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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这般吵吵嚷嚷？”白子冉带着黎若到小厨房的时候，王茂正被一个娇美的厨娘推搡着。“公主，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厨娘扭着腰就往白子冉这边扑：“王管家他见色起意，非要诬赖奴婢拿府中财物，正抓着奴婢要搜身，实际上欲行不轨。”
“公主你可一定要为老奴讨回个公道来啊。”
厨娘说着说着，见白子冉脸上没什么不悦，甚至还挑眉看了她一眼，立即又哼哼唧唧，故意撩开衣袖，露出一截胳膊来，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有一道红色的抓痕：“公主您瞧！”
见公主瞧的仔细，当即一张嘴也像倒豆子似的，不停往外说些话。
“公主您不知道，自从王管家来的第一日，奴婢就看着他望我的眼神不一般。后来也的确是被我发现，王管事有事没事总爱偷偷朝我瞧。奴婢自知生的貌美，不欲给公主惹事，一直以来做事都颇为低调。谁知招惹上一个王总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寻着由头对奴婢动手动脚了。”
王茂一张脸黑的能拧出一泡墨汁来，他知道公主定是信他的，只是没想到这婆娘那样伶牙俐齿颠倒黑白，最重要的是完全不要脸皮。
他王茂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个这种货色，再说他……
“是吗？原来是王管事做了错事。你这般会说，快再同我说说，什么时候在哪里，王管事还占了你什么便宜呀？说详细一些，越详细越好。”
白子冉是真的想听，这个厨娘这么会告状，也不知道编出来的故事好不好听？
王茂看一眼白子冉，见她兴致盎然，干脆挥手拦下打算说话的其余人。
既然公主想听故事，他就牺牲一回罢了。
“是！禀公主，王管事头一回对奴婢不轨，是在四月初八。那日清晨，太阳亮晃晃的，管事在小厨房后头的井边看见奴婢在打水，当时四周也没什么人，他便大着胆子，摸了奴婢的屁股一把。”
白子冉点点头：“王管事穿的什么衣裳呀？你穿的又是什么衣裳呀？王管事摸你的时候用的哪一只手呀？”
厨娘只是想了一会儿，几乎脱口而出：“管事穿的衣裳和今日一般，也是袖口上绣着翠竹的衣裳呢！奴婢穿的自然是府上发的春装，王管事摸奴婢用的是右手。”
“噗嗤！”黎若揽着白子冉，没忍住笑出来，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她肩上开始笑。
等笑够了，才摸着眼角的泪珠问公主殿下：“冉冉，你可还记得我昨日穿什么衣裳？袖口绣什么花样啊？”
白子冉摇摇头。
黎若指着厨娘，啧啧感叹：“阖府都知我与殿下感情好，可公主尚且不知道我昨日穿了什么。你怎的还能把前头几日的事情记得这般清楚啊？”
见厨娘一副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模样，黎若不嫌事大：“还是说你对王管事存了什么心思，所以……”
厨娘敛起情绪，脑子一转：“驸马可不能怎么说话，奴婢天生记忆好，自然记得的东西更多些。”
黎若点点头：“记忆好？那更好办，我等会儿拿十样东西叫你看，你按着顺序把他们说出来如何？”
厨娘咬咬牙，点头应下。
结果黎若拿东西的动作极快，给厨娘记东西的时间却有限，不一会儿，厨娘便露出怯。
“公主，驸马，老奴确实是记错了，可是这事关女人家的清白，奴婢怎么会乱说？”
黎若嗤笑一声：“果然是个会说的！事到临头还能百般狡辩。王茂，你过来。”
王茂往前一步，黎若抬手就往他身上挥拳，王茂一时正蒙圈，被黎若这么一吓，下意识抬起左手挡住黎若的拳头。
“可都看清了？王管家惯用的是左手。你说他既然是临时起意想对你做些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应当下意识用左手才对。怎的到你嘴里就成右手了？”
厨娘被黎若绕的脑子昏，却还是嘴犟，非说是王茂乱用职权谋私利。
白子冉看黎若显摆完他的聪明，看得火热，只觉着他真是哪哪都好。
又看已经有好些人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黎若，这才心满意足走到厨娘面前：“既然你说驸马胡说，又说王管事搜身是要占你便宜。不如，本公主亲自动手搜吧？”
说着见厨娘忽然脸色大变，急忙又道：“你长的还算过得去。但与驸马一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你可别再说我贪图你美色对你行龌龊事啊！”
说完，不等厨娘再反应，手一抄把人像倒拔萝卜那般提起来，头朝下的抖了几下。
白子冉力气大，连黎若都能抱得动，更遑论只是个娇小的厨娘。
这一抖可不得了！这厨娘身上的东西真不少。
单是厨房里的老参就有两只。
“我就说驸马怎么不长肉，原是好东西都被人拿了。”白子冉摸摸下巴，问正头晕眼花坐在一旁的厨娘：“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厨娘只想吐，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示意人把厨娘送去城里的牢房，白子冉才示意王茂跟着她去东升园。
其实，厨娘之事不仅是想叫黎若显摆。也是想把事情闹大，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叫人知道，那厨娘是真犯了错的。
也给大家传递些讯息，她之所以把府上奴婢全都换去也是有些原因的。
她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说的过河拆桥的人。
“主子，您之前吩咐我盯着她。除去偷拿府上东西外，这个厨娘私底下的生活也颇为迷乱。她和咱们白首城第一大家族梁家的一位小管事还有许多牵扯。”
白子冉挑眉，王茂便接着说：“她和那小管事怕是私通关系，每隔五日便要见上一回，就在梁家的后院一处树林里，每次都会缠绵许久。我们的人离得远，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不知道，但听闻次次都能在交谈中隐约听到他们说起公主与府上之事。”
黎若在一旁听着，怎么听怎么觉着奇怪。
白首城的第一大家族，梁家，他听说过一些。
梁家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真正的本土百年传承的世家，他们家的管事与公主府的厨娘？
这事这么一细细琢磨，怎么都透露出几分不同寻常。
“王管家，劳烦你再去把那厨娘带来一趟，有些事我免不得要亲自问问。”黎若开口，神情有一些严肃。
王茂本就是有意留下这么个把柄，要磨练黎若，当下哪有不应的。立刻又把那个苍白着脸，腿脚还在打颤的厨娘又带上来。
“你且说与我同公主听，你和梁家那个小管事，平日见面总说什么？”
黎若见厨娘眼中亮光闪烁，一看就是想耍滑头的样子，冷哼一声：“你若不说实话，不止是你，连你那个情夫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厨娘这才歇了心思，有些老实起来：“梁晓管事与我平日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话说，大抵都只是说些平常的家常话。”
“家常话？”白子冉声音一冷下来，那可比黎若吓人。
厨娘连忙磕头：“公主饶命，奴婢说！他会问奴婢，公主和军师在不在府上，还问魏良统领是在公主府值守还是去守城门，旁的也都不大问。”
白子冉颔首，见她不似撒谎，才叫人把她关押下去。
黎若神色在刚刚有一瞬间恹恹，但看白子冉吓完人就扭头冲他笑，似在讨赏一般，立刻又变得精神抖擞：“管家，你可查过，这厨娘家中还有什么人？”
王茂把黎若的神情一丝不落的一直看在眼里，原本还有些担心，眼下倒是又对他多添一分满意，能屈能伸，虽然会有自己的小情绪，但始终万事以公主为重，这样的他，才能和公主长久。
想完，这才回答他：“她男人贪赌，欠下一屁股债，最后不得已将自己家小闺女都卖到不知哪里去。”
“她竟是也不管嘛？”黎若皱起眉，再怎么说也是母亲。
“打听来的是说原本她男人要卖她，最后是她用自己的小闺女换回一条活路。”王茂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嘶哑的厉害。
黎若看白子冉也似是想到什么，身上难过的气息一闪而逝，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又对王茂下令：“暗中将人埋了吧，干净利落些。对外就说在牢里染了恶疾，还有她男人。”
黎若是想到梦中的那个少女，所以露出自己狠辣的爪子。
王茂听闻，诧异看他一眼，又见公主没反对，这才得令退下。
“冉冉，我也是一时听闻这样的父母，心中难受。你会不会嫌我狠辣？”
白子冉摇摇头，用额头蹭蹭他：“我的阿若心肠最是柔软，最是善良不过，我知道的。”
黎若眯着眼笑。
但心中还是暗暗把梁家记在心上。他总觉着，这个梁家定是有什么不妥。
*
“阿若，你要把青菜也吃掉。”白子冉又一次拧着眉叫黎若吃青菜。
“冉冉～”黎若像只大哈巴狗一般，用额头不断在她脸上蹭，但就是闭口不说吃青菜的事。
白子冉也是在拢纱的提醒下才发现黎若挑食，且特别不爱青菜。
叫他吃一口青菜，像是能要他一条命。
北地，特别是白首城，青菜很难得，大概是因为水质的缘故，菜种出来都蔫不拉几，看上去便没什么食欲。
唯一青翠的菜又叫苦青菜，不管水煮或是炒着吃，都有一股浓郁的苦味。
黎若连都城里的甜白菜都不爱，更别说这带着苦味的小绿菜。
“冉冉～”黎若见白子冉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连忙乖巧的把碗里一叶大绿菜吃掉，吃的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过两日，我带你去城外的庄子上看看，顺便去附近的几个村子也看看”
黎若听白子冉这么一说，眼睛蹭亮，一下子就想到白子冉的意图：“冉冉是想去看看水源？”
白子冉不搭话，见他眼尾还沾染着晶莹的水珠，伸手抹掉：“我不是非要逼着你吃你不爱的东西。只是拢纱说，你不长肉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挑食。”
黎若自然也知道，但他从小被养成的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改过来，讷讷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叫你担心了。我自小在太后宫里长大，自是要什么有什么，爱吃什么吃什么，也没人管，都只是宠着，所以有许多毛病。”
白子冉一听，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太后竟是也不管么？”她怎么觉着太后的这种宠爱很不同寻常，不想一般人家教养小孩子呢？
黎若现下还不愿多说，只道：“我三个哥哥与我都是如此。我小时候还要更纨绔些，是长到七岁后不再方便住宫中，回了家叫母亲与父亲教训，这才慢慢改过来一些。”
白子冉摸摸他的头发，满眼怜爱：“无妨，我不嫌你。我只是为你的身子骨想的多些。”
“我知道的，多谢冉冉为我着想。”
这日，白子冉把城中一切事宜安置好，带上拢纱几人便和黎若一起出城，去了她名下最近的一个庄子。
北地的庄子和都城的庄子可不一样，都城那些皇庄，哪一座不是极尽奢靡，供人玩耍享乐的？
北地的庄子，真的就是普通的农庄。
屋前围着篱笆，路两旁开了几分薄田，种着些稀稀拉拉的蒜苗，苦青菜，还有小葱。
但无一例外，都是带着些泛着卷的枯黄。
“驸马，北地的青菜庄稼难活。庄子上也没什么好吃好玩的，您多担待。”
庄子管事有些不好意思，这驸马一看就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惯这里苦。
“无妨。”黎若招招手，一脸兴趣盎然拉着白子冉到处走。
“咦？这里有甜瓜！”黎若看着地里脑袋大的瓜，一脸惊奇。
管事的正想说什么，白子冉摇摇头，还好心的叫拢纱去帮黎若摘瓜。
“呸呸呸！”黎若咬了一口，立刻吐出来，也不当场发作。
只是看着白子冉憋笑的脸，气哼哼缠着人往屋里去。
关上屋门，黎若弯腰把人亲到说不出话，才觉着嘴里的苦味散去不少。
“冉冉学坏了，明知道那瓜是苦的，还任由我去摘下吃。”
黎若揽着怀里的人，语气中满是危险，又似最缠绵的药。
白子冉被惹得浑身窜起鸡皮疙瘩，身子也不由酥软。白子冉向来是随心的，而且似乎在黎若面前更是丢弃掉礼义廉耻那些东西，轻轻喘一声，整个人埋进黎若怀里。
声音不再似平日那般，反而娇滴滴的：“阿若，冉冉想。”
黎若本想逗逗她，但见她眼睛里都蓄起水雾，又心软的不忍心再逗弄，当即顺毛摸，给予安抚纾解。
只有黎若一人知晓，白子冉在这些事情上，同她平日里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个十万八千里。
她在求欢时，总是娇的不行，像是一只刺猬敛起所有刺，把最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人抚摸。
每次他都还未有什么动作，只是随意撩拨一下，她就眼泪汪汪的直看着你，叫人忍不住就想更加狠狠的欺负她。
且她也乖巧的不行，不论黎若提出什么要求，总是柔顺的迎合。
他有时故意逗她，要叫她说些亲密话，她从来也不拒绝。她若是害羞的不行，又不知道怎么办，就哼哼着缠上他，小声小气说一句“阿若坏”，然后又乖乖的任由他欺负。
这样的白子冉，是只属于黎若的，叫他恨不得把自己身心与灵魂全都交付予她，奉她为神灵。
公主殿下开心舒畅后，换了身衣裙，又变回那个武功高强，什么都厉害的她。
寡淡着一张脸，拉着一脸红晕的黎若去叫管事的准备用晚膳。
“啧！主子又欺负人。”拢纱抬胳膊肘拐拐身边的人。
刘寺这次特意被叫来，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公主已经胆大到白日里都要欺负驸马，正脸红心跳不知所措，被拢纱一拐，只觉得手臂上被火烧了一下。
烫的他顿时跳离许多丈远。
“你抽什么疯？”拢纱像看神经病一样白人一眼，随即把手里的瓜蘸了辣椒粉，美滋滋又吃一口。
还不忘感叹：“你们就是不会享受，这酸酸甜甜的瓜沾上辣椒粉，那叫一个赛神仙。”
刘寺捂着手臂：“瓜是苦的，大姐。”
“那也是美到不行。”
两人就着瓜这个问题吵闹一番，后来谁也说不过谁，拢纱干脆动手揍人。
“你今日吃错药了？我揍你也不还手。”无趣的耸耸肩，拢纱决定不和刘寺玩耍，她要去看公主欺负驸马。
“喂，拢纱！”刘寺隔着一张石桌叫她。
“怎么？”拢纱回头，有夕阳洒在她的脸上。
刘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若是这次打完仗后我们都还活着，你就嫁给我吧。”
拢纱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龇牙一笑：“好啊！”
另一头，丝毫不知自家底下的两位亲信已经私定终身的白子冉，正看着黎若特别勉强的，又是含泪吃下些青菜。
看他难以下咽的模样，公主殿下承认自己有一点心疼。
忽的眼神一亮，想起前世时偶然听过的一些青菜吃法，什么菜剁碎了裹肉丸子，还有菜叶裹烤肉，连忙拉着人就往厨房蹿。
她厨艺不错，叫黎若终于眉开眼笑心甘情愿好好吃下些青菜。
“冉冉，我想到一条扩充咱们私库的发财妙计。”吃饱喝足，黎若眯着眼凑近白子冉，笑容宛若皎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