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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的什么花招——”他一边恶毒的咒骂着，一边准备下一发扫堂腿，直直的向月萱的脑袋飞去。
“等一下！”我突然的发声，吓了他一跳，他停下了甩到一半的飞腿，不爽的看着我。
“你又怎样？”
“这起事故，确实是你的责任吧…”我盯着他的眼睛，低沉着嗓音问道。
“……你们三个一伙的想讹我是吧？”他的愤怒仿佛已经到达了极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们撕碎。
“我确实看到了——你不管红灯还硬闯路口，结果撞上了我们的事。”
“…啊？”他满脸疑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和月萱。
“还真是姐妹啊…说的话都一样离谱,识相点给我…”
他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面瞟了瞟，接着回过头来对我们示威。
这个细节被我和月萱同时捕捉到了。
我迟疑了一会，回过头去看了看他刚刚嫖过去的方向。
不远处路口处，高高挂着正在亮灯的监控摄像头。像是看见了终结他谎言的测谎仪一般，当他注意到那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被这里的所有人关注到的摄像头，被我和月萱看到时，原先他脸上那凶悍的神情瞬间少了一大半。
“……”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的威胁着我们，尽管他已经明白自己正处于下风。
“怎么说…”我一边保持着尽量平稳的语调，一边拿起手机。“我差点忘了这里的路口是有监控的，要不要叫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违反了交规？”
“…嘁。”他不服气的慢慢地把摩托车推到一边。
“回来，你撞碎了这么多东西，就想这么走掉吗？”我鼓起勇气，义正言辞的走上去质问他。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和别人用这种态度对峙，他先前对小鸢和月萱的暴力行为依旧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尽管这次我占着理，但鼓起万分勇气之后，我还是能感受到我望着他的眼睛时，感受到的那加速的心跳，和颤抖的声音。
“那你还想怎样？”
“赔钱，事故的责任在你，这些花盆钱都得你来赔，还有，你刚刚出手打人，还没找你麻烦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瞬间让他破防一般，他暴怒的冲上前来，揪住我的衣领，加大分贝的对着我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找我麻烦？”
他的太阳穴旁青筋暴露，像是要吃人似的恐吓着我。
“找我，麻烦？！…好，好小子，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人。”
“喂，你怎么这样，我看你们几个好久了，欺负人家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终于，有的路人开始打抱不平，一个路过的，戴着眼镜的上班族放下手里的早点对着那家伙喊。
“就是嘛，一点都不讲道理，明明是先撞了别人……”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应该也是学生一样的女孩子小声地为我们三个出头。
“你不要仗势欺人，再在这里闹我们要打电话报警了！”清晨路过散步的大叔也愤愤不平地举起手机威胁着他。
周围人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他被群众们包围起来，见情况不对，慢慢地松开了揪着我衣服的手。
“行，你给我等好了…”他的眼睛里爆满了怒火和杀气，像一头捕猎失败，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走的狼一般，用最低沉，最恶毒的语气抛下了一句话。
“我认得你的那校服……你给我等着，记住我……”
昨晚的大雨把我的衣服淋得湿透，今天出门只好换上学校的校服出门，被人认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站住，别跑…”
说时迟那时快，我刚想伸手去拦住他，他“啪”的一下狠狠的把我的手甩到一旁，猛地一踩摩托车的油门，飞速的疾驰而去。完全没有管周围包围的人群，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地躲闪开来，结果被他成功的突围成功。
他就这样轻易的扬长而去，消失在马路对面。
倒在地上的小鸢和月萱勉强的站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这一片狼藉的烂摊子。
“小鸢，赶紧…”我正想说赶紧离开这里，回头发现，她正默默地蹲在地上，抚摸着那些洒落一地的花朵。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悲怆和痛苦，望着躺在地上还在鲜艳开放的花朵，被活活的抛离了土壤，葬身于狼藉的碎瓷片和泥土之上，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如同母亲抚摸重病的孩子，温柔而绝望地，试图尽全力不伤害茎叶的情况下，把已经散落一地的花慢慢地再收集起来。
“小鸢，马路上到处都是车，太危险了，还是先…”
我还没说完，惊讶地看见，她的眼睛里渗满了泪花。
“……唔。”
她蹲在地上，双手失去了力气一般，无力的垂下，豆大的泪滴掉落在地上，不停地抽泣着。
“……别，别难过了，对不起小鸢，都是我不好…”
“不，不…没有，和小叶姐姐没关系，都怪我，都…”
她的双腿也终于丧失了支撑的力量，跪倒在狼藉的泥土和碎片前，凄切的抽泣声，吸引来了比之前更多的群众。
“小，小鸢，大家都在看着…不要再哭啦。”我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她抬起头，看见周围不知所措围观的人群，慢慢地开始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姐姐，小萱……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当即回应道。“是不是…你不舍得这些花…”
她没有回答，只是擦着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月萱，能过来帮个忙吗？”
“哦…嗯。”
小鸢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我们三个花了很久，才把甩出泥土的花小心翼翼地带着根托回车上，简单打扫了一下道路，把碎瓷片和泥土丢进垃圾桶。
“剩下的路，要不还是推着走吧…”我看小鸢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力气继续骑行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离花店的路其实不远，我们没一会就到了店门口。
即使是三个人一起搬花，也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才把满车的花盆搬回店里的架子上，我望着小鸢那娇小的身躯，不忍想象了一下这么久以来这家店只靠她一个人劳动的样子，一股难以言表的心酸感涌上心头。
到了店里，小鸢客气的请我和月萱坐下，“等一会哦，给你们倒点水喝。”
“今天实在对不起，给姐姐和小萱添了这么多麻烦…”她满怀歉意地向我们说。
“不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拦下来和你争那么久…”
“姐姐…”月萱突然拽了拽我的衣服，指了指桌旁。“那些花，还能活吗？”
那些被我们小心翼翼托起来，暂时放在一个空盆里，带着枝干和根茎的花，静静地躺在盆中。小鸢黯然神伤的望了一眼，不忍地回过头去。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花的感情那么重。”
“没有没有，老毛病了…嘿嘿。”尽管她拼命的笑着，但还是难以掩盖她脸上的悲伤。
“很可笑吧…我这个样子。”她自嘲地问我，搞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花开，就很开心；看见有花枯萎掉，或者意外的死掉了，心里就会很难过…”
她擦了擦眼角，笑着望着架子上的百合。
“总觉得，它们也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每天看着它们成长，开花……其实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事情。”
“你…从小就喜欢花啊。”
“嗯……小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清了。”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
“就像失忆了一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回忆不起来了…但唯一记得的，是小的时候，总是和花朵作伴，好像它们陪伴着我长大，所以我才不忍心看见它们离我而去。”
我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对着盆里那些快奄奄一息的花儿们问道
“只能看那些孩子们的造化了…不过我会想办法把它们救活的…”
“这种花，好像很难移栽吧，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
“对，很不巧，碰到地上的正好是这些娇气的孩子们…”
她轻抚着花盆的边沿，慈祥地凝望盆里的孩子们，尽管眼角渗着泪花，却还是那一副满怀希望的表情。
突然间，我的大脑一震，回想起了一些事。
小鸢刚刚说的话…忘记了以前的事……还有之前，在和那个不良少年对持时，月萱莫名其妙发动的，似乎能读取别人记忆影像的超能力。
“……小鸢，那个，我们也该走了，花钱，下次我会赔给你的…”
“别别，姐姐你要是还这么见外的话，我下次可就不欢迎你了。”
“啊哈哈…”
最后，在几句简短的寒喧之后，我按照惯例，“被”收下了一袋小鸢亲手烤的小饼干作为礼物，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花店。
我拉着月萱飞步地朝家走去。
“主人…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啊…”
我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蹲下来看着月萱的眼睛。
“刚刚对那家伙做的事，你还知道怎么做吗？”
“诶？”
“帮帮我，月萱。”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了我面前，我要向记忆深处伸出手，去找回一些属于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