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群

　　午饭时间到了，金华高中并不是一所全封闭式的学校，所以有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去外面吃或者回家，因为学校的食堂又小又破，伙食也不是很好，比起这种恶劣的环境，人们更喜欢外面的美食。但初来乍到，泰高并不知道食堂的环境有多差，就交了一个月的钱。
　　食堂有两层，一层是打饭口和老师用餐区，只有一小部分对学生开放，二层则是学生区。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又陡又长，要端着饭在上面绕两圈才能直通二楼，谁都不喜欢走冤枉路，所以那些有权有势的学生通常都会坐满一楼。
　　一进食堂大门，一股饭香扑面而来，对于饥饿的学生来说，开饭无异于上战场，都要争先恐后的抢才有感觉。虽然有一大部分人不吃学校食堂，但在这个小屋子当中还是挤满了人。在几个食堂大妈的指导下，泰高先来到打饭口排队打饭，总共有四个打饭口，每条队伍都排了不下二十人，如果有老师来了还会优先打饭。过了二十分钟，终于到泰高了，他刚递出手中的盘子，一个男人窜了过来：来先给我打上。话音未落，泰高已经把盘子放到了食堂大妈的手里，没办法，只能先给泰高盛了。泰高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带着一个金丝眼镜，又矮又胖，梳着一个栗子头。看到泰高如此不以为然，中年男人大概有点挂不住脸了：“你是哪个班的？”他阴着脸抬头问泰高。“高一八班”泰高一脸茫然，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中年男人思考了几秒，瞪了一眼，转身去了第二个饭口。泰高端着饭，一脸懵逼的往二楼走，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来到二楼，空位已经不多了，泰高在喧嚣的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一个容身之所.人们像一群群苍蝇，一堆一堆闹哄哄的，使人心情烦闷。穿梭之间，泰高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牛宝方和马辛内。刚坐下身来，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坐在了泰高身边，一个肤白貌美，齐肩短发，一言一行时刻吐露着性感气息，另一个皮肤黝黑，但骨相极佳，一头茂密的羊毛卷配着嘴旁的一小颗黑痣，给人一种欧美贵妇的感觉。经介绍得知，这两位是他们两个七班的同学，前者叫张馨，后者叫白湘，初次见面就给泰高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吃饭间，牛宝方与两位女同学谈笑风生，泰高小声的问马辛内这是怎么一回事，马辛内也表示很懵，他们也才刚认识，就表现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泰高不禁暗暗惊叹，看着牛宝方，谈吐风趣，举止文雅，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眼里展示出了游刃有余。
　　吃完饭，两个女生拉着手去的厕所，泰高急忙拉着牛宝方问怎么一回事，牛宝方微微一笑：“刚交的朋友罢了。”“谁信啊，你绝对有情况”马辛内也看不下去了，戳着牛宝方的脊梁骨开始盘问。虽然牛宝方只谈过两次失败的恋爱，但是关于这种电影电视剧他可没少看，和女生聊天总能找到话题，但是总被当成搞笑男，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三个人互怼了一会，便各回各班准备上课了。
　　下午过的很清闲，老师并没有安排什么任务，只是分了四个大组又竞选了组长，分别是宋醇、李佳、张彤和庞鸣，泰高被分到了李佳的二组，看着分到四组的梓涵，他心灰意冷了起来。这时秦汉察觉到了泰高不在状态，过来询问他怎么了，面对秦汉的好心，泰高也只能摇摇头说没事。
　　在一天的互相了解中，就连泰高都认识了一大半的同学，伴随着放学铃声，班主任说了句放学，就拿起包快步走了出去，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班级。泰高并不着急回家，等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拾好东西缓缓地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牛宝方和那两个女同学并排走着，看到泰高出来给了他一个眼神，也都消失在了走廊转角。泰高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并不羡慕牛宝方，但一想到自己和心爱的女人说话都会紧张，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己。走出教学楼来到操场，他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可马上就吸到了二手烟。每个中学在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总是会聚集着一堆精神小伙，无一例外。他们时不时的用目光打量着每个出来的学生，遇到认识的就会大声喊他们的名字。泰高一直不理解这种行为，出了校门便刻意避开了他们。可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他心头一震，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些人啊，怎么会叫自己呢。于是假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拉住了泰高的书包，泰高吓坏了，扭头看去，一个锅盖头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紧身裤豆豆鞋，脖子上还有一条紫红色的虾线。“叫你你特么跑啥啊，听不见吗。”男人虽然瘦得像条细狗，但是烟嗓还是很富有震慑力。泰高刚想说点什么，仔细一看，竟是儿时最好的朋友。“你是......宋仁投？”泰高用微弱的声音挤出了几个字，“是啊，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泰高一下子来了底气，怼了宋仁投一拳“我真没认出来是你”“怎么考这来了”宋仁投掏出了两根烟递给泰高，“我不抽烟”泰高推了回去：“我今天第一天上学你就这么吓我，你在这干嘛呢，不上课啊。”“我初中毕业就不念啦，帮我爸照看生意，没事出来转转。”宋仁投用手肘怼了怼泰高，点燃了一颗烟，神秘兮兮的说“这边我照着的”“得了吧你，就你这小身板能干啥啊”泰高一脸不信，还拍了拍宋仁投的头“你忘了小时候我总欺负你来着”宋仁投一把甩开了泰高的手，微微一笑，转过头冲着学校方向喊了一声“哎，都过来，赶紧的。”一时间五六个精神小伙都跑了过来，“我真没跟你吹，兄弟我现在混起来啦。”太高一直都很讨厌精神小伙，但是对于宋仁投却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得了吧，我回家了，你们玩吧。”两人拍了拍对方肩膀，泰高转身朝家走去，宋仁投还在后面喊“有事联系我！改天找你吃饭。”泰高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的走了。虽然他很喜欢宋仁投，可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混为这般摸样，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接下来的三天，每天上午进行学校专门研发的学前德育教育，下午学习全国推广的广播体操，十分的无聊，正当人们都已经忍受不了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瘫痪，地势低洼的小区水淹到了二楼，路旁的汽车都被拖到了安全地带，没来得及拖走的都泡在了水里，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自然灾害。在当地人心中，这便是不祥之兆。
　　晚上泰高莫名感觉很疲惫，早早的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大海中间漂浮着，身旁有一块木板，梓涵坐在上面冲着他笑，水下有形形色色的人群在不断下沉，都如同溺死一般没有丝毫的挣扎。突然一个巨浪打来，一切都消失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泰高回想着昨晚的梦境陷入了沉思。这时新闻报道说外面的水都退去了，一切都将恢复正常。学校也发来了通知，五天后的周一正式开学，泰高真正的高中生涯也就要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