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章 我们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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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八点半。
　　陈毓顶着极度的疲惫，坐在高脚椅上，摇晃着手里的咖啡，再次拿镜子照照脸颊，确认没有卡粉。
　　林甯从玻璃门前走过，陈毓迅速收起粉饼，装作若无其事。
　　她过去看着陈毓，又看看时间，“我没迟到吧？”
　　陈毓回道：“没有啊，我早到了二十分钟。”
　　“你看上去满精神的，”林甯坐到了她的旁边，马上有了几分殷勤的意思，“阿毓你最好了，对不对？”
　　“噗·····”
　　陈毓抿在嘴里的咖啡，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还是呛着了，“你别这么叫我，一听准没好事。”
　　林甯撇撇嘴，“欸，从没有。”
　　她递给陈毓纸巾，不免有些想笑。
　　这一声阿毓，最后一次叫是高考前了。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林甯，你可真是不得不让我追根溯源啊。
　　陈毓忽而侧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林甯，犹如狼吃猎兔那般逮捕的眼神。
　　林甯直觉不好意思，躲开目光，故作不满地询问道：“陈毓你干嘛这么看我？”
　　“林甯。”
　　陈毓悠悠开口，嘴角微微上扬，
　　“你叫我那么着急过来，可是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不是挑明了当的说出那句话，我们现在难免有些暧昧。”
　　“什么暧昧不暧昧的？”林甯瞪着她，生起气来像只红眼的小兔子，蛮可爱的，“陈毓，我只是让你过来陪我选书，你想什么呢。”
　　“我以为某人想明白了，于是跑过来，想听那个答案。”
　　陈毓在前面走了几步，高挑的身高和那双大长腿，又飒又美，转过身来，走到那人面前也是直直压了她一头，御姐冷不丁地戳了一下这只兔子的鼻梁，轻笑一下，像是挑逗。
　　林甯被步步紧逼，不开心地嘟囔着：“才没有，陈毓你陪不陪我，不陪我，我就去找别人了。”
　　“走吧，那宁愿我陪你，别去找别人了。”
　　“你···”
　　气的林甯说话说不出来。
　　这人脸皮厚的足以搭建一座城墙了，真的是。
　　“想要什么书，”陈毓走到医学类的书架前，“这应该是技术人员的活，好像不对。”
　　耍流氓的时候是真的耍流氓，但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是得认真工作。
　　“啊？”
　　陈毓蹲下，见那人没什么反应，奇怪地扭头看了看。
　　林甯收回刚刚的神色，磕磕巴巴地说道，“哦··经商管理那一类的书。”
　　陈毓起身，
　　“伯父不会没给你推荐书目吧，我记得你明明学习了一年的····”
　　“嗯····有推荐，但是我没怎么看····”
　　陈毓刚要开口，就被那人堵了回来。
　　林甯勉强地抿抿嘴，“我知道你要发火，可是那些书也没怎么有注解，自然晦涩难懂。”
　　陈毓又问，“那，线下的课程呢，这总有注解吧？”
　　“枯燥乏味。
　　“家教呢，一对一？”
　　林甯还是摇了摇头，似乎丧失些许斗志。
　　“我真是服了你了，文科学的那么好，怎么一到这些层面上就宕机？”
　　“还好意思说我，英语考过满分吗····”
　　林甯的窃窃私语，在抒发自己不满。
　　“你说什么？”
　　陈毓疑惑。
　　林甯双手的食指对着戳了一戳，带着些许乞求，
　　“没什么，我说能不能教教我···求求你了，四年前高考我数学就是你教的，不说次次高分，那也是提升了不少。”
　　“一个小时两百，不能讨价还价。”
　　“好。”
　　林甯心情一下子好了，嘻嘻一笑走到她旁边，贿赂性亲亲她的嘴角。
　　“谢谢你。”
　　陈毓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就差一点亲到了唇部。
　　林甯，你清不清楚喜欢的人快要亲到自己是什么滋味？
　　越界的举动。
　　她克制住那躁动乱动的妄想，抓着那人胳膊，“林甯，你刚刚在干什么？”
　　“奖励你啊，怎么了，”林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对这举动有些错愕，“不是，咱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她很认真地解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年龄增长罢了。”
　　“林甯，如果你没有想好我们在一起的事，就不要做这些越界的举动，我不确定我会克制住，你知道的，我喜欢你，那天我就说过了。”
　　陈毓放开了她胳膊，显然刚刚的神色忽而变得不明不暗，甚至带着一丝不经意的侵略性。
　　林甯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句，“陈毓，我知道了。”
　　“走吧，带你去选书。”
　　陈毓走在前面，这次没耐心等她了。
　　走起来像是谁也不爱似的，陈毓你就可劲高冷。
　　林甯叹了口气，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她以为两个人这样就算和好了呢，只是没想到陈毓好像已经陷进去了。
　　···
　　没过一会儿，林甯拿着一大摞的书，走路都歪歪斜斜的，走到陈毓旁边，
　　“这么多，我快拿不动了···”
　　陈毓擦了又擦桌子，示意她放下。
　　林甯一坐下来，想起来刚刚她的臭脸，难免有些难为情，“谢谢你，刚刚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陈毓只是打开一本红书，开始讲解：“没事，我们开始吧，先从你最近想要转型的问题开始。关于定位理论，如何在部分潜在客户的心智中实现差异化，从而获得认识优势····”
　　林甯乖巧地拿出包包里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着陈毓说的一条又一条。
　　就这样，两个人待到了书店快要中午。
　　直到窗外面的钟表，笨钟响了又响。
　　林甯看了看手表，才中午十二点，可是那人已经肚子咕咕叫了。
　　“嗯···陈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毓咳咳几声，掩盖住刚刚的尴尬，“也行，到饭点了···”
　　她起身整理一下香槟色的半身裙，很郑重地说道：“今天就到这吧，这本书两天把我说的重点整理好，记住，保准有用，笔记每次整理好了发给我，要验收的，要当成很重要的事情看待的哦！听见了吗？”
　　林甯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陈老师，学生明白了。”
　　这人最是唠叨又难缠，梦回当年两个人一起做化学实验的噩梦时刻，又到了耳朵起茧子的时候，感觉可以去采耳了。
　　“今天的费用，我看一下，”陈毓这才放下搁置已久的手机，掏出电子计算器，“3*200，一共六百，日结，还是月付？”
　　林甯感觉她现在还像个机器人一样，回道，“日结。”
　　“谢谢，下次再见。”
　　陈毓接过收款后，亮亮屏幕，便转身走了。
　　不是吧，这人记仇吗？
　　生疏成这样？陈毓，你真行。
　　陈毓刚走没几步，还试探性的放慢了脚步，余光瞥了几余回，却又不敢正面去看。
　　这大概就是表白之后的反复试探，反复明确对方彼此的心意。
　　我考虑考虑，可不可以。
　　林甯，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
　　到了门口，林甯好像没出来，陈毓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人不紧不慢地收拾桌子上的一本又一本。
　　车慢慢停在她的对面，她等了几十秒的红绿灯，直到绿灯亮了，林甯还在屋里。
　　还是继续上前吧，也许人家根本没什么别的意思。
　　那句，不是像几年前一样，所以，还是朋友对吧？
　　陈毓略微有些失望，唯独感情如此执着。
　　“陈总，下午紧急召开例会，董事长好像出事了。”
　　一通电话下来，无暇顾及其他。
　　半夜十二点。
　　医院，重症监护室。
　　陈毓直奔病房外，半弯着身子，才得以喘口气，“什么情况了？”
　　男人坐在那很是愁绪，“现在病情稳固，老爷子怒火攻心，当时是气急了才倒下的，本来血压就高，那帮人跟豺狼虎豹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股份全都转给大股东的那蠢儿子呢。”
　　陈毓缓了缓，猜到了什么，“卫鸣？”
　　男人捶了一下墙，“对，就那个当时惹事跑出国，声称镀金的祖宗。”
　　“惹事？”
　　“对。”
　　陈毓冷冷地，“还有证据吗？”
　　“就是说啊，早没了，那还是几年前的事，证据早毁了，要是能找回来，那真是谢天谢地啊，可惜了，人家背景那么强大，哪里还有咱这些小兵小卒什么事？”
　　“董事长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要选你当继承人，你也知道老爷子没孩子，资助你上学，不是为了做慈善，这些年他一直在搜罗聪明的孩子，可偏偏选中了你，你总该做点什么吧？”
　　陈毓不解，“报恩？”
　　“不应该吗？”
　　男人的质问语气，显然在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气氛静的可怕，面对嘈杂的环境，十分别扭。
　　陈毓揉揉额头，“我有说过，我帮老爷子扶持一段时间的公司，就退出，自己创业。”
　　男人揪起她的衣领，“老爷子已经这样了，你要坐视不管吗？”
　　陈毓不是没学防身的本事，使劲地将他的手一弯，“冷静点，我没说不接管，脾气那么暴躁，怎么做上的高管？”
　　“你到底怎么想的？”
　　男人皱皱眉，知难而退，松开了手，晃晃刚刚的疼痛。
　　她拍拍衣领，淡淡落下一句，然后转身而去，“这你就别管了，董事长这麻烦你多劳心，剩下的交给我。”
　　待陈毓刚离去，身后那人就犯起了嘀咕。
　　男人松了口气，似乎在后怕刚刚那个力道，“可信吗？这人冷血的可怕，董事长别是压错筹码，要不然这一辈子白干了。”
　　····
　　回家的路上，林甯一直打不通陈毓的电话，她其实早就想明白了，但是吧，一直难以说出口。
　　可是那句我们在一起吧。
　　好像始终难以说出口。
　　这样太辜负她了，要不要勇敢一次呢，当时可是你招惹陈毓，人家现在喜欢你，你反而不愿意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于是到了半夜，林甯不但没睡着，还取消了第二天的报告例会。
　　最后一次打电话。
　　“喂？”
　　终于打通了。
　　“林甯，说话。”
　　那边醉醺醺的说着醉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失意。
　　失意，难道情感受挫成这样。
　　林甯内心多次踌躇，最后超级肯定的说了句，“陈毓，我们试试吧。”
　　说完，林甯立马脸红心跳，十分后悔刚刚说出去。
　　陈毓那边笑了一下，似乎很欣慰，“好，你想明白了就行，明天我们就约会。”
　　林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似乎听出来陈毓那边交杯换盏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些失望了，“你别告诉我，你去了酒吧，陈毓我好不容易······”
　　陈毓醉酒之后，语气都变得软了些，“林甯，我需要你，我过去找你，等我好不好。”
　　林甯愣了一下，不再往前过马路，急忙缩小屏幕，打开微信头像，“哦，那我在我家梧桐树下等你，别去我爸那，公寓地址我传给你。”
　　陈毓一本正经的说了句，“知道啦，老婆，一会见。”
　　林甯羞红了脸，一整个耳根子格外红的突出，“啊喂，叫什么····老婆···”
　　在路上，都难以启齿，这人看来是真的遇到难事了。
　　不然的话，一般不会半夜买醉。
　　过了半个多小时。
　　陈毓的车停到了梧桐树下，代驾打开车窗，“你好，是林小姐吗？”
　　“我是。”
　　林甯点点头。
　　代驾下车后，把车钥匙递给林甯，然后从后备箱提出电动车，然后就匆匆地跑了，“好，车主让我停在这就行，她说她就交给您了。”
　　“谢谢。”
　　林甯还是礼貌的道了谢，随即打开后车门，就看见陈毓很乖巧地坐在那，看见她来了，立马扑了过来。
　　陈毓有些委屈，“我好想你，林甯，谢谢你，说我们在一起。”
　　很难想象一向孤傲的陈毓，如今却像一个猫乖乖趴在她怀里。
　　陈毓身上散着淡淡的雪松香味，弥漫在林甯鼻腔，不由得多闻几下。
　　林甯摸摸小猫头上那凌乱的鬓发，有些心疼，“发生什么了？”
　　“我好难，不过我明天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因为今天我有了你，明天只会不一样了，对吧？”
　　“已经第二天了。”
　　哭笑不得。
　　简直不要太可爱。
　　陈毓去抢她的手机，“啊，已经凌晨两点了，抱歉，叨扰你美梦了。”
　　“走吧。”
　　陈毓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从怀里挣脱出来，站的笔直，径直往前走。
　　林甯生不起气来，笑着指向另一边，
　　“这边。”
　　“哦，我知道了，老婆。”
　　“不许这样教，哎呀！”
　　林甯扶扶额头。
　　就这样，林甯和陈毓在那个夜晚，迷迷糊糊的确定了恋情。
　　急促吗？也许吧，也许是迟来的表白，会有的心安，换来了那么多年的念念不忘的落脚的安定。
　　青春的抒情诗，又怎么会满章遗憾呢？
　　我们的故事，不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