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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如菊。
这是姜璃的第一感受。
她穿着灰白色的宽袖上衣，一袭深色的长衿。形相清瘦，萧疏轩举。
她还有着一张清瘦俊秀的脸孔，眼神似新月清晖，脸颊如花树堆雪。
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过于苍白，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整个人透着春雪的寒。
她破损的像一张写满诗的白纸，她又坚定的像一把冶炼好的剑，哪怕过刚易折，也不想躲在老铁匠的仓库一角落满灰尘，而是想要奋力去捕捉流在空气中的光和热。
飘摇欲坠的太虚阁、仙盟大狱、动荡的中州……这些久远的，已凝固在历史中的东西忽然触手可及，那些全都藏在她的眼里，除此之外，还有着明镜般的水面、吹沙的荒漠，以及一个老旧的斗笠。
好像踏进的并不是陈列着画像的走廊，而是开启了一扇通往过去的时光门扉。
霞映澄塘，月射寒江。
冷傲孤清，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姜璃？”苏昕雪突然叫道。
“呃……怎么了？”
“见你看的有些入神。”苏昕雪的手掌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唔……是有些走神。”姜璃拍开他的手，“我没想到琴惊鸿的画像如此传神。”
“也是。”苏昕雪转头，看向那副名家之作，“不知道是琴阁主给了这副画神意，还是这副画赋予了她如此气质。”
“感觉前者比较能让我接受……”姜璃回头，若有所思，“人淡如菊，人若樱碎……不知道她的一生，是否完成了自己的理想。”
“关于这一点，倒也有不少的争议。”苏昕雪看着那幅画像，角落处留着大片的空白，就像是双人画，却只完成了一半，徒留一人抬眼，空有一番深情的望着空处。
“那个人是谁？琴惊鸿到底找没找到那个人？传闻中她最后去往的无尽冰原，是否是她埋骨之地……她留下了很多谜团。”
“围绕着她一个人的故事……吗？”姜璃摇摇头，“不过盟主竟然力排众议把她的画像放到了第一位，这份魄力倒是无可置疑。”
“毕竟这里是名画展览，不是名人展览，姑且有些缘由，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说到武。”姜璃突然感兴趣的抬头，“你到底有多强啊？”
“这个问题……”苏昕雪想了想，“对外说的话，比盟主稍弱。”
“那对内呢？”姜璃扯了扯他的袖子，“快说。”
“也一样。”苏昕雪淡淡一笑。
“？”
姜璃右手一顿，然后向上拧住了某块软肉。
“我说！”苏昕雪连忙求饶，“杀力比盟主要强，但气血之旺远不如盟主。”
“哼。”
姜璃放下手，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以苏昕雪的实力，自己拿染虚去砍恐怕都很难伤到他，用手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陪自己在玩而已。
“那和公孙木生他们，比起来如何？”
比战斗力乃是人类通病，古有关公战秦琼，今有汪吧论战，姜璃身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能免俗。
苏昕雪看起来相当强，但从系统面板上看的话，公孙兄妹其实也没差多少，境界目前都是登楼四境，也就是九楼，差一步就能迈入三重天。
……刚见面的时候就是这境界，现在还是，毫无进步了属于是。
“加上左道和雪女，有一战之力。”苏昕雪礼貌道。
“为什么是他们？”姜璃疑惑。
“因为他们没来。”
“？”
苏昕雪移开目光。
这是他谦虚了，当初他们九个一起上才在他手下赢了一场，随着境界和修为的提升，他们之间的差距并未缩小，反而有越拉越大之势。
魔边时，他拿下他们任意一人都要费一点功夫，乃至于以伤换命，但现在他几乎能无伤拿下公孙兄妹，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真元，简简单单一记剑气他们都接不下来。
可能是因为他们俩需要继任紫府，稍微疏忽了修炼吧。
“说起来，左道和雪女，擅长什么？”
“他们就人如其名，左道除了打架，什么都会，雪女则是擅长冰系的玄法，经常打着打着把一片地方变成雪原。”苏昕雪回忆了一下，“按你的话来说，他们都属于打起架来特效很多的类型。”
“跟你比起来如何？”
“我的剑光剑气都是白的，但左道不一样，红的蓝的绿的黄的……什么都用的出来，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实战里赢过我的。”
“这么强？”姜璃有些惊讶。
“因为他心比较脏。”苏昕雪无奈，“什么招数都用的出来，和我们演练还好，最多放放垃圾话，玩玩心理战，上阵打魔族的时候那可真是……”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形容的词汇。
“语言无法形容。”
“感觉和我有那么些许相似。”姜璃若有所思。
不对，自己打架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什么时候用过阴招？也就以前往匕首上涂过氰化物，用过钴，上次和那些小贼敌对的时候搞了偷袭……也不算什么对吧。
姜璃认真想了想，觉得真不算什么。
说说笑笑间，走进了下一间展览室。
归墟地大物博，天下珍奇无物不有，放在文化成果上其实也符合，并非印象里落后的封建东方样子，既有神意十足的水墨画，也有工匠气十足的风俗画，还有着重于还原事物本来样貌，近似于照片的写实风。
“所以名画展览里为什么有雕塑？”姜璃不明所以。
“可能是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参考了这雕塑吧。”苏昕雪猜测到。
“唔……”
姜璃看了看那石头表面无数的刻痕，细腻的描绘出肌肤的纹理，即使前世见过无数雕塑名家的作品，现在也得感叹作者技艺之难以想象。
技术的巅峰，文明的象征，冰冷的石块却被技艺刀劈斧凿出生命的气息，即使真有所谓创世主，祂创造生命时相比也是这番模样。
“……所以是归墟哪里的文化如此开放，下半身毫无遮掩？”姜璃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雕塑。
“你是个女性，不害羞就算了，多少注意点……”苏昕雪倒是有些局促。
对此，姜璃不屑一顾。
害羞？开玩笑，作为被现代文化熏陶过的人，区区这种程度而已，就算真有两个活人在这里真刀实枪的战斗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还会取出自己悉心保养的相机来上一张作为纪念。
“哎呦，你脸红了？”姜璃凑近。
“没有。”苏昕雪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让我看看！”姜璃试图凑上去。
“！”
“听话，让我看看！”
苏昕雪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