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二人在客栈歇息一日，次日晌午，胡小昧敲响了李梦虎卧房的门，李梦虎手里正捏着李清芬留下来的那块玉石，听见敲门声立马把玉石收进怀里，起身开门。
　　胡小昧手里捧着一叠衣服，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梦虎。
　　“给你买了一身衣服，既做我的护卫，可不能穿得如此寒碜。”
　　梦虎不以为然，却还是依照他的话换好了新衣服。
　　是一身黑色劲装，头戴竹编斗笠，脚上一双勾着银线的靴子，一段深色革带扎在梦虎的腰上，显出极好的身型。
　　“有武林高手的风范。”胡小昧点点头。
　　随即正色道：“今日外出办事，烦请兄台护我周全。我名胡小昧，兄台怎么称呼？”
　　“李梦虎，”梦虎将秋水刀挂在腰上，道：“既答应替你办事，定然一根头发也少不了你的。”梦虎说道。
　　二人出了客栈，胡小昧引着李梦虎往城外围的巷子里走，不知拐过多少道岔路，扒开第几回暗门之后，终于走到胡小昧f所说的地方，一条死胡同里。
　　胡小昧不曾解释，梦虎也不开口问。却见胡小昧从胡同深处的墙角拾起一只覆着青苔的破碗，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地上，用破碗扣住。他拍拍手道：“好了。”
　　“这是此地二十年前的规矩，”胡小昧点了点那只破碗，“城中人想买消息，便将报酬扣在这里，明日午时再来相见。”
　　李梦虎瞥了一眼碗底的青苔，道：“即是二十年前的规矩，如今恐怕做不得数了。”
　　胡小昧洒脱一笑，“赌一把？”
　　“金子是你的，随意。”李梦虎不以为意。
　　“走，请你去酒楼喝一碗。”胡小昧又在怀里摸来摸去的找银子，二人掉头欲走，李梦虎却忽然按住了腰间的秋水刀，一双眼睛变得专注而锐利，他循着那点细小的响动，无声而敏捷的飞窜出去，待胡小昧回过头，只看见李梦虎踹倒了巷子深处的矮墙，一阵土墙的倒塌声伴随着尘土飞扬的场面，让胡小昧一时回不过神。
　　不过须臾，飞尘散去，胡小昧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李梦虎的刀架在一个黑瘦青年脖子上，那人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兴许是情急之下吸入太多灰尘，他窝在那堆废墟里捂着嘴咳个不停。
　　胡小昧回过神来，冷声道：“胆子不小，知道这是什么钱，就敢伸手？”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不如就用这钱，买你的命。”
　　“大侠饶命啊！”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朝胡小昧磕了个响头，“沈长安愿为二位大侠当牛做马，只求留我一条贱命！”
　　胡小昧觑了他一眼，不为f所动：“当牛做马倒也不必，答得上来我的话，便饶你一命，你可知道日前在福来酒楼当差的小童，现在何处？”
　　“这……”那黑脸苦着脸想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f所以然来，李梦虎将冰冷的刀刃朝他脖子上压了压，他才哭叫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位大侠，我虽确实不知什么倒酒小童，可我晓得这一带窝子的跟脚，那些个小滑溜得很，保不齐扮做了酒楼里的伙计，到处摸人钱财！”他见胡小昧若有f所思，知道自己说对了话，便舔了舔嘴唇，继续往下说，“那些小偷来的钱，再交给大，大收上来再交给贵人，贵人们就管着这城里f所有，不光是这些小偷小摸，还做些别的生意。”
　　胡小昧眉头一皱，“贵人？”
　　“贵人，和我们可不一样，贵人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使唤如猪狗一般。”
　　胡小昧双眼眯起，面容冷肃，“接着说，他们还做些什么生意？”
　　“据说，还做些人皮交易！”沈长安偷偷瞧了一眼胡小昧和李梦虎的脸色，他摆了摆手，“就这些，别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李梦虎看向胡小昧，“人皮交易是什么意思？”
　　沈长安忙道：“大侠，人皮交易就是，”他伸出两只黑爪，一只手圈起来，一只手只竖起一个手指，两手做了一个猥琐的动作，“这样，这样……”
　　李梦虎醒悟过来，面色骤然黑了几分，一对粗眉几乎要竖起来，狠狠地瞪着沈长安。
　　沈长安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再不敢胡乱开口。
　　胡小昧踢了他一脚，“起来，带路。”
　　李梦虎收了刀，沈长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领着二人往城外走去。
　　沈长安不老实，两眼提溜着四处看，李梦虎一只大手按在他肩上，便再不敢起别的心思。他引着二人来到城外，手指着不远处一座破庙道：“就是那儿了，大侠你要找的人保准在那。”
　　胡小昧冷笑一声，“你倒是衷心，回头叫你们头子知道消息是你卖的，人是你亲自带到，必定打得你筋骨寸断。”
　　沈长安听他如此说，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来，“大侠此番是铲奸除恶，我怎能不肝脑涂地！便是受些重罚，也是甘愿！”
　　“你真这么想？”
　　沈长安眼神怨毒，立刻说道，“那些贵人不叫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大侠此番将他们通通杀了，挫骨扬灰才好！”
　　胡小昧不置可否，倒是李梦虎的眉头皱起来。
　　“心肠歹毒，口腹蜜剑。”。
　　李梦虎对着沈长安讨好的笑脸，心中厌恶，他质问道：“年纪轻轻不做正经生计，偷鸡摸狗又能活到几时？”
　　沈长安只僵着笑脸，一昧赔不是。李梦虎心知这人烂泥扶不上墙，说再多也是无用，胡小昧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梦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