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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九一路上的路灯一盏盏地熄灭，街道上的行人愈发稀少，白日里的嘈杂散去，唯有商贩们打烊的动静此起彼伏。
哪怕是远近闻名的繁华街道，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显得寂寥。
张牧远迈着大步走在九一路上，此刻的他身着整齐的西装，脚踩一双鳄鱼皮鞋。沉重的夜色并没有给他的脸上增加疲态。
“牧远大哥，这么晚了，还上公司加班啊？”一名中年妇女刚从自家店里出来，正准备关上门，就看见了远远走来的熟悉身影。
“嗯，我来帮你。”张牧远的步伐一缓，他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两米三的个头一伸手，帮妇女将防盗门给拉了下来。
“谢谢、谢谢，我说你们老板真不是个东西，这么晚了还要加班，不让人安生！”
“没事，都习惯了，人嘛，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张牧远微微一笑，对妇女的言语不置可否。
“害，要我说，不如和我一样在这街上开个小店，自由自在，赚的也少不到哪去。”
“哈哈，我倒是想，可是没那个脑袋。不说了，我得去公司了，大妹子，你也早点回家，大晚上的不安全。”
“好嘞。”
与妇女告别后，张牧远没走多远，便进入了九一路上的一栋写字楼。
楼内亮着灯，门口的保安们聊着天，前台小妹已经打起了瞌睡。没有打扰任何人，径直走入电梯，待门闭合后，张牧远用身份卡往控制面板上晃了晃，电梯发出一声响，竟向着面板上不存在的负五楼开去。
电梯门一开，一个仿佛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巨大地下设施映入眼帘。
“张总好！”
两名手持步枪的黑衣门卫齐声问候，张牧之没有理会，慢步向设施的深处走去，最终在一扇圆形铁门前停下。
像是感到了他的到来，铁门上的旋页四散开来，露出一个口子，仿佛是一只长满锯齿的怪物张开了他的嘴巴。
踏入门内，一条长长的红地毯铺至门口，地毯的另一头是一个三级台阶，台阶的上头赫然摆着一张镶满宝石的王座。一个身披黑斗笠的人端坐其上。
张牧远看向王座的侧后方，一个身着紧身连衣裙，裹着黑色丝袜的年轻女孩端着果盘站在那里，黑发、黑眼、修长的身材、姣好的容貌，是个标志的东方美人。张牧远没有见过她，想来是某人新物色的玩物。
“什么事叫我来？”张牧远率先开口道。
“刚刚得知消息，雾门警局的人全部被调出去了。”黑斗笠的声音又尖又细，显然是经过变声器的处理。
“谁干的？为什么？”
“不知道。”
“什么？那里不都是你的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黑斗笠摇了摇头，将一颗车厘子吞下，缓缓道：“一道来源不明的命令，权限很高。”
“会不会是情报局察觉到了什么？你想要我去看看？上次杀死姜尚的时候灵能部已经有好几个高手察觉到我了，最近还是低调点好。”张牧远随意在台阶下找了把椅子坐着，顺便点了跟烟。
“嗯。”
黑斗笠点了点头，沉默良久，才继续开口道：“我派沈华他们去杀那个小贱人了。”
听着对方咬牙切齿的语气，张牧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几个搞得定？除了沈华，没人能和那个梨吟过招吧？别告诉我你允许他们用枪。”
“当然没有，我让他们把陈玉亭带去了。”
“陈玉亭？”张牧远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草！你疯了吗？那是什么？鬼壳！你怎么敢让它出现在情报局面前！你还不如让沈华他们用枪！”
不等黑斗笠开口，张牧远一锤桌子，继续咆哮道：“自从在楚运得到了那个女孩的消息，你就失心疯了！调用那边的人，欠下人情。主动和情报局作对，几乎暴露了警局的钉子。现在还要暴露调研会的秘密武器，你到底在干什么？”
“……”
“你不懂。二十年前，我还没用加入调研会，而是做黑龙帮的头头，在公海上倒腾毒品、枪支，每天枕着黄金睡觉，真是风光无两啊。”黑斗笠挺直了腰，仿佛又回到了
‘意气风发’的当年。
“直到易寒州出现，我的婆娘、儿子，全被他抓进牢里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就连我，也是在去法场的路上，被弟兄们拼死给救出来的。”
“当年有多逍遥，现在寄人篱下就有多落魄！而这一切，都是拜易寒州所赐！都是为了他的加官进爵！”
说道激动之处，黑斗笠直接从王座上跳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愤恨。
“我加入调研会，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要拿他千刀万剐！可他死了，我连报仇的地都没了，你说，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女儿，我怎么能放过！”
黑斗笠嘶吼着，身侧的侍女颤了颤，似乎是被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所惊吓。
“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张牧远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到无比的违和，印象中的黑斗笠总是沉着而冷静，有着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正因如此，调研会能够在云亭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站稳脚跟。同时，这也是他一个灵能者愿意冒死追随黑斗笠的原因。
张牧远慢步走上台阶，来到王座前，将黑斗笠一把拽起。
“你当真要因为这个，把我们经营多年的成果毁于一旦？我当初跟随你，是看中了你的能耐和野心，而不是你那狭隘又无聊的复仇！”
“我……”被这么训斥，黑斗笠仿佛心虚起来，声音中多了一丝困惑。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在张牧远的眼角一闪而过。
“小心！”
张牧远大喊一声，将黑斗笠向一旁推开，使他堪堪避开划过的匕首，可自己却几乎被砍下半个胳膊。
“你是什么人！”，黑斗笠被推开后，很快的一个翻滚拉开了身位，掏出手枪指着王座旁的侍女质问道：“是李家的密探？还是灵异会的……”
“别猜了，王强，你的死期到了。”梨吟没有理会一旁的张牧远，径直向着黑斗笠冲去。
“砰！”
一枪射出，却被一道银光挡住。
就是眼前这个人，几次差点害死易文君！带着愤恨的情绪，‘空间锁’，在一瞬间被展开了。
接下来，只要解除封锁，冲出去把人杀了，一切就结束了。
“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张牧远在见到‘空间锁’的一瞬间便知晓了来人是谁，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在‘空间锁’被解除的一瞬间，他伸出了左手，霎时间，一股滂湃的灵能汹涌而出，向梨吟袭去。
……】
半小时前，雾门警局。
“对四。”
“要不起，对子都过。”
“那你输了。”
“欸。”
总控制室内，两民警员把手上的扑克一扔，结束了一场紧张刺激的对局。
“不玩了，老是你赢，没意思。”
“那干点啥啊，老在这呆着可太无聊了。”
“等下班咱去城南老巷子耍去。”
“成，今天赚了钱，我请客！”
“呸，还不是赚的我的……”
警员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总控制室中，凭空多出了一个中年男人。
“什么人！”二人忙要拔枪，却是手忙脚乱，半天没能把枪给掏出来。
见状，中年男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箭步上前，一记肘击干脆利落地将一人打到在地。就在这时，另一人终于拔出了枪，却被一把夺过，顶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大哥，这、这是警局，您可别乱来。”警员的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道。
梨月一手用枪指着他，一手掏出一张纸条道：“去，用广播，按着这上面的喊。”
“可……”
梨月没有多言，默默的把枪给上了膛。
“是，是！我喊，我喊！您可千万悠着点，别走火了可别！”
“咳、咳咳，紧急任务！请雾门警局全体人员立即出警，前往青郊坪，四十分钟内抵达。重复，前往青郊坪，四十分钟内抵达！”
“大哥，您看行了吧。”警员关上广播，弯着腰，一脸讨好道。
“行了。”梨月说罢，一记手刀将其打晕过去。
“怎么回事，突然间有什么任务？”
“青郊坪？那不是城外吗，大晚上的去那么远？”
“我去问问局长什么情况。”
一时间，警局上下讨论纷纷。
“局长！怎么回事？是不是调研会那边……”
“停，停。”大腹便便的局长摆摆手，道：“上面的任务，你们去就是了。”
“哦，哦。”虽然疑惑，但既然局长都发话了，众人还是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这样行了吧，小同志？”待所有人都离开，局长才对着身后发问道。
“嗯，林局长配合的不错。”
轻挑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一个紫发青年举着枪，从局长的办公椅后站起。
即使被枪顶着，局长仍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摊了摊手，道：“你们情报局到底是要查什么？我说了，我们雾门警局干净的很，没什么可查的。”
“哦？那他刚刚说的调研会是怎么回事？”紫发青年轻笑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什么俱乐部吧。”局长耸了耸肩，道：“我说，小同志，你这样拿枪顶着我的脑袋，这要是擦枪走火的，多危险啊。”
“行了，别再装了。”紫发青年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凶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真正的林局长早就死了，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砰！”
一声枪响，局长的后脑勺多出了一个弹孔，可奇怪的是，并没有鲜血从中流出。不仅如此，弹孔两侧的皮肤如同有生命一般，伸出密密麻麻的触须，缠绕、勾结，勉强地将缺损的皮肤给缝合上了。
“果然，鬼壳。”紫发青年皱了皱眉，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放过、放过……”
嘲哳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眼前的‘局长’没有张开嘴，可声音确实是从它那传来的。
“会说话！？”紫发青年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对，这和情报里说的不一样，从来没有出现过会说话的鬼壳！这下糟了，应该听梨叔的，等他一起来的。
就在紫发青年动摇之际，鬼壳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刚才更为嘶哑，更为恐惧，仿佛来自阴曹地府。
“你们…杀了我、我，不会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