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嘉奖

　　郑波腿如筛糠，抖擞着进了里屋，看见石头仍昏睡在床上。
　　他急忙双手合十，心虚道：“不知是哪路神仙降临在此？您可千万要明察秋毫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韩辉逼着我这么干的，我要是不听他的，他会杀了我的。”
　　床下突然伸出一个脑袋，郑波惊吓之余，大叫救命慌慌张张冲出伙食房。
　　岳小山紧追其后，跑了出来，正好遇上黄香。
　　“师姐你看，就是这家伙和韩辉勾结，还有什么吕师兄、陈师姐的，想要毒死我们。”
　　岳小山揪着郑波，大声道。
　　“走！咱们去见师父。”黄香急忙说道。
　　这是岳小山第一次到林韬的房间里来。
　　房间在宿舍区的最顶部，屋里十分干净、简洁，只有一桌一椅和一窗一床。
　　窗户斜开着，可以从中看到外面天空中缓缓飘过的白云。
　　林韬正在打坐静修，听他们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后，脸上时阴时晴。
　　终于，目光暗淡下来，叹息一声道：“本以为放他们离去便可成全他们。没想到，小辉要的竟然是诸多同门的命！”
　　“师父。”黄香呢喃道。
　　她知道，师父虽然平素清雅，不喜热闹，但却极为看重师徒感情，此刻心中定然痛苦万分。
　　“郑波，你下山去吧，看在郑长老面上，我不罚你，你以后要好自为之。”林韬闭目道。
　　“谢谢，谢谢。”郑波声泪俱下地磕了几个头，开门出去。
　　外面早已围了一圈弟子，对他怒目而视。
　　“香儿，你也去吧。找到小辉以后告诉他，为师和他，再无任何情分。如果他敢再伤害我门人，我定不轻饶。”林韬声音低沉道。
　　“是。”黄香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小山，你留下，为师有话和你说。”
　　岳小山正想帮师姐去找韩辉，听师父这般说，站立未动。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小山，你觉的为师处理的还算公道吗？”林韬突然问道。
　　“师父，我觉得您太仁慈了，韩辉还有郑波，还有郑长老他们过分得很，这样处理有些太便宜他们了！”岳小山恨恨道。
　　林韬看着岳小山急切的样子，心情略微有些好转，不觉好奇道：“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要是换了我啊，郑长老直接撤掉，把他贪污的钱全部充公。郑波至少也得打一顿再逐出山门。韩辉的话……”他歪着头想着，韩辉这么可恶，怎么处置他才好呢？
　　一抬头，看见师父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怎么不说了？”林韬问。
　　“师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韩辉，还是按照您的决定去做吧。”
　　岳小山想的有些为难，如果要对韩辉赶尽杀绝，那么对于师父和师姐来说，岂不是就和韩辉一样了。
　　在和师父的谈话中，他发现师父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只不过平时有些少言寡语喜欢独处。
　　“嗯。”林韬微微点了点头。
　　林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愿意和这个少年谈论这些。
　　或许是因为，这十年来，只有他能够从自己一手修改创建的伏虎心法中领悟到了乾元诀的修炼心法吧！
　　这该是怎样的机缘啊。
　　“小山，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次的投毒事件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为师希望你能保持这份淳朴的良知。”
　　林韬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作为对你的鼓励和嘉奖吧。”
　　从左手的铁指环上一抹，林韬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寸许见方不规则形状的透明石头。
　　岳小山捧着双手接过透明石头，一脸疑惑。
　　“这是无量珠，是为师的一位故人所赠，有凝聚、净化天地源气的功效。你带在身边，天长日久，对你的修炼大有裨益。”
　　岳小山大量着手中拇指头大小的石头，晶莹剔透，散发微光，拿在手中一股温润的气息沁遍全身。
　　“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隐藏你的源气，非身具大能的人看不出你的源气境界和源气品阶。”林韬微笑讲解道。
　　“我听师姐说过，源气的境界就是武者修行的境界，达到武炼期以后根据源气的强弱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来，那样一来还如何隐藏源气的境界呢？”岳小山疑惑道。
　　“你看。”
　　林韬伸出右手，右手之上运起一个源气能量球，浓郁的能量在其中穿梭不停。
　　岳小山从那个小小的能量球中感受到了一丝丝压迫感。
　　能量球起初无色，渐渐地变成蓝色，又逐渐变成绿色，黄色，橙色，红色，紫色，最后又归于无色。
　　岳小山看得目瞪口呆。
　　林韬收回源气，道：“你试着将源气输入无量珠内。”
　　岳小山试了一下，源气进入无量珠后，并未与他断绝联系，而是仿佛进入到一个纯净的源气世界当中。
　　源气世界由七种颜色组成，当他再次将源气调动出来时，发现自己可以任意转变源气的颜色，不由地笑出声来。
　　“真好玩儿！”
　　林韬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心性的弟子，思绪也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师父，您刚才说的源气品阶，又是什么意思呢？”
　　岳小山收起无量珠，好奇问道。
　　林韬收回心绪，慢慢解释道：“源气的修炼，需以心法引导。心法品类众多，有偏重攻击、防御、速度等各项能力的。也有偏重毒术、医术、幻术等各项功能的。甚至还有偏重法宝、武器、技能等等。”
　　”而各种心法都有品阶，心法品阶不同，所修炼出来的源气品阶也不相同。当然，各个品阶的修炼难度，修炼进度和修炼效果也有极大差别。像我们伏虎派的基本功伏虎心法，在玉太上中下五个品阶当中，大概排在第四品中阶。修炼的难度不算很大，但进度和效果就会有所折扣。为师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岳小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高阶心法和低阶心法的差别有多大呢？”
　　“好比大江大河与涓涓细流。”林韬朗声道。
　　“那么上品心法必然十分难得吧？”岳小山接着询问，他要抓住机会多多向师父请益。
　　“难得是一方面，然而修炼心法最关键在于心性。高山不拒细壤，方能成其高；江河不拒细流，方能成其深。越上品的心法，修炼起来越需要极高的悟性，和极强极韧的心性。天道酬勤，亘古使然。有时候，即使一个人能得到上品的心法，也难以修炼成功，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以后，你就能体会到了。”林韬讲道，叹了口气。
　　不知和他说这些，今后对他来讲，究竟是福还是祸。
　　“谢谢师父。”岳小山虔诚一拜。
　　岳小山退去后，林韬望着天边的白云，轻声道：“天意难违啊。”
　　岳小山立即加入寻找韩辉的队伍当中。
　　黄香一马当先，在后山上一个一个山洞挨着找，众师弟紧随其后，各个表情极其谨慎。
　　韩辉这些年的修炼进展极快，也已踏入蓝灵武者的境界。加之如今一心与师门作对，着实是一个危险人物。
　　正当众人从一个山洞中出来准备继续寻找时，山坡上传来一个声音。
　　“别找了，我在这里。”
　　黄香抬头一瞧，韩辉正背靠在一块巨石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为什么这么做？”
　　黄香瞬间神情激愤，紧紧盯着韩辉问道。
　　韩辉一口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眼神复杂地看着师姐，压低声音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你这般蛇蝎心肠，我如何能够知道？”黄香啐道。
　　“师父怎么说？他老人家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孽徒？”韩辉也不解释，又径直问道。
　　“亏你还好意思说，你现在已经不配再这么称呼师父了！”黄香冷冷道。
　　“哼！哼哼！”
　　韩辉神情惆怅，望着天空，呼出一口长气，接着道：“我问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欺师灭祖、杀人投毒，你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对得起师父的教导？对得起眼前的同门？”黄香愤愤道。
　　“我问的是你！”韩辉激动道。
　　黄香愣住了。
　　韩辉毫不理会其他弟子对自己的仇视，缓缓道：“我七岁就被师父和你带上山门，这么多年的时光一直都记在我的心中。我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追上你，自豪地和你站在一起。”
　　黄香静静听着，一双柳眉渐渐蹙起。
　　“可你呢？自从我成功突破大武师境界以后，你就开始疏远我，越来越冷淡，甚至都懒得和我说一句话。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打破你对我的轻视。我要成功，我要让你对我刮目相看！”韩辉的脸上不知是执着还是狰狞。
　　“别开玩笑了！”
　　黄香直视着韩辉，一脸坚定道：“你刻苦修炼，进展讯速，我当然为你高兴。可是，你逐渐变得骄傲、蛮横、自私、贪婪，早已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韩师弟了。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那我问你，你正视过自己的内心吗？你去追逐实力也好，追逐名利也好，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为借口，让你的所作所为变得如此心安理得，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黄香攥紧了粉拳，平息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那么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刘峰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了一己私利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辜负了我们大家对你的感情！”黄香面色紧绷，贝齿轻轻咬着薄唇，极力叱道。
　　韩辉好像一瞬间被抽走灵魂似的，形容枯槁，靠在大石头上，剧烈地喘息着。
　　刘峰的死虽然与他无关，但他此刻，不想做任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