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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谢谢。”
挂断座机的推销电话，大胖子——黄浩然继续看着电视和手机。
“根据神秘人的预告，新一次的大曝光将在周六预定举办的开拓者宴上进行，该宴会是为纪念开拓者李先生而创办的活动。现在我们正在活动举办地点——P市城市酒店下方，等待着第二警官和警察与主办方的协商结果。”
手机里，年轻的女记者正做着现场报道，而电视机上播放着的节目里，根本不认识的专家也在发表言论：
“开拓者李先生，在飞机失事之后沉着冷静，操作着飞机迫降，降落在海面上，仅仅依靠一个指南针，在救援到达之前，他不仅身体健康，精神饱满，还发现了在地图上没有的新岛屿。”
两边的声音一起发声，一唱一和，感觉就像是在对话一般：
“开拓者李先生出生在P市，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都是在P市毕业。参与工作后，他得到P市城市建设杰出贡献者吴细齐邦的欣赏，成为绝对真实——辉源投影仪P市分部的技术专员之一。他于【50年前】搭乘前往M市的私人飞机，在途中遭遇事故，操纵飞机迫降在海面，在三天后被救援队发现并救回，疗养后出院继续工作，直至七年前离世，享年74岁。”
“作为公众人物，他带来的光环效应和带头作用，是P市能够如今天这般繁华的原因之一。”
“在得知飞机失事的消息后，他的安危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民众自发为他举行过很多活动祈愿他的平安，他肩膀上的摄像机记录着他从迫降到得到救援的一系列影像，感动并震撼着所有人。”
“一个投影仪技术人员在飞机出现事故之后，没有慌乱，帮助随行的同伴穿上降落伞之后，他控制着飞机成功迫降。就凭借着一个指南针，他划着救生艇便走，这不仅仅救了他自己和同伴，也让世人们看到，在灾难面前，任何人都可以是救世主，只需要付诸行动。你看，在救援队发现他们时，大家都以为他们要么精神萎靡，要么生着病，结果他一蹦一跳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落难三天，更像是拍了三天的野外求生节目，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打扮，尤其喜欢往自己脸上贴纸条，实际上救援队发现他时，他和其他人脸上都贴着树叶裁剪成的五角星图案。这份乐观和坚强，是所有人都值得学习的。”
“李先生从那个岛屿上采集到的动植物以及岩石样本，对于相关学派和业界带来了一波新的冲击，他本人也因此成为P市建设杰出贡献者之一。”
“对此我就想说，在这样一个杰出的公众人物的五十周年纪念会上，所谓的神秘人要进行大曝光，这样真的合适吗？我想问问网上支持神秘人的人们，你们真的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吸引众人眼光的犯罪行为，真的是值得支持的吗？”
手机里现场突然发出躁动，女记者也开始也跟着躁动的人群往前挤着。
从城市酒店里出来的国字脸，挥着手让现场的躁动停止，站在最前面的人举着话筒对着他，录下他严肃的声音：
“商议的结果是，活动举办照旧，我们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并且，只要神秘人出现，必定将他绳之以法。”
还没等下面窜动的人群爆发出新一轮的骚动，站他边上那个视线如刀的第二警官就对着话筒发声，看着镜头，发出类似在对谁说的话：
“挺喜欢藏头，哈？这次，必将你抓到。”
是那种够胆就来试试的挑衅语气。
“这个人...好像于艾草认识...”
黄浩然这么说着，本来还想继续看下去，他的手机就因为闹钟响起而暂停播放，电视机也突然切换了信号源，转而变成由嘶叫的电吉他奏出的摇滚乐、夸张的艺术字和摆出经典姿势的角色拼凑成的游戏主界面。
他关闭播放着主题曲的闹钟，转头冲着进房间来的老伙计——李旭东骂道：
“打声招呼再切换要死吗你？”
李旭东还以颜色：
“吾辈准时的赴约，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岂敢反而责备。”
“新闻啊新闻！就算尽量保持孤立是咱俩的状态，好歹社会大事也是要查看一下的吧，这是必要的情报！情报！”
“现世的闲事怎么都好！咱们俩之间，还有账没算完呢！你自己不也自己清楚，才开的闹钟，用的BGM还是Lo...”
“我Lo你一脸！来！让我们做个了断！”
“堵上一个星期的洗碗！”
“...决斗！！”
两人一齐拿起双色的手柄，选择双打模式，进入选人界面，很快便热火朝天起来，两个手柄舞动的上下翻飞，操作的人物也在上下翻飞。
进入状态的两人，是不会注意身边的，所以本来就不怎么整洁，随意摆放着衣裤和杂物的房间，被这俩一上下翻飞，朝着更加凌乱的状态全速前进中。
站在门口有一段时间的于艾草，终于忍不住，进来往两个全神贯注，已然化境的两人一大一小的脑壳上来了两记力度正合适的手刀：
“鬼啊！”
“疼！”
“啊啊啊啊！”
奇迹般的巧合，两人被于艾草KO的同时，游戏里的两个角色也同时做出攻击，互相打中对方，形成十分罕见的双击倒。
于艾草用手机闪照记录下这个难得的瞬间，然后把提的动的李旭东提起来，把提不动的黄浩然按在沙发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
“再加上一条，输掉的人负责收拾一下房间怎么样？”
捂着脑袋的两人：
“Yes，sir！”
“遵从命令！”
她这才放开两人，走到墙边，伸手拨开窗帘，刷拉一声拉开，让轻柔的阳光投进房间。
“啊啊啊啊赞美太阳！！！”
“眼睛！吾辈的眼睛！！！”
再轻柔的阳光对于好久没见光的俩人杀伤力似乎也大过了头，而于艾草就是想要这俩昏天黑地的家伙用阳光消消毒，所以她继续拉开窗帘，嘴里抱怨着：
“你们这是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
那个胖子这才扑腾着起身答道：
“前几天有几个画稿屯着的，爆肝来着...”
李旭东则慢慢拿起手柄：
“我之前有几个线上比赛要主持来着...”
于艾草感到奇怪的是，这没日没夜几天没见过太阳的俩鬼，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困，也没有黑眼圈，估计只有他们自己和对方才知道是什么时候补充的睡眠。
不过，作息生活紊乱带来的副作用确实在这俩鬼身上体现着，就比如...
“还有，你们在掌握什么情报啊？”
“诶，于艾草同学，你不知道吗？”
“是这周六要进行的，开拓者李先生的纪念会，地点还是P市最高的都市酒店，可是下了血本，还有还有，神秘人也说要在这个纪念会上进行大曝光...”
“这我知道啊！”
于艾草有些无语地打断他们，起身的时候顺手带走一些用过的纸巾，发出叹息：
“你们看的是你们爆肝开始的几天前的新闻啊...”
“啊！？”
她清爽的眼眸，对上那一对大眼和小眼，放弃般地说道：
“早上好，今天，已经星期六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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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听得见吗~？嗯，看来是听的见，那么，各位大人们，小朋友们，男士们，女士们...总之，各位【人类】们~！大家早上好~”
话筒里传来的，是戏谑轻快的声音，这个中年女人观察着四周，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们里，大人的样子倒是各有千秋，但小朋友们似乎都齐刷刷地开心了起来。
“她”在心里回想着今天的安排，大概是之前开会的时候提到过的，这次活动的赞助商之一。
不像是其他已经在客人中间，和想要交往的人打成一片，这个赞助商似乎更喜欢集中所有人的注意。
“欢迎各位在这个美好的周六来到这里，希望各位没有因为等的太久而烦恼，虽然我自己已经等的足够不耐烦了~”
有几个人笑了，小朋友们倒是都笑了。
“现在，各位已经可以凭手里的门票入场了，工作人员会为您检票，请各位不要因为太激动而拥挤哦，特别是小朋友们~”
P市城市酒店的第二高层，来参加活动的人们都集中在这处，享受着工作人员推来，可以称作精致到不知道从哪里下口的早点，现在听到可以入场的消息，也没有几个人露出“终于...”之类的烦躁表情。
在“她”的眼里，从低头玩着手机的年轻人、带着满地打滚疯玩的家长，到很有城府，举起装着汽水的酒杯和人攀谈的中年人都出现在这一个地方，着实是很难见到的光景。
看来，那个开书店的赞助商把这里的门票作为面向大众的抽奖奖品的消息确实是真的。
——但是...
神秘人也说了会在今天这里进行大曝光。
“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哪一头会得胜，“她”只知道，不管哪一边得胜，只要“她”在这里，“她”的人气就能得到保障。
唯一的希望，就是跟在“她”身边，打扮成参与者的保镖们，能尽职尽责。
“本次入场方式稍微特殊一点，请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排队，分别从左右两边通道进入，工作人员会为各位张贴本次活动必要的图案在脸上，请放心，那是无毒无害的可食用小纸片，即使是过敏人群也没有问题，这关系到之后一系列的活动，请务必让可爱的工作人员为各位戴上，小哥哥小姐姐们手都很轻的哦~”
赞助商戏谑的声音似乎是在哄着小朋友们开心，但这话对成年人说出来，似乎有些把大家都当成小孩子看的感觉。
“她”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有童心的赞助商。
可“她”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安排，大概是临时决定的。
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个保镖也露出困惑的样子，这可让“她”犯了难。
因为，“她”现在的模样，并不是真实的自己，总不能就这么排进男士那一队吧？
话虽如此，要是就这么混进女士那一队，在往脸上贴标签的时候，说不定会被发现...
好像男女都一个样。
“...都一个样？”
“她”似乎想明白了。
这个贴标签的举动，一定是抓捕神秘人的一环，首先在入场的时候，排除掉乔装打扮的人混进来。
这么说，贴标签的人，肯定都是警察或者第二警官，这样一来的话...
——再这么藏下去，惊喜就要变成惊吓了。
这么思考着，“她”以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样子冲保镖们使了个眼色，在得到肯定的点头之后，“她”突然以夸张的姿势跃起，用双手点地继续着空翻，直到落在两边队伍的尽头，落在总目睽睽之下。
“这是什么啊~？！”
赞助商发出吃惊的叫声，小朋友们笑开了花，而大人们里有一些露着诧异的样子，更多的年轻人则也表现出“难道是！？”的样子，动作快的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好拍照了。
而在“她”被靠近的第二警官询问之前，那两个保镖也突然以十分夸张的姿势一人一个滑铲，途中朝着上空撒着彩色的塑料花瓣。
等这俩保镖也到位，取出小彩炮来，“她”就踩着小彩炮拉响的点，华丽地褪去伪装，露出真容，以十分经典的姿势亮相。
年轻女士的尖叫便在这个时刻响起：
“是冯阿飞！！”
有一说一，冯阿飞原本的预定是在活动现场的表演上突然亮相，营造出“原来之前偶像就在我身边”那种惊喜，才乔庄打扮了一下。
而在检票入场的时候现身，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该排成一条直线的女士那一列，变成朝他这个点无限靠近的一条弯曲的函数，就连男士这一边，都传出了些许波澜。
两个保镖很负责任地一前一后保护着他，冯阿飞则带着阳光的笑容，和被保安挡在外面的粉丝伸过来的手相握，说着很普通的寒暄，却引得一片尖叫。
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但检票进场这件事似乎完全搁置了。
“哎呀哎呀，别吓人啊，大明星，有一瞬间我都想按下‘对紧急人物大逮捕按钮’了，嗯，就是那种大红色的，按下去就会咚！！！的一声爆炸的那种...啊疼~！”
音响里传来一个闷响，小朋友们又笑起来。冯阿飞抬头找寻了一下，对着摄像头眨着左眼，比出一个“抱歉啦”的姿势，又引得一片尖叫。
“好了好了，各位，快排队入场吧，活动迟到就不好了。”
他的一句话算是很管用，两条队伍又变成一条直线，他也被保安护着，排在队伍里。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感到了，一股厌恶感。
因为周围绝大多数的人都洋溢着笑脸，冯阿飞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厌恶感的来源。
那是他一直无法忘怀的脸，即使那张多年前记忆中的脸如今已经加上了许多沧桑，但那张脸本身依旧是当时那副样子——
那是，张每的脸。
冯阿飞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当时，别说名不见经传，甚至还需要为几天后的伙食费苦恼的他，正在门外等待着面试。
那是现在被称为《爱之心》的前身的舞台剧，里面的一个配角，却依旧有很多人竞争。
那一天他的状态，绝不能用完美形容，他没吃早饭，租的小屋里因为维修管道停了水，连澡都没有洗，更糟糕的是，昨晚因为背台词，他睡的也很晚。可以说，在等待面试的时候，他脑子只有一半在工作，剩下一半全是浆糊。
唯一让他觉得宽慰的是，就他观察的来说，周围参加面试的人，比他还糟糕。不是来走个过场的，就是一看就知道会被刷下去的新人。
只有，那个人不一样，冯阿飞事后翻简历才知道他叫张每。
那个人不论是台词还是进入状态的演戏，都在自己之上，就只是在门外的这一段时间，冯阿飞就能肯定这一点。
最绝的是，按照这个座位顺序，张每会在他之前面试。
“这我拿什么打啊？”的挫败感，顿时充满了他的心，浇灭了他的热情，让他从好好回忆角色的状态，变成了好好回忆瘫在自家床上啥也不想干的状态，只是在最后，他脑子蹦跶出一个想法，一个十分不好的想法。
——要是这个人不在这里就好了。
不想着提升自己，反而期待他人的失误让自己捡漏什么的，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是，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的这个糟糕想法一般，张每却突然接起电话，之后一阵风地离开了这里，前脚刚出去，后脚门就打开，里面的人说着“下一个面试者，张每”之类的话。
面试官只是又重复了一次，便喊出了冯阿飞的名字。
就这样，冯阿飞顺利拿到了那个角色，之后的道路，便是一路爆火。
他时不时就会忍不住地想：如果当时张每没有离开，如今大红大紫的，是不是就会变成张每？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张每成了大明星，而还是名不见经传的自己，在今天看到对方，自己肯定也会冒出一副厌恶的嘴脸。
人之常情。
但是，现在，自己能够做的，不只是默默离开而已。
冯阿飞默默想着，一会让秘书给张每发一张名片，如果张每还愿意投身舞台，他手里没人演的角色倒是多得是。
所以，他没有继续留意那股越来越膨胀的厌恶感，安心排起了队。
这算是，他出现在这里，给张每添堵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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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添堵嘛，这不是添堵嘛！这不是添堵嘛！？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张每看到冯阿飞本人在那里引得众人尖叫，也心里不爽，极其不爽。
然而，小花也是尖叫的人群之一，这让张每莫名陷入了“还没告白的女朋友很高兴真是太好了”的喜悦和更加不爽的漩涡之中，弄得他现在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能在队伍里，对着前面的冯阿飞疯狂发射着鄙视的目光。
音响里传来的，是张每认识的渊的声音：
“已经进入的客人，请记住自己脸上贴纸写着的数字，之后的活动会用到，各位小朋友们，这个贴纸是用面皮制作，数字是可食用色素涂上的，就算忍不住吃掉也没关系，但是吃掉就没办法参加活动了哦~？”
“不会吃掉的！”
明知道话语没办法传达过去，小朋友们还是有不少叫了起来，而渊像是能听到一般发出满意的笑声：
“嗯嗯，大家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呢~”
张每只有现在会感谢渊的声音，让他能够因为感觉到些许寒意而冷静下来。
即使是已经回到表面世界的现在，他也明白，渊是自己必须敬畏的人。
再加上，今天神秘人宣告了会进行大曝光，虽然小花反而更兴奋了，可他却一直很担心，因为这意味着现场来的警察和第二警官也会变多。
一冷静下来，口就有点渴，张每从桌子上装着同样饮料的酒杯和纸杯之间拿起纸杯来，咕咚咕咚喝着。
——不过，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扮成工作人员在检票口给人脸上贴标签吧，哈哈哈...噗！
等他看到在队伍那一头，正在给小花贴上五角星贴纸的女人，那一口水就还是没有喝下去。
周围的人看他呛着的样子还挺凶，有人已经递过来了纸巾，他咳着接过纸巾道谢，心中却在叫着：
——喂喂喂不是吧！那不是一个飞踢踹飞电瓶车的女第二警官吗！？
小花也还是展露着西蓝花一般的笑容，而沁阳也是一副橙色的笑颜，本来挺和睦画面，张每却只觉得无数不存在的汗在自己脸上狂滴。
——认真的，这帮家伙是认真的！是认真想要把神秘人在今天绑了哇！
穿过用各式亮丽的颜色装饰的门，一个年轻男人给他脸上贴了一张椭圆形的贴纸，进门之后，他第一时间和小花汇合，而那个引得众人走不动道的大明星立刻进了游客勿进的门里，暂时离开现场。
跟在小花身后，被打扮成展览馆一样城市酒店的顶层，映入他的眼帘。开拓者李先生带回来的动植物标本的展品、流落荒岛使用的各式工具、甚至是在荒岛上发现的战斗机残骸还有降落伞，都被搬到了这个P市最高建筑的最顶层来，为到来的客人们述说着那一段历史。
只是不知不觉，张每从纯粹的观赏和陪伴小花，变成了和他之前还在里侧世界一样，着重观察起各个逃生路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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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路口的状态，确认完毕，没有异常。”
独臂的男人——吴编拿着对讲机，汇报着第三次检查的情况。
“收到，三号那里似乎有个小朋友迷了路，在附近的人，去带他一下。”
“收到，我去。”
频道上，一个冷硬的声音抢在吴编之前回答道，于是吴编只是补充一句“继续外围巡查”，便把对讲机别在腰上，继续下着楼梯。
由于吴编自己只有一只手臂的样子太过显眼，他只是负责在活动外围，也就是顶层和下面一层之间的各处紧急口巡查，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安排。
“接下来，是这里...”
查看手机的平面图，他从楼梯走上去，迎面看到的是另一个紧急通道。
走到近前，他伸手按住门把，咔嚓一把拉开。
因为有神秘人的预告和可能出现的杀人犯抹布，吴编确实是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但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开门，会有人一下子倒下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门把，用左手接住这个因为靠着的通道门突然被打开而失衡倒下的人。
“没事吧？”
吴编扶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奇怪的是，这个红色给人一种并不是染料而是天然的错觉。
“哎呦！吓死我了！”
这人一下子弹起来，把手机上还在进行中的游戏关掉，转头对吴编说着：
“我靠着门刚打到关键的时候，不知道你要开门，吓到你了哥。”
这个红发青年向吴编道歉，便扭头开走，刚迈出步子就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心里想着“一直玩着手机干嘛要来参加活动啊”的吴编，突然低头看见了个东西，似乎是刚才那人倒下来的时候掉在地上的。
“小兄弟！你东西掉了！”
捡起来小跑过去，吴编把那个【看起来像是哪个动画里出现过的面具】递给他。
“诶？”
那个红发青年，首先却露出的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就好像在说“这东西为什么会是我的”一样，过了几秒眨了眨眼之后，才一脸释然地接过，重新揣回单肩包里，道谢，然后离开。
“感觉有点奇怪啊...”
吴编难免自言自语一句。
“吴编，吴编，回话，四号怎么样？”
他这才想起定期联络这件事，又拿起对讲机：
“不，就只有个客人靠着门在玩手机，我开门的时候他倒了一下，没有异...”
——客人？
吴编突然想起来，那个红发青年有些眼熟，好像，在之前遇福神庙会事件的档案里，他见过一个红头发的照片和资料。
——不就是这个人吗？
“诶等等。”
他对着对讲机，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着：
“这个倒下的人，拿着个奇怪的面具，他是之前遇福神庙会那个事里，给沁阳带路的那个，那个...哦！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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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灵衍，你可长点心吧。”
内心的房间里，红发青年——耀灵衍的哥哥耀灵一责备着。
“不是，哥，我靠着个门玩个手机，我碍着谁了呀我。”
耀灵衍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好么，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啊。
耀灵一想着。
——要是那个面具没有被发现的话。
本来，这个面具是打算他拿到身体的控制权后，用来掩盖自己的脸用的，在已经被发现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总之，时间快到了。
——“弟，有个事情，哥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啊？这么正经。啊淦这个蠢队友，居然抢我的配件！”
耀灵衍这局游戏刚刚开始。
——“你这局打完，能睡一觉吗？”
“啊？！”
耀灵衍一下子点击了退出游戏，在弹出“你确定吗？”的对话框中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耀灵一看着这个画面吃了一惊：
——“这一局打完再说也...”
“你这个样子...哥，出什么事了？”
果然是亲弟弟，哥哥有没有心事，只是听声音也是能听出来的。
——“抱歉！”
内心的房间里，耀灵一双手合十做出抱歉的动作，嘴上说着：
——“接下来有些事情，哥哥要亲自去处理一下，处于个人原因，这些事情并不能让你看到，这些事情如果都处理的顺利，说不定就能找到分开的方法了！但不管顺不顺利，我都保证，之后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你说清楚的，所以，现在，能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吗？”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正因为是如此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他才不想让弟弟卷入这些事端，也想要自己能拿回身体，像正常人一样和弟弟打打游戏，踢踢球，矛盾的是，要解决事端，目前他除了借用弟弟的身体，没有其它办法。
“可以啊。”
就算是亲弟弟，耀灵一也没料到他会回答地这么干脆，而耀灵衍则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
“因为，是老哥嘛。”
耀灵一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产生心脏被洞穿一般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了。而在此刻，他又尝到了一次。
无条件的信任，给到了这个接下来可能要做出伤天害理的自己身上，耀灵一在感动之余，觉得自己的可能真的是个混蛋。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完美的把事情解决，并且不留下会影响弟弟的任何因素。
——“谢谢！弟！”
“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嘛，哥，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请求的样子。”
——“哈哈哈。”
“哈哈哈。”
他和他，隔着现实和内心，却一同笑了起来。
“所以...要怎么办啊？我现在可是身体和精神都挺精神的，就算哥你要我睡，我也...”
——“这倒是没问题，你身上装备都带齐了...”
耀灵一笑着说：
——“总之，先去厕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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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个厕所也能去这么久的吗？”
P市城市酒店旁边的停车场VIP区里，今天只停了一辆块头大、颜色深的指挥车，在车里面，坐着本次抓捕计划的主要人物——黑副局和红苗。
现在，黑副正批评着刚推门进来的小赵，而那个孩子只是抱着脑袋道着歉：
“抱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些拉肚子。现在怎么样？”
盯着显示屏的红苗拧开灌装的咖啡，饮了一口，露出难喝的表情说着：
“到目前为止，和计划的一样。客人都已经全部入场，因为咱们一一检过票也检过脸，没有假票，也没有假脸，神秘人和抹布都是露过脸的了，到场的客人里没有那俩。就是这事儿因为大家都是内部保密，让人家大明星的惊喜没了，幸好赞助商那边说问题不大，不然估计之后要吃投诉...”
她晃着脑袋把事后要处理的麻烦事先甩掉，继续补充着：
“其它的，空调系统、通风管道一切正常，只要咱们的神秘人和抹布没带个大棉袄还有潜水用级别的呼吸设备，是进不了那里面的。要是那家伙还打算赴约来曝光，抹布也还打算来宰渊，唯一的手段，就是...”
她一指屏幕，里面显示着现在在顶层的大厅中间，由同样脸上贴着纸片的工作人员推进来的，用作午餐的餐车。
“因为有好几个大菜，所以推来的这个，这个和这个餐车里，都可以装得下人，如果他们真打算藏进这里面进来，我们马上就可以...”
话音未落，屏幕里就传来了一直在主持的赞助商——渊的声音：
“如果各位有兴趣，餐间现在正在进行今天的午餐制作，我个人看过，就算是制作过程本身，那也是观赏性极佳的表演，更别提那诱人的颜色和香味了，欢迎各位移步前往餐间欣赏，哦，小朋友们，只能看，现在还不能吃，要是实在饿的不行，可以把脸上贴着的面纸吃掉充充饥哦~”
要是那俩货真躲在餐车里，那伪装成大厨下手的几个从之前内部的格斗大会上选**的第二警官和警察，就足够按死他们了。
红苗觉得，要是把神秘人的智商降低个一半，那这家伙出现在餐车里的几率，可能会增加那么百分之一。
可抹布到现在既没有被发现，也没有任何动静，就显得有些奇怪。
渊在那个聊天群里发表的那一大通言论，别说是抹布，队里的其它第二警官和警察们看了，都纷纷表示在找抽这一点上，这通言论十分成功。
“抹布那个状态，没理由会不来才是...”
就这么念叨着，她看向另一块屏幕，餐间的大厨们已经打开了餐车，取出了整只的火鸡，并没有发现里面躲着个大帅哥或者大美女。
“哎...”
她不由地叹气，之后拿起对讲机，对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说道：
“所有人注意，进入B计划，重复一遍，进入B计划。”
在门口设置检查，故意留出可以进入的空档，循环式的外围搜索和混入客人和工作人员的内部搜查，都没有发现神秘人，甚至连抹布都没有找到。
这个前提下，由某个人提出的B计划，就在此刻执行了。
“该巡查的继续巡查，该表演的继续表演，该切菜的继续切菜，不管抓没抓到人，只要没有进行大曝光，就是我们的胜利了。别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明白吧？”
“收到！”
“收到！”
“收到！”
暂时挂上对讲机，她梳理着目前为止接到的报告：
共有两个小朋友分别在三号和八号门走失，在大家的引导下找到了家人，有一个中年男人因为不满要在脸上贴面纸和工作人员有过冲突，现在已经确认过他的脸并非假冒，让他不贴纸的进去了，之后...
就只有外围巡检的吴编报告的，那个曾经在遇福神庙会事件里，给沁阳引路的红发青年耀灵衍的事情，虽然之前已经从监控里发现了他的存在，不过吴编说的面具，在“不漏任何细节”的原则下，确实值得注意。
为了确保万一，红苗已经交代吴编，暂时停止巡检，稍微盯一下耀灵衍。
她也并非期待吴编这个新人跟踪的本事有多厉害，只是想让耀灵衍这边知道自己引起了注意，大概就是这样便差不多了。
除这些之外，似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顺利到如果就这样下去，这次活动就会圆满结束的地步。
“顺利过头了。”
她旁边的黑副局也这么说了一句，标准的国字脸加上严肃的表情，把车厢的气氛弄的跟严肃批斗大会一般。
“老黑，紧张起来了？”
“我放松的快睡过去了。”
这种时候，也就红苗能和他打打趣。
也只有红苗能戳戳他的痛处：
“我不会期望那俩人没来的...”
也就是说，这两个犯罪者，已经到了现场，还是以他们没有发现的方式。
黑副局没有回话，从红苗身前桌子放着的各式灌装咖啡里取出一罐，扣开就一仰头往嘴里灌。
等他再放下头来，就把空罐子一捏，扔进垃圾桶里，这才说道：
“这次要是砸了，我就可以直接退休，然后来你所里喝你磨的咖啡了。”
“别。你走了也没人敢接这烫手山芋。况且，这事情不还没砸。”
红苗说着又喝了一口，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的她放下了罐子，专注于对话：
“我们这B计划，虽然很扯，但如果真是这样，可行度还是非常的高，就是因为这样，哪怕那个提计划的人不是什么官，你也像这样采纳了。”
似乎这句话才真正戳到老黑的痛处，只见他两手捂着脸搓了好几圈，才抬起头来，发出提问：
“那我说，那从刚刚检票开始，提出B计划的这个人——灰良就tm死哪里去了？！”
看到他这样子，红苗假装无辜地掏出手机来问：
“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汇报一下？”
整个车厢里沉默了半分钟，老黑才字面意思上地吐出一句：
“不需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