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华

　　列恩的退学申请特批下来了，列恩将生活的宿舍打理干净，尤其对墙上地板的那些累积的顽垢，又洗又刷。似想清除自己的所有踪迹，站在门口，看着整洁光亮的屋子。
　　“再见了，这些年来谢谢你们了。”缓缓的关上门，告别这个梦开始的地方，同时敲响也是结束的钟声。
　　列恩挎着只有一个大背包的行李，行人怪异的目光中，站上了大道，来到学生会长室来盖章。
　　“真的不再考虑嘛？”
　　坐在会长位置上的龙茉莉目光复杂，看向心灰意冷
　　“不了。”
　　缓慢的摇头，带着一些不容逆转的意志。
　　“是吗，可我…。”
　　——还是想让你留下来。
　　梗在喉头的话语，终究没有吐表出心意。
　　可明白如她，知道自己没有这种勇气。
　　“你想清楚的话。”
　　挣扎抹杀仅存的留恋。
　　“麻烦你了。”
　　列恩走出门口，向着里面的人点头感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艾丽莎发现原本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玲，一直没有出现，引起了她们的疑虑。
　　“是闹僵关系了嘛？”
　　“艾丽莎…。”
　　忽闻茉莉轻唤着自己的名字，兴奋像个小狗子的转向姐姐。
　　“哎！什么事？茉莉姐姐！”
　　直追着列恩离开的目光，茉莉向她发出请求。
　　“能不能请你跟着他，以防遭遇不测。”
　　精光大作的眼眸，马上提壶浇上一通冷水，黯淡下来。
　　“我知道了，要是姐姐你这么担心他的话。”
　　有些不情愿的嘟起嘴。
　　艾丽莎说完立刻出门，利用娇小身躯，偷偷跟上向着星渊大门走去的列恩。
　　然而她并不知道，除了她因为茉莉姐姐的委托跟在列恩，还有一群阴魂不定的视线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
　　列恩走进约定俗成的小道，根据学院的规定，在这里没有人会来骚扰列恩了，上次说过这条小道给退学的学生留下最后的体面。
　　暗中观察的艾丽莎，看到列恩毫不犹豫的走进小道，还是挺吃惊的，原本以为列恩会意气用事的走大道出门，不要问为什么，艾丽莎莫名的就觉得他该如此行动。
　　现实是列恩早看清自己的斤两，隧很有自知自明的走进不让人重视的小道中去，离开的悄无声息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可就算是多方获利最多的选择，可任有特立独行的猪头，不会针砭时弊，只任由冲动的感性控制行为。
　　“站住！”
　　随着叫喝声，好几名学生撵上了背着大包的列恩，呈现捕猎的圆形，堵住四面八方的退路。
　　——！
　　刚躲在暗处准备离开的艾丽莎，见到突发状况赶紧的折返会来。
　　她认识那个带头把列恩拦下来的人，他正是被叶枫和玲轮番蹂躏的那名头领。
　　现在仔细看还能拜会到鼻青脸肿的踪迹。
　　“有什么事？”
　　列恩停下步子，镜片后的冷瞳淡漠的环视着他们，眼中全无一点恐惧与慌乱。
　　“你那两个小伙伴弄得我们很狼狈呢。”
　　贼嘻嘻的靠近列恩，似乎要品尝他的恐惧错乱的表情，不过看列恩那冷瘫脸，必定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了。
　　【迁怒嘛！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躲在小树丛后面的艾丽莎觉得要自己出马，转身要去打报告，搬救兵，也不由赞叹下姐姐大人的明智，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窖。
　　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得目的，尝过人生百味的列恩自然也明白对方的不轨之事。
　　“我很快便离开学校了，为何要迁怒我呢。”
　　不带情绪的分析指控他们的激情用事，行事作风皆是荒诞无道理的。
　　很明显居高临下，对他们讲一堆逻辑道理，品德荣辱，并企图让对方知难而退，放弃犯罪预谋，这是件很无厘头可笑的事。
　　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道理，有这么可能让他人服众。
　　“所以呢！你难不成想说死我们吗？！我们真的好怕啊！”
　　狞笑猖狂的发出嘲讽，讥笑着孤身一人的列恩。
　　在他们听来这是恳求，列恩拉不下面子，故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来求放自己一马。
　　或者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人总是这样，只会相信自己想看到的，承认自己想承认的。
　　却是如此对摆在眼前的威胁视而不见。
　　“你们还没有表达清楚。”不依不饶的不被影响，直直的看向他们，索要他们的回答。
　　啧！对列恩还在死撑的要说法。
　　这些人直接拿出人心混沌的万能理由。
　　“因为有趣啊！”
　　狰狞取笑的视线，足令人头脑发沉，胃液翻涌，但面对这种程度的恶意，列恩早就已经习惯了，再也不是那个被用暴力威胁就会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了。
　　“那么，你想这么样？”
　　全无畏惧的挺直身子，音容中没有一丝的颤抖。
　　“哎呦呦，装的这么坚挺，到底你还是怕了啊。”
　　那人见列恩示弱在下风，快意的露出得势不饶人的小人嘴脸，上前侮辱的拍拍列恩的侧脸。
　　笑脸暴变成流淌着愤怒熔岩的火山，揪起列恩的衣领。
　　“拜你们F团所赐，我彻底在学院里颜面扫地，你们欠我的拿什么还啊！”
　　眼瞪如铜铃，时时刻刻想着要复仇，要把害他落入这番田地的家伙复仇！
　　毁了，要把这些人最重视的事物，通通毁掉！不仅要毁掉！而且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毁掉，好好的品尝绝望的滋味。
　　尤其叫玲那个女人，要叫她后悔对我们出手！要让她知道，她只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内心咆哮着，疯狗的视线落在列恩身上，这个垃圾便是他们的突破口。
　　疯癫的怒容转而恢复了临高居下的嘲笑。
　　他是这么打算的。
　　第一步，击溃眼前人的骄傲自尊。
　　“这样吧！你从我们胯下钻过去我就大人有大量的放过你，如何？！”
　　指着双腿形成的桥拱，叫列恩从胯下钻过去。
　　想必这样的奇耻大辱，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接受的吧！
　　已经盘算好了，要是列恩拒绝，他们就有动手理由，把他殴打一顿，扒掉衣服挂在门口示众。
　　到那时候，那个叫玲的平民会认清现实吧。
　　“我知道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列恩回答的很快。
　　太过痛快干脆，以至于他还不知采取什么反应。
　　一看他们就忘记大约一个月前，叶枫抛开面子的事，列恩现在才知晓，叶枫那时候的行动逻辑。
　　没有力量的尊严，只是生存的阻碍。
　　很快他放下包袱，在对方惊愕不解的目光中爬过他的胯下，完了表情淡淡的回一句。
　　“现在满意了吧。”
　　捞起那个大包准备离开。
　　现在仿佛神奇的角色转换，仿佛列恩才是施暴者，而施暴者如经受暴力而不知所措的小鬼那般。
　　自觉受到莫大的侮辱，气疯的他伸手抓住了列恩的背包。
　　“给我站住！让你走了嘛！”
　　面对这个流氓的横加阻拦，那静静眼中没有不悦的负面情绪。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临时改主意了。
　　”
　　呵呵，无情的讽笑。拳头大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把你的行李留下！”
　　作势要抢过那大包。
　　本来做滚刀肉的列恩，突然不再淡定，要护住自己包裹，要是没了它，自己就活不成的感觉。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恶徒喜出望外。
　　急了！他急了！感觉这会拿捏住油盐不进家伙的软肋了。
　　“不要碰！”
　　列恩严厉的开口。
　　想那是最后的警告。
　　回答他是眼镜翻飞的右直拳。
　　“老啰嗦！”
　　想要劈打开列恩，举拳砸在脸上，但手上传来的确实木桩一般的手感！连着闷上好几拳，列恩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那人心中有些慌了。
　　“你们还看着干嘛！快来搭把手啊！”扭头向着那些看戏的货色，叫他们一起上。那些人接受到指令嗷嗷的冲过来，把列恩拖到在地上，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头颅在地面上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恶徒趁现在打开那背包，眼入眼中是一些日用品，上面除了断掉用绷带缠紧加固的法杖，并没有其他瞩目的，可他显然不会这么样满足，列恩这么抵触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继续往下往深处去。那些物品都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边。
　　殊不知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终于触及到背包的底部，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忘记了呼吸，揭开掩盖的布匹，背包底部是用吸水透气好的棉布打底，再上一层是除臭的石棉网，而躺在上面的是呈暗红色的碎肉块，虽然捣的不见原来样子，但是他强烈感觉到这些原本是属于人体的部分！
　　“啊啊，你看到了啊。”
　　声音咋然而止。
　　头皮炸裂开来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浑身的立毛肌竖起，被迫生吞了大股冰块，寒透心扉。向后方看去，被发现秘密的怪物，不知何时解决围殴的人，用手中的法杖，直起身子。
　　虚无空洞的瞳孔要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哪怕是鲜活的生命也不意外。
　　其实这些人要是细心点就能发现端倪。
　　为什么列恩会麻木？
　　为何如此激烈的施暴却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失去痛觉一般。
　　以及重点，如此攻击下，列恩根本没有出血。
　　他们没有意识到最致命威胁，只是沉浸在暴力中，故暴力落到他们的头上，大脑都来不及作出反射，便分分如同颤抖的杂草般倒下。
　　双腿。
　　小腿骨。
　　膝盖骨。
　　肋骨。
　　双手手指。
　　手肘。
　　天灵盖。
　　只在一瞬间全被砸的粉碎。
　　甚至他们殊不知面对这样的恐怖。
　　毫无慈悲的不知恐惧的倒下。
　　看啊，人就像垃圾一般。
　　“我真的很遗憾。”
　　平淡的不在乎趟过如同软泥的肉块，向着恶徒走来，杖头上迸溅所染的鲜血，倾落一两滴晕开土地。
　　“你们本该有着更好的目标攀爬，向着更远目标伸出手，而你们却选择在一文不名的地儿，坠落摔的粉碎。”
　　“你！你不要过来啊！”
　　他这才发现列恩的脊梁笔挺，像那高耸入云的山脉那般！将他们笼罩在巨大阴影之下。
　　不心存高远。
　　不去声震人间。
　　不愿点燃闪电。
　　向着高远的顶点进发。
　　只是抱团在一起，获取虚假的安全感，抱着普世的正确，这种心态的他们，一辈子都会是欺软怕硬的蝼蚁吧，又有谁会注意在脚下的蝼蚁呢。
　　原来列恩和他们的境界早就不一样了。
　　对满怀野心欲望的列恩来说，恶徒这些所谓羞辱，他根本不在乎，自然不会去在意。可现在他们发现自己的打算隐瞒的秘密，那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源源不断压力要将他碾的粉碎。
　　己欲拔腿想跑，但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和地面亲密接触，那个转身瞬间，他膝盖被砸得粉碎。
　　——啊啊啊啊啊啊！！
　　犀利尖锐的嚎叫，划破整个天际，但凡是个知性生命体，都会因这其中传达的情绪所愕然，从而本能避让。
　　但列恩如同精密冷酷的仪器，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线逼向匍匐挣扎的恶徒。
　　“噫噫噫！不要过来啊！怪物！”
　　刹时袭来失衡，向后做倒在地上，挣扎的向后挪动臀部。
　　始终拉不开距离，死亡的阴影早就笼罩了他。
　　认识到必死结局，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还是愤怒燃烧了生命，激发身体的潜能，恶徒决定拼死抵抗，垂死的挣扎扑向列恩。
　　“凭你个F等的垃圾！我怎么可能输给你啊！！”
　　知道这一拳是发挥身体全力的几倍之多，甚至难折断一米厚的金属板。
　　可眼前的非人之物，单凭一只手便捏碎了他挥来的拳头。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法杖头圆而粗的那头便结结实实堵进他的口腔，那声痛苦的哀鸣卡死在喉头。
　　“你们什么都夺不走，反而会失去所有。”
　　审判的言语落下，恶徒还不知道其意。
　　随后便明白了，那深进口腔的棍头肆意的撬动，先是门牙被压断，上下颚受外力强制张大，脸颊承受不住应力，开裂撕开直咧到耳根下的可怖笑脸。
　　——！！！！
　　皮肉被撑开，到达极限断裂，无声爆裂，无疑是肉体折磨和刻录魂灵的双重苦痛。
　　忍受不住这种恶魔的酷刑，翻起白眼，那双剧痛绝望的眼中，倒映着人舍弃人性的姿态。
　　以绝对暴虐的姿态，凌驾万物的怪物。
　　“计划被打乱了，算了，就不奢望顺利过。”
　　举起染血的法杖的将昏迷的家伙生生打断四肢，随后列恩向着艾丽莎躲藏的方向看去。
　　艾丽莎正屏息着捂住口鼻，生怕被这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发现。
　　包中的碎肉整理背好，大踏步的走向学院的方向。
　　本来是打算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回来，但看来没有这个可能，那就只好正面突破了。
　　“回去通报吧，告诉龙茉莉，我要干一件大事，不要挡我的路，不想被波及的话就带人有多远，滚多远。”
　　路过艾丽莎藏身的地方留下告诫，其实早就发现了，但列恩选择放过了她。
　　“不得了了，得赶紧回去告诉大家。”等待良久，完全不见列恩的踪影后，艾丽莎方才从藏身处出来。
　　眼目中皆是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