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惨烈的战斗

　　伊川令跑回了战场的中心，发现地面上已经满是尸体，因为人数众多，地面上早已是一片鲜艳的红色，破碎的墙以及坍塌的屋顶上也全是鲜血。
　　这时候的天人只剩下了十多名，他们凌空负手而立，纯白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飞舞，伊川令站在底下看得不太真切，只能是看到他的师父和鹿蜀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在跟他们对峙着，他们或站在最高的屋顶上，又或是御物飞行而立，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伊川令偷偷的也跳上了屋顶上躲在一旁偷听，由于距离有点远，他也只能听个大概。
　　只听见鹿蜀指着对面的天人说道：“你们莫要忘记自己原先也是在这片土地上的！”
　　伊川令的师父接着道：“没想到最后还是你们……”
　　话未说完，鹿蜀便首当其冲的朝着一名天人而去，点苍笔将青龙白虎都给描绘了出来，伊川令摇摇头也跟了上去，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又是一场极度混乱的战斗，伊川令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打斗速度，他只是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空中纷纷坠落，最后就仅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还有几个天人趁他们不注意已经外逃出去，不见了踪影。
　　最后场间只剩下了十多个人，地面上也还剩有一些受伤的弟子，但更多的还是尸体，整座城市放眼望去都是尸体。
　　伊川令看到自己的师父和另外的那些人落回了地面，也是兴奋的跑上前去，本想给师父打个招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说了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你还跑过来！死了怎么办！对得起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吗！一百下的挥刀觉得不够想要两百下是吧，看我等一下回去怎么收拾你！”
　　伊川令低着头享受着师父的骂声，他现在觉得这些话语好听极了。
　　鹿蜀上前对伊川令的师父说道：“夏尧……该去追那几个逃走的天人了，训话等会儿回来再训，不快点的话你的境界就要……”
　　夏尧作势要打伊川令，手举到了半空中正要挥下来，最后却变成了拍伊川令的肩膀，道：“罢了，你也一起来吧。”
　　鹿蜀惊讶道：“夏尧！你在做什么？”
　　夏尧道：“没事的老鹿，他既然作为我的弟子，那有些事他也应该要知道的。”
　　伊川令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上了鹿蜀用点苍笔描绘出的朱雀，向着天人逃走的方向而去。
　　乐平生听到这里，似乎有所感触，叹道：“原来咱们这么多年的太平年代竟是前辈们用鲜血铸就出来的啊……”
　　伊川令道：“确实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拼搏，没有人退缩。”
　　乐平生道：“如果我当时也在现场，也会像他们那样不顾一切的守卫身后的山河。”
　　伊川令笑道：“这我倒是不会怀疑，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起码在那个时候，伊川令自认为自己还做不到那样的程度，但是也说不准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捍卫身后的山河，还是要看当时处于何种境地，自己处于何等身份才能做下决定。
　　伊川令跟着夏尧和鹿蜀大约飞行了数个时辰，仍旧没有发现那几个逃跑天人的踪影，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苦寻好多日都无果后，他们终于决定放弃了，等到今后发现他们的踪迹再做定夺。
　　于是鹿蜀回自个儿的两仪山去了，伊川令则是跟着夏尧回到了原先住的地方。
　　夏尧走进了里屋，伊川令在院子内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师父的责骂，其时已是傍晚，夕阳染遍了整座城，空荡荡的城里只有他与自己的师父。
　　伊川令等了许久都没见师父出来，于是小心翼翼的进得里屋，发现夏尧嘴巴微张，已经靠在太师椅上沉沉的睡去。
　　伊川令觉得是这连日来的厮杀与追赶带来的疲惫，本想用自己的真气帮忙师父恢复的更快一点。他伸出手放在夏尧的后背上灌注自己的真气，可真气一进入夏尧的身体就像是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又再度加大了力度，直到自己气喘吁吁都没能让真气在夏尧的身体里循环起来。
　　夏尧这时被惊醒了，感受到后背的手掌，他沉声说道：“小伊啊……不要再白费你的真气了，往后只能是靠你将咱们归一门给发扬光大了。”
　　夏尧声音沙哑得令伊川令很是陌生，他惊慌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的真气进入师父的体内就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的回应，是我的境界不够了？”
　　夏尧苦笑道：“你现在的境界少说也有二品境了，怎么可能会不够？是为师已经不能再继续修炼了啊……”
　　伊川令听着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就不能修炼了。”
　　夏尧看着他一脸手足无措的模样，从椅子上起来行至院内，他用手捋着自己的白胡须仰望夜空，由于这里已是空城，平日里的灯火不复存在，这时候夜空的星星比以往的还要更多一些。
　　夏尧将伊川令也一同唤来院内，也同他一起仰望这片星空。许久，夏尧才问道：“你知道这片星空代表着什么？”
　　伊川令不假思索的道：“代表着每颗星星都是一个人，每当一个人死亡便会有一颗星星陨落……”
　　伊川令话未说完，便被夏尧一掌拍在了脑袋上，夏尧气到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谁教你这么说的，我非抽他不可。”
　　伊川令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之前在里屋的一个柜子上看了一本书，上面这么说的，可不是我瞎编的。”
　　夏尧气道：“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伊川令不解道：“那师父您说的这片星空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夏尧沉声回道：“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这代表着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也说明我们世间万物都在这规则下生存着，它并不依赖我们人的意志而客观存在，它就包含了全部。”
　　伊川令道：“可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夏尧问：“那你觉得天人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伊川令思考了好一阵子，觉得好像不太对，于是乎小声说道：“他们……比我们还要厉害，而且他们是从天上过来的。”
　　夏尧道：“不太对，但也不能说不对。他们确实是比我们厉害，因为他们用的是灵气而不是真气，他们确实是从天上来的，不过他们就算是从天上来的也逃不脱这偌大的宇宙。”
　　伊川令问道：“宇宙是什么？”
　　夏尧道：“宇代表无限的空间，宙代表着无限的时间，即使他们身为天人也无法逃脱这个法则。”
　　伊川令道：“那么说他们也跟我们一样？”
　　夏尧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像我们这样修炼的人，在到达一定的境界后就能吸纳天地灵气白日飞升，往更高层次的地方前进，虽然他们是从一座巨大的铜门里出来，但是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个法阵罢了。真正厉害的还是天地灵气，没了这些他们就与我们并无区别。”
　　“你别看他们是从铜门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其实啊……他们飞升之后全都在那些星星上面，我看他们那地方是星星，他们看我们这里也是星星，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天人跟我们本就是一类人，没有什么不同的。”
　　伊川令在一旁听的迷迷糊糊，夏尧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说完后就一个人回里屋休息去了。不过有一点伊川令是记住了，那就是天人其实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不过是修炼的境界要比他们高而已，还是能打得过的。
　　这么一想，他又对修炼燃起了更大的兴趣，于是他将黄泉刀拿了出来，继续练习着挥刀，他这次要挥两百下。
　　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乐平生仍然沉浸在其中，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这天下间一个很可怕的秘密。
　　乐平生站起身对着伊川令行礼作揖，恭敬的道：“感谢伊老先生将这些陈年往事告知晚辈，老实说，我现在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天人的实力竟是如此恐怖，如果眼下天人来临那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同仇敌忾吗？”
　　伊川令道：“眼下正是这个问题比较严峻，目前知道这些陈年往事的除了我和鹿蜀之外，就是你乐先生和城主钟离春两人了。”
　　乐平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初他知道凤宗主想要让天人临凡时会这么愤怒，原来他也是知道的。那凤宗主真的是想要让那天人临凡？”
　　伊川令这时一听乐平生这么问，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小朝对此事确实是一无所知，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有人在暗中布置让那天人临凡的法阵，本想时机成熟了再让他替我跑跑腿找鹿蜀，结果却被钟离春一声令下就要杀了，在外面一躲就是五年。”
　　乐平生道：“但是他前段时间回到这里来，也是你安排的？”
　　伊川令沉声说道：“我在他逃出城的时候传书对他说到，若是遇刺就立马回来。其实后来是我让鹿蜀帮忙的这一场遇刺行动，现在想来也是阴差阳错，不过结果总归还是我愿意看到的，只是苦了小朝这个孩子罢了。”
　　乐平生道：“那伊老先生为何不亲自去找鹿蜀前辈？”
　　伊川令沉默了许久，最后无奈的苦笑道：“我已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