一枚白玉酒盏,面色淡淡:“姓赵的当时就是让你将这个送回京?”
  
  身后两步外,立着一个中年汉子,满脸虬髯,双手恭敬抱在一起:“回侯爷,是。赵大人当时叮嘱小的,一定将这图送进太子府。”
  
  殷铮放下酒盏,右手抓起搁在扶栏上一幅卷轴,随意的展开。
  
  图上标绘着山峦,河流,堡垒,城镇,以及大片广袤的海域。展到最后,边上几个清晰大字,“东陵海防布阵图”。
  
  有些特别之处,皆用了朱笔标示,看得出对这幅图的重视。
  
  他将图轴随手一折,直接递回身后的汉子:“那就送去东宫吧,也当是给我那表兄送一份礼。”
  
  “侯爷?布防图关系整个东陵,怎可送出?”汉子满脸不解,这幅图可是费了好大气力才夺回来,这下又要送出去?
  
  殷铮回身,伸手拍了拍人的肩头,笑道:“照我说的办。”
  
  “这……”汉子眉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想了想,到底没再说什么。本是属下,要做的只是听命行事。
  
  “行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殷铮抓起酒盏,抬头远望,正是京城方向。
  
  身后雅间内,琴声优美,淙淙如流水滑过,依稀透着琴娘的曼妙。
  
  杯中酒饮尽,殷铮再次俯首,看着那间香阁。他这边事情都办完了,她那边为何还没出来?
  
  正想着,雅间的门开了,一女子自内走出,红色长裙拖曳,面容娇媚,额间贴着一朵火红的凤凰火花钿。
  
  “这位公子,怎么不进屋来?可是嫌奴家琴技不行?”她拖着长长的强调,细细声线黏腻了的糖一样。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想去勾人的腰封,妖媚娇笑。
  
  殷铮笑了,低头看着那只手挑.逗的扯上自己,眼睛微眯:“进屋坐什么?”
  
  琴娘软着身子就想往人身上靠,眼睛带着勾子一样:“进去了,自然什么都依公子。”
  
  “好,”殷铮身子前倾,一手攥住琴娘那只手,抓来自己眼前,“那要是我想切了你的手指呢?你也依我?”
  
  琴娘脸色一变,继而又镇定笑道:“公子吓坏奴家了……啊!”
  
  话还不待说完,她已经被人甩开,后背撞上平座美人靠。她有一瞬觉得,眼前男人会将她直接扔下楼去……为何?从来没有男人会拒绝她的。
  
  殷铮脸色阴下来,声音很低:“谁派你来的?”
  
  “没有,”琴娘花容失色,哪还敢再做什么,“公子为何这样说……”
  
  殷铮不再与人多说,扫了眼香阁:“下去!”
  
  琴娘不敢再多言,踉跄起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
  
  香阁的二层,是为来这儿的贵客准备的,方便夫人贵女们挑选各种上等香料。
  
  引着人上楼后,掌柜重新回到柜台去,看着门外那黑壮的汉子,心道这人站在这儿,怕是谁也不敢进来咯,遂摇摇头,捞起一旁算盘,噼里啪啦的敲了起来。
  
  月云站在楼梯口,紧张的盯着一层,小心的听着任何动静。
  
  她转头看了眼里面隔间,珠帘晃动着,碎了里面的人影。
  
  沈妙意站在门边,手里握着团扇把柄,双眼一阵发酸。
  
  面前,年轻男子身影清瘦,眉眼间带着一份倦意,脸上绽开笑容,轻唤了一声:“妙意。”
  
  他往前跨了一步,右手微动,最终垂了下去。
  
  时隔三个月,沈妙意终于见到了韩逸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仇浮就在外面。”
  
  韩逸之点头,清俊的脸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我很小心,无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墙边小方桌上点了一壶熏香,袅袅香气正从祥云镂空的顶盖里冒出,一点点蔓延开来,很清淡的香气。
  
  沈妙意走去窗边,悄悄推开一条窗缝,见着雕塑一样站在楼下的仇浮。
  
  “这些日子我不曾出府,浅浅听到些韩家的事情。”她手指一勾,那窗扇重新严丝合缝,视线也转回到房中人身上。
  
  现在不是唠叨的时候,她只想知道原因,在殷家,跟个耳聋目盲的人实在无甚区别。
  
  韩逸之走前两步:“他为何不放你出来?你可收到过我的信?”
  
  “信?”沈妙意自是没收到,当然也知道是被殷铮中途扣下了,“阿兄一直对我母亲有敌意。”
  
  “他不能管你,你叫他阿兄,不代表他就是你阿兄,”韩逸之脸上起了气愤,“他自己当初怎么接手的侯府,谁不知道?”
  
  一手捶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显见了人内心的不甘。
  
  沈妙意一惊,这稍微有点动静再引来仇浮,那还得了。再者,现在也不是谈论殷铮的时候。
  
  “窦厦说,韩家遇到事情了?”她问,又想起沈修的话,“你前几日去外地了?”
  
  韩逸之压下胸口憋闷,轻声道:“倒不是大事,京城伯父那边会处理……你也知道京城的局势有些乱,皇子之间争斗厉害。”
  
  沈妙意颔首,樱唇抿了下:“没事便好。”
  
  她不懂京中的那些权力争斗,大概就是皇帝的几个儿子挣皇位的事吧?说到底,她一个女儿家,最心事的不过是终身大事。
  
  “妙意,”韩逸之唤了声,看着柔弱女子,那是他要娶回家的娇妻,“我父母已经递了拜帖,想去侯府商议你我亲事,只是你家那边还未回信儿。”
  
  他很满意这门亲事,很久以前便喜欢这姑娘,想靠近又怕吓着人家,每次都是守礼的隔着些距离。
  
  沈妙意低下头,长睫盖住眼中情绪,如此言语倒也让人羞赧,悬着的不安也缓缓放下。
  
  是了,都定好了,两家人不退亲,自然是按着原来的婚期准备。如今听了韩逸之的解释,也是希望京城哪边不要太影响才好。
  
  韩逸之从袖中掏出一物,上前一步,送去娇羞女子面前。
  
  “去了白州,与你带回了一件小玩意,”他笑了笑,“我今日回去,再同爹娘说说,不行便直接登门,殷铮显然不把你的事放心上。”
  
  沈妙意伸手去接过那精巧的红木小盒子,刚好抓在手里,正面还有一枚精致的梅花小铜锁。
  
  “知道了。”
  
  这是给了她答案,让她回家等候便好。
  
  两人就这样安静站着,女子脸庞恬静,只简单看着便觉得美好。
  
  韩逸之走到桌旁,从茶盘上取了两个茶碗摆好,一手提起青瓷茶壶:“京城的宅子也拾掇好了,以后回京,就安顿在那里了。”
  
  茶水入碗的轻响,沈妙意伸过手去,阻止人冲第二碗水:“一盏就够了。”
  
  韩逸之一怔,随即无奈摇头:“差点忘了,这里只有你一人,怎么可能两只茶碗?是我疏忽。”
  
  他低头看着那只挡在壶边的手,细细水葱,白玉雕琢,两人似乎第一次这样近,近的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气息……
  
  突然,有粗重的脚步声踏上楼梯,紧接着是月云的声音。
  
  “仇统领,你要做什么?”
  
  仇浮略显黝黑的脸像一块铁疙瘩,站在楼梯上,扫了眼挡住去路的红衣丫头,极不耐烦:“让开!”
  
  月云骇得很,即便她站在高处,这样对比还是比对方矮了一截了,那不是一巴掌就扇死她?
  
  “你这样好生无礼,姑娘在里面选香料,你来闯?”她梗着脖子仰着脸,伸开手臂就是拦着不让。
  
  “麻烦。”仇浮嘀咕了一声,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欺负一个姑娘家,索性长臂一伸,大掌揪上那倔强婢子的后衣领。
  
  说来也容易,就这么一用力,就把月云给提溜了起来。
  
  “诶诶,”月云惊呼连连,“这竖子无理,松开手来!”
  
  仇浮可不管,把人提到一边,直接迈了大步到了内室外面。一双眼睛透过珠帘看进去。
  
  内室,沈妙意正在把一包包的香料摆好,诧异的看着来人:“出什么事了?”
  
  并无不妥,这里除了两个姑娘,再无旁人,桌上还摆着一盏热茶。
  
  沈妙意起身,拍掉手上的香料渣渣,眼睛眨了下:“该回府了吗?阿兄给定下过时辰?”
  
  仇浮往后退了一步,粗大的嗓门儿道:“姑娘请吧。”
  
  沈妙意将选好的香料交给了月云,后者狠狠瞪了一眼汉子。
  
  出了沁心香阁,马车已经等在门外。
  
  沈妙意掀了车帘进到车厢,抬头便见着里面坐了一人,正是殷铮。
  
  他正在看她,视线落在她提在手中的一摞摞纸包上:“选好了?进来坐好,回去。”
  
  沈妙意嗯了声,轻轻移到车壁旁,坐下。
  
  马车还未动,就听见香阁掌柜的惊呼:“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这……”
  
  只听有人不耐烦道:“奉命追查盗贼!”
  
  盗贼?韩逸之!
  
  沈妙意心中一跳,抬眸看过去,正好对上殷铮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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