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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中有很多常识
仙道有十三个境界，五步基，四层楼，三重天，以及最后的天封境。
南疆的魔边是人族与魔族唯一连接的地方，虽然魔族凶悍异常，屡次入侵，但魔族不是人族的对手。
世上最强的天骄也不过能跨一个境界杀敌。
修仙界资源取之不尽，足以供应天下无数年。
直到……一百一十年前。
一百一十年前，魔族入侵，现任魔帝，一个一意孤行又雄才大略的疯子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两位天封，八位登天，一百余名登山，近万的登楼，和数以百万计，由筑基修士组成的大军。
魔族的大修在第一天就撕开了仙盟在魔边的防守，尽管随即就被反应过来，倾巢而出的仙盟打回了魔边，但依然有近亿凡人死亡，南疆十五个国家覆灭。
惨重的伤亡让仙盟意识到，这一次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决战，人与魔延续数万年仇恨的终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时的仙盟召集了几乎所有的修仙者，除开三重天境界的修士在数量上不落下风，剩下的仅有魔族三分之一。
谁也不知道魔族是如何拿出这么一只大军的，但此刻……唯有战斗。
双方在魔边厮杀了整整一百零九年，魔边数次失守又被夺回，战火被仙盟不计代价的控制在了魔边里。
无数修士战死在三千里的魔边中，就连往日几乎终生不可得见的三重天修士也死了数十位，前五境的筑基修士更是死亡不下七百万。
一百零九年的战斗，彻彻底底的耗光了修仙界所有的底蕴。
——事实上，在第三十九年，所有资源就已经消耗殆尽。
为了维持魔边的需求，仙盟采空了所有不到年份的灵药，用最粗暴的手段挖出了所有灵矿，用竭泽而渔的手段供应着魔边的战争。
魔边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仙盟盟主在那里，仙盟长老在那里，仙宗大修在那里，人族的九大道子也在那里。
——甚至于，在战争开始的第二十年，仙盟的总部也迁到了那里。
魔边一破，人族就再也组织不起正规的抵抗力量，魔族就可以长驱直入，从南疆到北海再无阻碍。
所以，这道防线决不能破。
若是破了，那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面对魔族近千万的修士大军，仙盟的所有抵抗，都显得无力。
所幸的是，修真界百年来人才辈出，无数人才在魔边崭露头角。
多到什么程度呢？
多到……足以让即使九大道子是魔族重点围杀对象，评为道子也有硬性要求，百年来九人的数量却从未变过。
足以让十九位长老以性命结阵，兑掉了三百万筑基修士。
足以让两任盟主放心的冲入敌阵，以命换命地换走魔族的八位登天修士。
多到，即使仙盟的战损比达到了一点五比一，也能在百年后有可用之兵。
——但即使如此，仙盟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年前，濒临极限的仙盟和魔族展开了决战，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没有人能说清，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修士回想起那一天，也只能想起近乎无边无际，如潮水般涌来的魔族军队，还有那贯穿天地，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和和信心的银白色剑光。
一年后，仙盟少盟主，昆仑山道子之名天下皆知。
人人都知道，一年前的决战里，昆仑山的道子，仙盟的少盟主打赢了一场世人眼中不可能的战斗。
登楼斩登天，真真正正的史上第一人。
在正面斩杀了一位登天的魔族将军后，甚至能以登楼之身，奔袭千里，在魔族的战线上撕开了一条口子，闯入了盟主和魔帝两位天封的战斗内……
然后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但这样的战绩并非没有代价。
外界一直在传，仙盟的少盟主受了难以愈合的重伤，若是放在百年前自然有无数天材地宝可以治愈，但现在资源匮乏，怕是要落下病根，恐怕是废了。
绝大部分人都认可这种观点，人们感叹他的生不逢时，也哀叹人族命运多舛。若是少盟主生在百年前，魔族又算什么东西？
这传言并没有错，但也不算对。
至少对苏昕雪来说，这话只能说对了一半。
重伤没错，难以愈合也是无误。
但要说对他的实力有影响甚至于废了他，那……可就不一定了。
……
此时，昆仑山平天峰上。
“小雪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昆仑山怎么办啊！”
身高一米五的昆仑山圣主毫无尊严地抱住了苏昕雪的左腿，眼泪汪汪的哭喊着。
“就是啊，昆仑山就指望着昕雪你撑门面了，你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圣主这个蠢货根本打理不好昆仑山上下老小啊！”
右腿被白发白须的昆仑山大长老死死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说谁是蠢货！”
低头看着快要打起来的俩人，苏昕雪一脸嫌弃地抽出右腿，然后转身一脚把左腿的便宜师父踹出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就回去看看父母和妹妹，顺便接他们上山修仙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哪来这么多戏。”
“哎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嫌弃昆仑山一穷二白要和哪家大小姐私奔呢。”昆仑山圣主脸上的眼泪瞬间消失，无聊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那我睡觉去了，拜拜～”然后就消失在了峰顶上。
“哎哎哎——我好像传错地方了啊！小雪也好废物大长老也好，来个人救一下啊——！”
好像有丢人的声音传过来了？
略感无语地感知了下圣主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挂在了某棵树上，才安心地撤回神念。
苏昕雪回头看向一脸正色的大长老，大长老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别这么看我，我就是被拉过来演戏的，昕雪你是懂我的。”
“……”
沉默片刻，苏昕雪缓缓出声：“师父她，是不是在魔边憋太久了，有些……”
他琢磨了一下，用比较委婉的话表达：“智障过度？”
大长老一脸见鬼：“难道她在魔边不智障？你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清楚？真搞不懂她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声音渐渐缩小，最后沉默下来。
在天下修士对于当代昆仑山的认知中，除了苏昕雪的恐怖战绩以外，昆仑山圣主也是个撇不开的人。
在一年前的决战前，几乎所有人对于昆仑山圣主的印象仅是魔边沉闷的氛围下唯一一个能露出笑容的小丫头，是医者仁心的医者。她会在战败后笑着迎接，会亲手给伤者治疗，会在所有人愁眉苦脸时笑着活跃气氛。
但在那一战之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她是天下至强者之一，是人族的顶梁柱，是当今最古老的三重天，是每次开战时都顶在最前方的人……也是为人族开拓希望之人。
一年前的那一战之所以在少了两位三重天的情况下胜利，除开苏昕雪恐怖的战绩外，还有圣主靠着邪术强行击杀了三名魔族战将的因素。
外面都在传，昆仑山道子受了重伤，圣主更是用了不世出的邪术，境界大跌。
前者姑且不论，后者……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
是真的。
境界跌到登楼境，或者说第六境。虽然这依旧是个普通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但对于先前走到了十二境的圣主来说，恐怕和变成凡人没什么区别。
何况，圣主这个登楼……也仅仅只有境界罢了，论真实实力怕是只有筑基第三境的实力，还留下了诸多后遗症，比如嗜睡、真元会不自觉暴动、不能多用法术……
可以想象，对于之前站在了世界顶点的圣主来说，这是何等的打击。
所幸寿元未减，依旧维持在三重天的水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魔边回来之后，她似乎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不过比以往更跳脱了。苏昕雪和大长老有心想要安慰，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不过，能活下来，已经要比无数人更幸运了。
大长老最先缓过来，到底是活的更久，见过的伤心事也更多。
“伤心事不说了，昕雪……”
苏昕雪凝望着大长老，突然发现他的瞳孔有些浑浊。
“你的天赋我生平仅见，不说后无来者，想来是前无古人的，你的实力也已经走在了我们这帮老家伙之前，想来安危是不需要我担心的。”
看着苏昕雪的脸，大长老突然笑了。
“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们都放心，魔边一战，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亦或者是妖族那边，都没有能力限制你们这些小辈了。”
“无论是行善还是作恶，独善其身又或是兼济天下，你们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将来，我们走了之后，想来盟主是要把他的位置给你的，到时候……就看你了。”
“这天下，终究是你们的。”
苏昕雪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大长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好了，不是要下山接家人上山吗？快去快回，我也想见见是怎样的人中龙凤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天才。”
又递给了苏昕雪一个玉佩，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
“里面有你路上用的东西，凡间与山上不同，你多留意些。”
苏昕雪点了点头，将玉佩在挂在佩剑旁边，迈步走上了下山的山道。
身后的大长老身影逐渐缩小，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苏昕雪没有回头。
他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昆仑山藏经阁的守道人换了，原先的守道人死在了魔边，新上任的守道人整理一年都还没整理好数以万计的典籍。
药园的长老正蹲在几株药草前，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药园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惜至少十年内不会有什么药材成熟。
弟子住处的聚灵阵停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很难供应得起，另一方面……弟子的住处仅余空壳。昆仑山三千余名弟子悉数长眠在魔边藏锋山下。
山上的灵禽少了很多，以往路边会有很多可爱的小家伙好奇的盯着他看。
护山大阵几十年前就已经停止，苏昕雪也从未见过它运行的样子。
苏昕雪一路下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有说。
守着传送阵的弟子询问他要去哪里，他沉默很久，才回答道。
“中原。”
其实百年前，五大域所有国家都有仙盟的分部，各国国都也有配套的传送阵，但百年过去，那些阵法许久未经维护，安全难以保证，仙盟又抽不出人手和资源重新建造，于是只好作罢，之后再做打算。
苏昕雪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修仙界内部远远没有从战争中缓过来，自家的事都处理不完，没有精力跑来跑去，修这些鸡肋也确实没什么用场。
不过最近听闻，五域各地都有修仙者作乱的事发生，数以百万计的普通修仙者散入民间，确实引起了不小的动乱。
虽然在魔边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但是人性从来都经不住考验。
仙盟现在抽不出精力管理这些乱像，只有一些聊胜于无的周游使巡查五域，但五域之大，区区十几个登楼的修士怎么可能管的过来。
希望盟主和仙盟长老那边能早日拿出一个方案。
希望父母和妹妹没有受到影响吧。
想到家人，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身在魔边，所有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牵挂驱使着他们去战斗，或是大义，或是利益，或是……
苏昕雪在这个世界上牵挂的，除了师长好友之外，就只剩家人了。
……
昆仑山上，被大长老从树上救下的圣主正和大长老闲聊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被一颗普通的树挂住的，真是丢修仙者的脸。
“话说小雪都十六了，连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好？”
“圣主你都几千岁了也没见你有人喜欢啊。”
“……”
“剑寻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人被杀，就会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