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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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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殷勤和殷切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发。华南的冬天虽说没有雪,但它的冷风就像一把利剑,冷风吹来,穿透衣服,直刺皮肉,叫人苦不堪言。两个人几乎是依偎在一起,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汉仪社。
  汉仪社的大门也是模仿古代的建筑制造的。这张门长约三米宽,高约四米。门并不显得高端气派,但是大门周围一尘不染。大门前由两个立柱撑起一片顶棚,顶棚上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红光,显得十分幽静。大门的门梁上方高高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楷体大字——漢儀社。
  漢儀社,写成简体字自然就是汉仪社了。
  在殷勤的印象中,汉仪社门口处应该有专门人员检票的,可是今天却没有见到检票的工作人员。进入汉仪社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右侧的小屋子,屋内桌上摆放着一个箱子,在屋内昏暗的烛光照射下,殷勤看到了箱子上写着的一行字:请将门票投入此箱内,换装之后,便可进园。
  殷勤把自己和妹妹的两张票投入箱中,便向下一个屋内走去。下一个屋子比较大,推门而入,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古代汉装被挂在衣架之上。箱上之言,换装之后,便可进园,是要求游览者都要将身上的衣服换成汉服,才能进入汉仪社游览。否则古色古风的建筑风格配上快节奏,时尚潮流的现代服饰,难免要破坏汉仪社内独特的古韵,因此穿着现装游览汉仪社是不被允许的。
  于是殷勤和殷切各自找到了自己中意的汉服,进入换衣间。妹妹殷切换了一件红色的袄裙,而殷勤换了一件蓝色的圆领袍。
  接着,兄妹二人游览了汉仪社内大部分地方。汉仪社不仅是一座旅游景点,也算是一座小型博物馆。汉仪社的不同的屋内摆放着不同的器物。一些屋子内专门展示古代的青铜铁器,这些青铜铁器大多已经锈迹斑斑,无论是鼎是爵,是刀戈还是钟摆,无一不透露着时代的沧桑感。一些屋子内摆放着古代乐器,七弦的琴,十几弦的筝,还有二十五弦的瑟。一些略懂古代音乐的游客还可以抚琴弹奏,以致屋中荡漾着一股天籁般的乐音。
  走出各色的古建筑外,便能看到前方的一片花园。红色的菊_花绽放在这冰冷的冬日,填满了殷勤的整个视野。在这寒冷的冬日,百花枯萎,陪伴着汉仪社古色古香气息的,唯有这一地红色的菊_花香。
  殷切欢笑地跑到菊_花从边,扭过头来对着殷勤嬉笑。即使烛光昏暗,殷勤依旧能看到笑容之下的天真活泼。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按下拍摄键,想要将殷切最灿烂的笑容,永远地储存在心里。
  …………
  然而,快乐的时光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
  按下拍摄键的那一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从23点59分跳到了00点00分,此刻相机却并没有捕捉到殷切天真的笑容,留在手机屏幕上的,仅仅只有一团锦簇的菊花而已。
  一阵刺骨冷风吹过,直吹得身着单薄的殷勤瑟瑟发抖。
  仅仅是一瞬间,周围所有的游客,包括殷切,不知为何,全部人间蒸发,昏暗的月光照射之下,只留下那个举着手机拍照,表情凝固的殷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周围游客们的欢声笑语仍然在耳边回荡,但是他们的身影却刹然消失在身旁,汉仪社并不宽敞的小道原本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道路两边的小树丛在寒风之中沙沙作响,桥下原本和谐的水车的流水之声变得格外刺耳,整个汉仪社失去了原有的古色古香的韵味和气息,从而变得有些阴森甚至恐怖,让殷勤不由得浑身一阵发冷。
  “唉,果然永远逃不过这一天了吗?”殷勤缓过神来后,叹气道。
  倒是手机中的照片里,加了美颜,打了光的红色的菊花紧凑集在一起,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煞是好看,与这空无一人的阴凉小道的气氛格格不入。
  而在下一刻,原本漆黑的夜空瞬间闪亮,原来是一团烟花悄无声息的在空中爆开,烟花的形状像是七八月份江南的菊花,黄里透红,烟花爆开的下方,还逐渐显现了四个金黄色的大字——
  元旦快乐。
  烟花消失之际,沉闷的爆炸声才传入殷勤的耳中。
  接下来,数以百计的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烟花的光芒让整个月亮都黯然失色,整个大地亮如白昼,许久以后,烟花渐渐减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殷勤再翻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却依旧停留在1月1日元旦。
  元旦这一天,不出所料,又被循环了。
  无助的殷勤收起手机,直接坐在小路边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花丛发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元旦这一天永远都不能过去,每当凌晨零点日期更替之时,时间总是会回到元旦的零点,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部会回到前一天晚上所处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干前一天晚上所做的事。
  可是殷勤除外。
  殷勤就是那个被剥离在一日轮回之外的人。不知道这种无奈持续了多久,在殷勤的记忆中,每一夜都生活在周围的人瞬间消失的失落与空虚之中。他根本不知道,也无从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物品都在同一时间回归原处,只剩下殷勤一个人留在原地怀疑人生。
  这种离奇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不曾停止,使得不知所以然的殷勤几近崩溃。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为什么元旦这一天要被无限循环?这种循环何时才能停止?自己何时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殷勤每晚都在独自思考这些问题,然而,一无所知的他又哪里来的头绪。只不过在重复的时间轮回之中长时间地保持沉默,自闭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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