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身

　　月萱收拾完了餐具，也在桌子对面坐下。
　　两个人依旧像完全看不见我一样，尽管我就站在桌子的一旁，看着他们俩四目相对，身旁还漂浮着一颗奇怪的水晶。
　　“你就打算这样去吗？”她对着桌子对面坐着的“我”问道。
　　“……”那个“我”一言不发，低头望着桌子发呆。
　　“你应该没有忘记上次的教训吧，你们整整一个队伍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这次你却想一个人去？”
　　“不是一个人。”桌子对面的“我”终于发话了。
　　“…”月萱像是明白了什么，默认一样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还是不死心呢。”
　　之后，桌子上的两个人开始低头用餐，再也没有过交流。
　　我稍微离开了几步，去房子的其他地方看了看。除了二楼的小餐厅和厨房，前方还有一个像是卧室一样的小房间。我缓缓走上前去，又回了一下头，确认了她们两个确实看不见我，才像之前一样直接穿透了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的布局和我家实在是太像了。
　　一张普通的床和床头柜，布局简单的桌子对着窗户，桌角摆放着一张陈旧的羊皮纸。我走了上去，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张纸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奇怪符号，我一时间理解不过来这些符号的含义，直到那块水晶不知什么时候又漂浮了过来，对着我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我便在一瞬间明白了纸上这些符号，准确的说是文字的含义。
　　“敬启，叶
　　祝贺您通过选拔，成为新一任王室十字军军队四队分队队长，希望您能倾尽才华和忠诚，为王室而战，为帝国出力。”
　　我大概回忆起了梦境中的事情，在那时，我被月萱在前线救下，逃离了战场，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住所。这是我从军以前便一直居住的地方，仿佛隔绝人世一般，经过了几年的修行，我进入了军队。
　　想不到那时的“我”，在当了逃兵之后还留着这份当初的回忆。
　　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我离开了房间，跨出门去。
　　“准备好了吗？”月萱对着“我”问道。
　　“…嗯。”
　　“我”伸出双手，闭上了眼睛，一道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裂缝从眼前的空气中撕开，裂缝的内部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走进了那条街道。
　　月萱跟在身后，看着眼前的裂缝，仿佛陷入了沉思。她看着裂缝里的“我”先走远了好几步之后，她的身后慢慢地迸发出一道激烈的红光。
　　红色的光芒慢慢地汇聚，在月萱的身后渐渐的扩散，升高。最后，随着光芒的聚集，一个红色的人影在月萱身后展现，慢慢地实体化。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那个实体化的人，并非别人，而是那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那天在家里，黑化后的张星澜正悠闲地站在月萱身后。
　　想起了那天两个人见面后交手的经历，我赶紧冲上前去，想拉住月萱身后的澜澜，“！”
　　没有意义。
　　我的手依旧像之前一样，很轻松的穿过了澜澜的身体，澜澜慢慢地走向一旁，悠闲地倚靠在墙上，抱着双臂，不屑的望着裂缝前的月萱。
　　我在澜澜面前对着她招了招手，她却也像面前只是空气一般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月萱和那条裂缝。
　　“又和之前一样，你们俩跑出去约会，然后留我一个人看家是吧。”她终于开口了，带着骄傲和不屑的语气，有点不开心的说道。
　　“我没有不让你一起去。”月萱头也不回的，慢慢地往裂缝里跨步过去。
　　“而且，你这么快就现身，就不害怕她看见你这副模样吗？”月萱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回头。
　　“那不也挺好嘛，正好让她知道她陪的人到底有几个？”澜澜的脸上写满了狂气和玩世不恭，一边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戏谑地开着玩笑。
　　“…无聊。”月萱低着头低声骂了一句，跨进了裂缝中，追上了“我”的脚步。
　　刹那间，裂缝关闭了。
　　“上街购物这种活都要陪着一起去，呵，整挺好。”黑化的澜澜在两人彻底离开之后还不忘吐槽一句。
　　不知怎么的，今天这两个人的身上完全看不见之前针锋相对，更像是一对关系不错，但偶尔又喜欢互相开玩笑的老朋友一样的感觉。
　　这是…很久之前我在月萱说的那个游戏里的…存档回忆，还是说记忆？
　　一旁飘着的水晶突然飞到我身边，又一次有规律的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和声响。
　　“唰”的一下，我的周围再一次被白色的光芒笼罩。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回归了平常。我还是坐在食堂的餐桌上，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整个食堂热闹非凡，之前的寂静全部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我面前的午饭甚至还散发着热气，不论是满世界的冰霜和冻结，还是什么奇怪的水晶，或是之前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全部都安然自若，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月萱正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一脸慌张的我。
　　“喂喂…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赶紧上去问道。
　　“看样子它确实能够接受你。”
　　“谁？”
　　“TheSaint，人们通常传颂它为圣徒。”
　　“圣徒…”
　　“就是指引着你回忆的那块水晶。”她不紧不慢地说。
　　“对了！我记得我是被…”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当了一回观众吧，凭借它的回溯力量。”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确实，以那个东西的能力来说，存储一个人的记忆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月萱，水晶是怎么来的，我看见了周围变化的情况，我去的地方，看见的另一个她，我，还有澜澜。
　　“这就对了，它可能是想把它知道的事情代替我告诉你。比如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个女孩和我的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你所见，她在那里和我是一心同体的关系。”
　　“所以，她能从你的…额，身体里出来？”我知道这样形容得不太恰当，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贴切的表达了。
　　“我从出生开始，就知道那家伙在我脑海里的存在了。”她像是在翻阅回忆录似的。
　　“随着我的年纪慢慢地长大，她在我脑海中的意识也慢慢的越来越强，想想当年动不动和她斗嘴为乐的日子，还有些怀念。”
　　“你们两个…，原来是朋友，不是敌人吗？”
　　“怎么说呢，现在对我而言，还算是。但对她来说，可能…”
　　我明白了那个世界里的“澜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定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加上月萱的讲解，我甚至会怀疑自己还在做着一场醒不来的梦。
　　“那，这里的那个‘张星澜’，和你那里的那个…对不起，我该怎么称呼她。”
　　“她本来就没有名字，有一天为了和我吵架，非要给自己划分出来一个名字。”她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容。“然后她就给自己起了‘月铉’这样一个和我几乎谐音的名字。”
　　“月铉…”
　　“有点像姐妹的感觉是吧。”月萱像是开完笑似的，微微一笑。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会变成…”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去，低头看了一眼胸口。
　　“其实，我如果说是因为那里的‘你’的缘故，你会相信吗？”
　　“或者说，是因为那块‘圣徒’，那天之后，我们两个就分道扬镳了。我也没有想到，天生具有魔族精神力的她，会被选中…”
　　“选中什么…”
　　突然，毫无防备的广播声从楼顶处传来。
　　“下午的课程暂时全部取消，请所有同学中午立刻返回家中。在重复一次，今日禁止再进入校园内，下午学校内部禁止有任何学生留校。”
　　周围的所有人并没有往常宣布突然放假时的喧嚣和兴奋，相反的，所有人的神情都展现出紧张和不安。
　　上午那个女孩的事情貌似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